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軒的話語很質樸,質樸中,卻又彰顯著他高潔的品性,若不是趙冰雨常年與窮凶極惡又狡猾至極的犯罪分子打交道,怕是真要信了蘇軒的鬼話。

不過,不信歸不信,她現在拿蘇軒沒有辦法。

“你說的我會考慮,現在我要請教你第二個問題,金沙灘電玩中心的老板李強生,多日前曾對你大哥蘇旬施加過暴力,幾個小時候之後,他和他手下的屍體,在城北小樹林中被人發現,你大哥經過我們審訊之後,暫時排除了作案嫌疑,而厲家家主厲輝原本應在城南主持他兒子厲強的葬禮,卻在李強生死後,不合常理地出現在案發現場,對此……你是怎麽看的?”

趙冰雨不苟言笑地發問,同時密切留意著蘇軒的反應。

“這,蘇某有些不太明白趙警官的用意了,斷案不是你們民警同誌的工作嗎,為何要來問蘇某這個門外漢……”蘇軒懵懂地揉著後腦勺,臉上掛著問號。

趙冰雨眼珠轉了轉,信口道:“我們接到舉報,說是你為了替蘇旬出氣,將李強生一夥殺掉泄憤。”

“是誰說的。”

“厲輝!他認為……厲強的死,與你有關係!”趙冰雨緊盯著蘇軒道。

“沒有,我蘇軒沒有殺厲強,更沒有殺李強生。”蘇軒搖了搖頭,平靜卻毋庸置疑地說道。

“這麽說,李強生是厲輝殺的,栽贓陷害與你嘍?”趙冰雨秀眉一挑。

“不,我並沒有這麽說,雖然目前嫌疑最大的是出現在現場的厲輝,但蘇某從未到過現場,斷然是不能信口開河的,至於他為何咬定是蘇某,怕是被喪子之痛,衝昏了頭腦吧……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我不怪他。”蘇軒歎息一聲,眼眶竟都泛紅了。

見狀,趙冰雨悄然攥起了粉拳,緊接著問道:“第三個問題,你大鬧葉家大小姐葉蕊的生日宴,解除了和她的婚約,葉家警衛試圖阻攔你離去,卻倒地不省人事,我想問你,你是用了什麽手段,在不碰到他們的情況下,讓他們暈倒的!”

“老實說,這個蘇某也很疑惑啊,蘇某取消婚約的確是理直氣壯,但在葉家地頭上,內心也是緊張萬分,看到那群凶惡的警衛向我圍過來時,我大腦一片空白,怎麽走出葉家門的都不知道,也是事後才聽說,那些警衛莫名其妙地倒下了,現在想來,也許隻有一種可能吧,那些警衛也是性情中人,他們同情我的遭遇,故意放我一馬吧……”蘇軒唏噓地說道。

“性情中人?他們有的都口吐白沫了,還性情中人?”趙冰雨皺眉。

“那估計是食物中毒了吧,總不可能是蘇某有什麽超能力吧,那太荒唐了。”蘇軒荒誕一笑道。

趙冰雨拳頭攥得更緊了,臉色也有些難看。

“第四個問題,第二天,葉家為了報複,毀了你們三家產業,當天晚上,一場大火……”

“什麽!?毀我們場子的人是葉家??大火又是怎麽回事,為何我從來都未……”

“第五個問題,你和葉菲是怎麽回事!她和我大……和趙家大公子,有婚約在身,為何當天晚上,會和你在一起喝茶,又為什麽會中了 藥,又為何會和你在賓館!!”趙冰雨強行打斷,切入下一題。

“不瞞你說,葉菲不想和趙世豪結婚,而我又有……解除婚約的經驗,所以,她才向我谘詢,至於她為何會中了 藥,我建議你去調查一下那個茶館的監控,我將葉菲帶到賓館,也是怕她被人‘撿屍’,把她放下後我就走了,片刻都沒有停留,我和葉菲之間,是清清白白,什麽事情都沒有。”

蘇軒坦坦****地說道,這他不需要演戲,唯有這件事,他和趙冰雨說的是實話。

“既然如此,為何葉菲口口聲聲,說她是心甘情願的。”趙冰雨不甘心地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啊……正所謂,女人心,海底針吧,趙警官你應該比我要清楚才對啊。”蘇軒發出的感歎,讓趙冰雨一時都沉默了。

“既然你是清白的,為何接受趙大公子的挑戰,生死狀,一旦失敗,你真是會沒命的。”

“唉,趙家折了麵子,一心要在我身上討回來,趙家勢大啊,我若不參加……他們還不知要對我們蘇家幹出什麽事情來,反正我蘇軒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麽,哪怕賠了我這條命,若能救蘇家於水火之中,我也在所不惜!”蘇軒決絕地說道。

“我的問題問完了,謝謝你的配合。”沉默良久之後,趙冰雨說道。

其實她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沒有問,那就是刀疤龍的死,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她覺得沒有必要再去問了,蘇軒一定會矢口否認,還會說得她啞口無言,問了也是白問,她現在有些累,想回去歇歇了。

“你問了我那麽多問題,那我也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這時,蘇軒竟破天荒地說道。

“哦?什麽問題,你問吧,隻要是能回答你的,我就會告訴你。”趙冰雨好奇地說道。

“趙四小姐,你為何想當警察。”蘇軒說道。

趙冰雨雙眸驟然瞪得老大:“你是怎麽知道的!!”

“當年臥龍市舉行家族宴,四大家族都有出席,長輩們在房間中聚會,子女都在後院裏玩耍,當時我見過你一次,你很與眾不同,其他女孩都在跳繩,踢毽子,你卻一個人在角落裏射皮筋,當時,我還把自己的彈弓送給你,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你還留著啊。”蘇軒複雜地說道。

趙冰雨臉上浮現濃濃地驚愕之色,攥緊了口袋中的彈弓,掏出來後問道:“當時送我這個彈弓的男孩子,是你嗎?”

“沒錯,是我。”蘇軒微笑。

“原來,是你……”趙冰雨的目光,變得複雜了起來。

趙家家教嚴格,男孩從小就要習武,並學習管理家業,而女孩從小就要被培養優雅的愛好,像琴棋書畫,還有新娘修行等等,以求長大後為家族作出貢獻。

但趙冰雨從小有自己的想法,不愛琴棋書畫,更不想為了將來家族聯姻,去進行什麽新娘修行,她這種想法,在這個家族圈子中,是不被認可的,為了家族利益而選擇道路,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她渴望走自己的路,不想被家族束縛,卻又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麽。

這時,她生命中出現了一個與眾不同的男孩,她已經忘了他的樣子,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麽,但他認同了她,並賦予了她夢想。

收下他送的彈弓之後,她向他傾訴了自己的煩惱。

“當個警察吧,以後去抓壞人!”他那稚嫩卻隨性的話語,依稀還回響在耳畔。

而今天,兩人再次見麵,他還記得送的那個彈弓,卻忘記了賜予她的夢想。

但想想,趙冰雨也釋然了:是啊,畢竟都過去那麽久了,我都把你的樣子忘得一幹二淨了,你起碼還記得我的樣子,隻是你的隨口之言,卻成了我一生為之奮鬥的夢想,你若知道,一定會笑話我的吧,所以,不能讓他知道。

“我為何想當警察,這與你沒有任何關係,既然你認出我的身份,我也給你提個醒吧,不要讓我抓到你的把柄,否則……我一樣把你繩之以法!”留下這句話之後,趙冰雨冷豔地轉身離去。

望著她的背影,蘇軒意味深長地一笑,呢喃自語道:“換言之,隻要不讓你抓到把柄,便相安無事對吧。”

這時,小雅走了過來。

“少爺,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家吧。”

“你不問問我和她都聊了些什麽嗎?”蘇軒看向小雅。

“不用問,少爺若是想告訴小雅,自己就說了。”微風中,小雅整理著蘇軒的衣襟,淡雅道。

“好,你回去做頓香噴噴的清蒸鯉魚給我吃,我慢慢地告訴你。”蘇軒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