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申這幾天心情莫名的好。
那天從曲成公司出來,他簡單算了一下。
如果一切順利,這次,能把自己的大部分欠款還清了。
但是他沒有跟徐寶漁說,他必須扼殺一切不利因素,這次他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他跟徐寶漁住的房子,兩年前抵押了100萬。
當時他要了15萬,說拿到賬戶裏補倉,這是他同意回歸的條件。
實際上,這是他還給文久一的錢。
當年文久一給他拿的22萬,分手時,隻剩下不到8萬了。
這還是10萬那個小賬戶剩下的,第二次補倉的12萬,連個水花都沒有濺起,就直接被吞噬了。
那個小賬戶,如今已經沒意義了,可以直接清掉。
裏麵的7萬多,加上徐寶漁的15,他隻還給文久一18萬,剩下的錢他要幹嘛,不言而喻。
他本想等股票好一些,就立刻把剩下的4萬還給她,甚至多還一些,畢竟他虧欠她的,不僅僅是金錢。
可惜,這4萬扔進賬戶,又無聲無息的淹沒在市場深海中。
除此之外,舒若申還有16萬多的外債,是他這些年為了本金和補倉,在銀行和各種軟件裏貸出來的。
他父母那,也有10多萬的債務還未還清。
他所謂的表哥投在他賬戶裏的20萬(本金隻有20萬,賬戶最高盈利時能分到30多萬)爆倉時,直接虧空。
但由於“表哥”對他的特殊情愫,加之表哥也理解入市有風險,並沒有過多埋怨。
反而鼓勵舒若申振作,又給他拉到了新能源的項目。
但舒若申始終覺得虧欠,與其說虧欠,不如說心裏沒底。
欠著他的錢,保不齊他會有什麽過分的舉動,還不如欠徐寶漁的,至少安全些。
於是舒若申又跟徐寶漁開口,從抵押款中,拿出15萬還給表哥,作為補償。
這些,就是舒若申目前不堪的財務狀況。
徐寶漁原本在一家私企做法務,還兼職了幾個公司的法律顧問,收入可觀。
但為了多賺些錢,幫舒若申還債,更為了讓舒若申因為錢留在自己身邊。
她辭掉工作,租了個寫字間,開了家法律谘詢公司。
但由於她資質尚淺,幾乎沒有什麽生意上門,公司持續赤字。
她本來將抵押款剩下的50萬留作備用,但可惜每個月都沒有盈利,本金根本還不上,就隻能拿來還錢了。
他們的失敗,很大程度,源於自我認知的偏差。
徐寶漁覺得自己美若天仙,嬌小可愛;舒若申認為自己,不僅長相帥氣,身材健碩,還頗有投資天賦。
文久一當時嘲笑他倆,真是登對,妥妥的“迷信夫婦”。
如今看來,文久一的嘲諷實至名歸。
舒若申也接到了曲成的通知,告訴他跟廠商溝通好時間,就立刻帶隊過去驗貨簽合同。
徐寶漁感覺出舒若申這幾天不太對。
他回來後的這兩年,幾乎每天都是沉著臉,雖然看孩子做家務麵麵俱到。
但跟她就是有事說事,沒有過多溝通,這幾天,他明顯笑容多了許多。
徐寶漁心想,不會是上次見過麵,他跟文久一又死灰複燃了吧。
“新能源那個事,後來有進展了嗎?”
為了不讓徐寶漁知道,舒若申的策劃案都是在公司做的。
“寧遠哥那邊沒再聯係我,我也不好再問了。”
“那就別問了,我這個月接了兩個案子,又給老東家幹了點私活兒,賺的還可以。
還完這個月的錢,應該還能剩下一萬。”
“辛苦你了,其實你沒必要辭職,沒必要讓自己這麽累。”
徐寶漁都忘記,舒若申上次跟她這麽溫柔的說話是什麽時候了。
“隻要你做個好丈夫,好爸爸,我的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
付出?舒若申最討厭的兩個字,就是徐寶漁嘴裏的付出。
大學時徐寶漁逢人就說,自己如何為舒若申付出。
放棄好的大學,天天給他打飯,打水,買零食,洗衣服…
可是這些事,舒若申根本都不知道。
誌願是她偷偷改的,打飯打水洗衣服是徐寶漁買通了舒若申室友,幫忙把飯帶上樓,把他水壺、髒衣服拿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舒若申都以為是室友幫忙帶的…
對舒若申而言,他隻覺得是負累,他從來沒有要求過徐寶漁做任何事。
聽徐寶漁說完,舒若申沒有再說下去的欲望,轉身進了自己臥室。
徐寶漁乘勝追擊,“晚上想吃點什麽”
舒若申不耐煩道,“隨便吧。”
這時舒若申接到“表姨夫”的信息,
“小舒你好,廠商副總剛剛聯係我,80%以上電池已出庫,可隨時來驗貨。
定好時間通知我,我約廠商負責人來簽合同。”
舒若申內心狂喜立刻把信息轉發給曲成。
不多時曲成回複,“安排好時間,我們後天出發。
把身份信息發給小楊,他負責訂票。”
“收到,成哥。”
舒若申喜不自勝,但他必須抑製情緒。
他瞥了一眼門外哄孩子的徐寶漁,
“我後天要出差。”
“怎麽突然就出差了?”
“公司剛通知的。”
徐寶漁本想說,讓她看看公司的通知內容,但她知道這樣舒若申一定會發怒。
她壓下心中疑慮,“那要去多久啊?”
“還不知道呢,公司訂好票我告訴你。”
“希望你記得當時跟我的承諾,你會做好父親的本分。”
舒若申知道徐寶漁並不相信他,可他也沒必要跟徐寶漁解釋,她信不信的有什麽所謂。
“我也希望你記得,我們當時達成的共識。
我們隻是作為孩子的父母,共同撫養孩子長大,其他的你沒身份胡思亂想,我想做的事,你攔也攔不住。
目前的處境,我唯一的心思就是好好工作,努力賺錢,其他的我沒精力。”
舒若申這話說的並不好聽,但在徐寶漁看來,多少也算是在寬慰自己,心情不免好了幾分。
“我定了披薩,芝心的。我們好久沒吃披薩了。”
“嗯,我不在,你自己要是顧不了端端,就讓你媽晚上別走了。”
“你媽問了我好幾次了,說她想來看孩子,要不讓她來住兩天?”
舒若申詫異的看著徐寶漁,她這又是唱哪出。
祝晗一直不喜歡徐寶漁,從高中起就是如此。
她那會兒曾經給徐寶漁打電話,告誡她不要早戀,別影響他兒子學習。
得知她改了誌願,跟舒若申讀了同一所大學,祝晗更是覺得這女人真的是沒什麽腦子,始終不同意舒若申跟她在一塊。
起初,徐寶漁對祝晗還是卑微示好。
後來有了拿錢這事,她就覺得自己有了舒家的把柄,還得了舒爸支持,便不太把祝晗放在眼裏。
但最起碼麵子上是過得去的。
再後來他倆結婚,徐寶漁每個月都幫舒家還錢,對祝晗的態度,就愈發頤指氣使。
矛盾爆發是在徐寶漁逼宮那晚,她叫來了汪普祝晗,逼舒若申和文久一分手。
舒若申被汪普劃傷,右手鮮血淋漓。
他當著在場所有人,指著徐寶漁鼻子說,“文久一今天同意嫁給我,我都不會拖到明天娶她。
隻要她還願意跟我在一塊,你找誰都不好使。”
說完他牽著文久一離開。
徐寶漁當場崩潰,她指著祝晗咆哮,“你兒子跟別的女人走了,你不管。”
“我勸他你沒看見嗎,他根本不聽啊。”
“你們家人可真是婊子還立牌坊啊,讓我幫著還錢的時候,天天像狗似的圍著我。
現在覺得舒若申傍上更有錢的了,想過河拆橋了是吧。”
“寶漁,你別這麽說。媽知道你生氣,我會勸他……”
“你閉嘴吧,你是誰媽啊。
你兒子走了,扔下他兩個月的兒子跟破鞋跑了。
以後你再也別想看見端端,你們這種人就不配有人養老送終。”
這些話舒若申依稀聽見了,但他知道祝晗和徐寶漁的矛盾絕非一朝一夕,倆人都積怨已久。
他再回去責罵徐寶漁,隻會加深她對祝晗的恨意。
歸根結底,徐寶漁替他家還錢這事確實存在。
所以在徐寶漁對祝晗的態度上,他大多選擇沉默。
他覺得徐寶漁說沒錯,一個要走的人,是絕對不會想回頭的。
以後別說祝晗,自己也不會跟她再有瓜葛。
她要是讓自己看孩子,他就來看看。
她如果拿孩子當把柄威脅自己,那就再也不要往來。
他沒有回頭,直接拉著文久一淡出所有人視線。
中國媽媽都是可憐又奇怪的,她們大多數不喜歡自己孩子的伴侶,但又不支持他們離婚。
祝晗就是這樣的媽媽。
即使她不喜歡徐寶漁,即使徐寶漁對她說了那麽難聽的話。
但她還是隔三差五的勸舒若申回去,同時也跟徐寶漁說她想孫子,想看看端端,但是徐寶漁壓根兒不搭理她。
直到舒若申回歸了,徐寶漁對祝晗依舊是不予理睬,同處屋簷都裝作沒看見。
所以當徐寶漁說,讓祝晗來家裏看孩子時,舒若申十分費解。
“別讓她來了,她來了你也不高興,沒那個必要。”
“這段時間我也想了,既然咱倆好好的,她就是孩子的奶奶。
她想來,就讓她來吧。正好你不在,我自己也顧不過來。”
徐寶漁心想,舒若申出差她也不好發視頻看他在哪。
但如果祝晗來了,她就可以要求祝晗,晚上給舒若申發視頻,看看他那邊什麽情況。
“隨你吧,要不你們就別聯係,你要是真想她來,就對她好點,別讓我為難。”
“放心吧,我不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