葉家老宅內部還是原來的樣子,但因為長久缺少人氣,變得清冷而壓抑,蘇軒拄著龍頭手杖,趙冰雨緊跟在他身旁。

路過一處空地時,蘇軒突然停住了腳步,這裏……正是葉家滅族當晚,陳列屍體的地方,將近100具屍體,就擺放在這裏。

突然一陣風吹起,趙冰雨打了個冷顫。

蘇軒轉頭,冷冷望著某個方向:“滾!”

“怎,怎麽了?”趙冰雨驚疑不定。

“沒事,走吧。”蘇軒輕描淡寫地說完,和趙冰雨一起向宅院深處走去。

葉宅後院,被雜草掩埋之處,有一個被掀開的鐵板,已經生鏽了,冰冷石階連通著黑暗的地下,這正是趙冰雨口中,祭壇的入口。

“這裏這麽隱蔽,你是如何發現的?”蘇軒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剛進入這葉家宅院不久,突然就精神恍惚,不由自主地往深處走,等我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看到這塊鐵板了。”趙冰雨緊皺著眉頭,努力回想著:“哦對!差不多就是走到,剛才那空地的時候!”

“那就沒差了。”蘇軒莫名其妙地說道。

下方飄來濃重而雜亂的氣味,飽含著屍體特有的腐臭,血特有的腥氣,還有化學藥水的刺鼻……

“剛打開時味道更重,現在空氣流通了一會,要輕了不少。”趙冰雨說道。

蘇軒向祭壇下走去,趙冰雨也打開手機燈光跟了下去,有蘇軒在,她沒理由害怕了。

來到祭壇後,蘇軒也總算明白,為何趙冰雨這麽一個見過大場麵的女警,都會嘔吐。

這五十平米的地下祭壇中,全是屍骸,有的僅剩森森白骨,有的浸泡在福爾馬林中。

地上,牆上,乃至頂部,全是幹涸的血液,以及綠的,白的,黑的,黃的不知是什麽怪狀物體。

祭壇最西,擺放著一尊佛像,貼著南無阿彌陀佛等超度亡靈的簡易咒語,恐怕是作出如此發指行徑的罪人,也飽受著良心的煎熬,才陳列上佛像,以圖減輕些罪孽。

“葉家家主葉南天,早年曾是掮客,還作過活體器官的買賣,我們一直找不到關鍵性證據,到這裏後我就明白了,這裏全是血淋淋的罪證,而他的義子肖坤,曾在江北醫科大就讀,因為褻瀆屍體而被開除。”

“後來協助葉南天進行這一勾當,後來因為某些原因,葉南天收手不幹了,知道太多秘密的肖坤,就被葉南天想辦法滅口。”

這時,趙冰雨說出了自己的調查結果。

“但有些地方還讓我不明白,這裏的屍體多是十多年前葉南天活體器官買賣的受害者,但還有一部分,是近幾年,甚至……死亡時間不到半年。”她遲疑片刻後,說道。

這時,蘇軒轉過頭來,對趙冰雨道:“你忽略了一點,這祭壇的設置雖然隱秘,葉家這麽多人,總有無意中撞破的吧,那葉南天為了隱藏這個秘密,會怎麽樣呢?”

趙冰雨突然倒吸一口氣:“殺人滅口!!”

蘇軒說道:“你之所以能自己找到這個地方……恐怕就是那些枉死之人的殘念,指引著你來的吧。”

趙冰雨道:“騙,騙人,你是在告訴我這個警察,這個世界上有鬼嗎?”

“有的,這個葉家宅院,此刻就是群鬼亂舞之地,若非你身有正氣,恐怕已經被它們害死了……”蘇軒望著趙冰雨,無比鄭重地說道。

趙冰雨猛然自己之前神色恍惚,以及之前蘇軒對著空氣喊得那聲‘滾’,後背透過一陣涼意來!

蘇軒說道:“總之,葉家宅院陰氣太重,你還是少來,不,幹脆別來,若一定要來,你大白天陽光好的時候,帶著同事一起來……”

半晌後,蘇軒又無奈地補充道:“若你一定要找刺激,在大半夜來,那就叫上我吧,當然,僅限我還留在臥龍市的這幾天。”

聽到這裏,趙冰雨神色複雜地望著蘇軒,她捋了捋鬢角的發絲,白皙的臉上浮現出紅暈來:“你,你這麽關心我啊。”

“你之所以調查肖坤,又隻身到這葉家來,也是為小年夜,夜襲蘇家宅院的事情,我怎麽可能放著你不顧呢。”蘇軒平靜地說道,無視趙冰雨變得幽怨的臉色。

“還有,今晚你打電話找我過來,不應該隻為找個人壯膽吧!”

唰!趙冰雨猛地一驚,想到了什麽:“佛像下的供桌!”

蘇軒眉頭一皺,拄著龍頭手杖走了過去,那供桌上,擺著兩樣東西,居中一張黃紙,上門用血寫著‘蘇軒’二字,字體扭曲,正如怨念,用一把匕首刺在桌上,充滿了歹毒與惡意。

左邊一個盤子中,卷放著血淋淋的條狀物,那是嬰兒的臍帶!

而蘇軒望著那張血字黃紙,眼神冰冷。

“這個祭壇中,我最驚人的發現,並非是葉家隱藏的罪惡,看到這血字和臍帶的時候,我就知道……就是這幾天,有人到過這個祭壇中,知道這個地方,又對你有如此的恨意,這個人是誰,不用我多說了吧。”趙冰雨話語沉重地說道。

“葉蕊。”蘇軒眼中,泛著冷光。

“所以我才急著把你叫來,就是想讓你多加小心啊,葉蕊她似乎並不打算善罷幹休。”趙冰雨凝重道。

“嗬嗬,不管她有了什麽依仗,盡可以試試。”蘇軒輕笑,無所畏懼,他看向供桌右邊,灰塵中央,似乎有個方形輪廓。

這裏,原本還擺放著什麽的,趙冰雨如此敏銳的洞察力,不可能沒發現的。

他回頭,深深看了一眼趙冰雨。

兩人離開了祭壇,離開了葉家宅院,趙冰雨開著車,送蘇軒回了家。

“我已經跟上頭申請了,把我調回江北市局。”車上,趙冰雨對蘇軒說道。

“為什麽,該不會是因為我要去江北了吧。”蘇軒說道。

“才不是呢,隻是在江北,我更能實現自己的抱負而已。”趙冰雨說道。

你的抱負……罷了,離得近,也好照應。

蘇軒回到家了,而趙冰雨坐在車上,從懷中摸出一個盒子……那正是供桌上放著的,第三樣東西。

盒子蓋上……一枚血蝴蝶標誌,無比刺眼。

趙冰雨眼中映著血紅,緊攥著粉拳,發動油門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