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穴立刻被一股熱浪衝擊著。我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身子也跟著晃了晃,但卻並沒有倒下。這讓我有些意外。

我聽見芸姐和晴姨同時發出一聲尖叫。那聲音淒慘而又綿長。好像唐公子也失聲大叫了一聲。

我感覺太陽穴上有一股灼燒的疼痛感,手也有些發軟。槍一下掉在了地上。我以為我也會隨之而倒。但我卻依舊站著。一股鮮血從太陽穴處流了出來。不停的往下淌著。一點點的滴落在地上。

我不相信一槍打在太陽穴上人會不死。但我的確沒死。除了太陽穴處有一種嚴重燒灼的疼痛外,我再沒有其他的感覺。我依舊站在這裏,依舊和尚老爺子對視著……

芸姐已經掙脫開了保鏢的阻攔,她早已泣不成聲,飛奔到我身邊,用近乎絕望的眼神看著我。她似乎怕我倒下。一手扶著我的胳膊,身體緊緊的靠著我。同時用她的衣服幫我擦著臉上的血跡。

唐公子也快步走了過來。他站在我身邊,仔細的看了看我的傷口。接著,又把掉在地上的手槍撿了起來。把子彈退出來後,他在手中掂量兩下。才搖著頭,苦笑著說,

“老爺子啊老爺子!你可嚇死我了,弄了半天你這槍裏裝的是空包彈啊……”

以前在時尚拍戲的導演曾給我講過什麽是空包彈。它和子彈一樣,但是沒有彈頭。開槍後,同樣會有聲光效果。所以劇組用的子彈大都是空包彈。

但空包彈也並不是一點威力也沒有。因為彈殼裏還有火藥,所以打出後會有一些細小的,沒燃燒盡的顆粒,這對人同樣有殺傷力。而減少這種傷害的辦法,就是把火藥用到最少。打出來後,也就幾乎沒有殺傷力了。

尚老爺子今天的子彈就是這種極少火藥的空包彈。不過就是這樣,還是把我太陽穴處的皮膚燒灼了一塊。

我不明白尚老爺子這麽做的目的。他是想看我敢不敢賭開槍,還是有其他的想法?

尚老爺子並沒搭理尚公子,他看著我,好半天。才喃喃的問我說,

“石中宇,你為什麽開槍前不給家人打個電話?”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的問題,就幹脆沉默不說。好一會兒,尚老爺子忽然靠在沙發上。他兩眼微微閉上,歎息一聲,

“姓石的果然沒有孬種啊……”

他說著,竟還哈哈笑了幾聲。這笑聲中帶著幾分蒼涼之感,讓人聽著不由的會有幾分悲涼之情。

接著,他衝我擺了擺手,

“帶著小芸走吧,從今天起,你也不再欠我什麽了,這一槍都已經還給了我。你們與尚家也再沒有任何瓜葛了……”

我不知為什麽,站在那兒一動未動。但芸姐擔心我的傷口,她挽著我的胳膊就往出走。到門口時,忽然就聽尚老爺子在身後感慨說,

“時尚,時尚,好一個時尚夜總會啊……”

我微微一楞,似乎想到了什麽。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

走出夜總會,芸姐開車立刻把我送到了醫院。為了防止傷口感染,醫生特意給我辦了住院。

我在醫院住了三天,這期間土匪等人分別來看了我。他們都問我這傷是怎麽弄的。但我一直沒和他們說實話。唐公子也來了,他告訴我那天我走後。尚老爺子竟在時尚夜總會喝的酩酊大醉。最後是他兒子把他背回去的。

這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我有些想不通,老爺子為什麽會忽然有那麽多的感慨?

唐公子本打算回省裏的。但一聽我說賭場這幾天就快開業。他就準備等我開業後再回省裏。

第三天一早,我的傷雖然沒好,但還是和芸姐辦了出院手續。我在醫院實在是呆不住。並且還有些擔心賭場的事。

出門上車,芸姐也沒問我去哪兒。開車直接就走。走了一會兒,我發現她走這路既不是去我家,也不是去賭場。我就問她說,

“芸姐,咱們這是去哪兒?”

芸姐側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牽動下,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她說道,

“你自己算算,咱們兩個從認識到現在。你受過多少次傷,住過多少次院了?”

我沒明白她的意思,這和我倆要去哪兒有什麽關係?芸姐見我傻嗬嗬的看著她。就直接說,

“今天把你手頭的事情都放下。陪我去白塔寺!我要好好的燒柱香……”

我聽著微微笑下。我這人是天生的無神論者。對宗教既敬畏,又遠之。但我知道芸姐的一片苦心,就笑笑,並沒說什麽。

芸姐一邊開車,一邊歎了口氣。她幽幽的對我說,

“中宇,你知道嗎?從爸爸走後,很多事情我也想開了。我這一生不求什麽榮華富貴,隻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就好……”

我看著芸姐,心裏有些感動。芸姐又繼續說,

“中宇,我想帶你去白塔寺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你知道是什麽嗎?”

我搖了搖頭,疑惑的看著芸姐。芸姐笑下,白皙的臉孔帶著一絲紅暈,像初春綻開的桃花。

“我覺得你現在的戾氣越來越重。那裝著子彈的*,說對著自己開就對著自己開。你想過嗎?如果那槍裏裝的不是空包彈,要是真子彈會什麽後果?你可能一了百了,那我該怎麽辦?”

芸姐說著,眼圈竟有些紅了。她側頭瞪了我一眼,麵帶不悅的說,

“你以為這麽做很男人嘛?我告訴你,一點都不!你這是不負責任的表現!”

芸姐說著,就顯得有些激動。我忙把頭探過去,在她嬌嫩的臉上親了一下,溫柔的說,

“小芸,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了……”

芸姐嚴肅的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