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久一去年晉升為辦公室主任,這個職位不算管理層,大概屬於部門組長的級別。
不過“主任”二字聽著好聽,也是很多人躍躍欲試多年的職位。有很多工齡十幾年的老員工都沒有混到這個位置,她剛來一年就成為室主任,引來不少人眼紅。
很多人表麵上叫她文主任,背後則說她是關係戶,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這些她都知道,也並不在意。
文久一從小就明白在意別人的眼光是很沒意義的事情。客觀來講,她也的確是鳩占鵲巢的,引來抱怨也是正常。
九月初集團要三定,她們作為一級單位,很多人都在準備競聘。大家表麵一團和氣,背地裏都在暗暗較勁。
文久一對三定毫無興趣,一是以她目前的身體狀況,工作已經不能給予她力量了,她也沒心思去準備;
二是雖然這次三定沒有工齡要求,但她一個剛來兩年多的小白人,很難跟那些底蘊深厚的老員工競爭。
贏了她是關係戶,輸了她是自取其辱。
但舒若申出現後,文久一動了競聘的心思。她總想著,一旦跟舒若申邁出那一步,曲成的助力就消失了,不如趁現在讓他幫自己最後一次。
應聘部門副職一旦成功,薪資是現在的一倍。他們以後一定是需要錢的,那時候就必須靠自己了。
能力上來講,文久一曾是力壓職場的工作狂人,為了轉正恨不得整個部門的活都是她來幹,絕對不差的。
從背景來說他們單位上到集團班子,下到她直屬領導都跟曲成稱兄道弟,應該問題不大。
衝著這兩點,文久一打算試一試。
那天秦茹也說要把曲成的資源變成自己的人脈,她首先要混進管理層,才能從自身層麵開展關係,不然她一個普通員工想跟領導示好,根本沒有圈層。
應聘方式是參與者以報告形式向集團總經理室自薦。匯報內容包括應聘部門、應聘崗位、應聘原因、職位規劃等方麵。
三定說白了就是定崗定員定編,是一次人員洗牌。你不去競聘管理崗,也未必能留在原有的崗位上。
文久一在原公司雖然隻是外派員工,但卻被剝削到極致。
部門內部,小到周例會大到年終分析都是她負責匯報。她曾參加過一次集團演講拿到一等獎,在那之後年會就由她負責主持,公司的各大活動辦公室也要求她協助組織籌辦。
她就像一塊磚被人肆意利用,所有人都在褒獎她的能力,卻沒人願意負責實現她卑微的願望。所以她來到這個單位就一直保持低調,從未在公開場合露臉。
曾經她認為多幹點活,多被人看見總是沒壞處的,而現在她對自己那時的傻b想法嗤之以鼻。
原公司作為業務單位對員工的管理和考核還是相對嚴格的,相比之下,文久一現單位的大多同事更像是在養老。
手捧鐵飯碗,隻要不出錯就是最好的,三定也好五定也罷,定來定去總有我一席之地。他們能力可能更弱一些,多數勝在家事和關係。
麵對這樣的大環境,文久一摩拳擦掌的準備起了報告。
舒若申最近很奇怪,他聯係文久一的頻率降了很多。之前蹲在廁所都要拍個照,現在卻不時時分享生活了。
文久一討厭這種感覺,他以為舒若申在玩套路,跟她欲擒故縱若即若離,隻為了趕快讓她從曲成家回去。
她跟舒若申講“要是聊天有困難就不要勉強自己了。”
如果放在從前舒若申一定是又哄又鬧的把文久一逗笑,現在舒若申總會跟她說“你要相信,我永遠愛你,永遠。你要開心,因為這個世上有個混蛋深愛著你,不管能不能看到你,知道嗎?”文久一咧嘴看著這肉麻的信息,心想這又是鬧哪樣。
她本想跟舒若申講自己參與競聘的事,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事成之前還是不要透露了,免得好像在給他希望。不出手則已出手便要一鳴驚人,她必須要好好準備。
文久一沒有在單位寫報告,免得同事看見七嘴八舌,私密的東西怎麽能在公開場合完成。
她每天上班照舊與世無爭,下班回到曲成家則奮發圖強,開啟加班模式。
其實曲成也不知道文久一工作能力到底如何,這兩年她沒和文久一過多討論過工作的問題。
文久一是個嫉惡如仇且有記性的人,在上個單位吃過的虧,她不會再吃第二次。
她的日常工作就是數據分析報表,每天她按時按點做好本職工作,其餘的她一概不管,到點就走。
曾經費盡心思也得不到認可的東西,現在隻需要做好分內就總是被表揚。所以當曲成看到她做到大半的報告時,簡直歎為觀止。
她版麵布局新穎,排版簡介明了,動畫插入的都恰到好處。提供的各組數據見解獨到,除了部門業務環比同比,還有業務部在整個集團的效益占比。
除此之外,她還調取了其他各省的數據對比,這些清晰的數據對她應聘的業務部來說至關重要。
她所提及建設規劃,拓展領域思路十分開闊。與那些千篇一律的製式報告形成鮮明對比。
曲成瞪大眼睛問她“這…是你自己做的?還是你找人做的?”
文久一邊弄邊回複他“我這個水平還需要找別人做?別人花錢請我還差不多。”
“曲太你這做的可以啊,你不是說你數學不好嗎?這些數據羅列的完全看不出來你理科思維不行啊。”
“數學就是差到不能再差了,這些也不需要什麽思維啊,主要是看側重點在哪個方麵,就選取相關領域的數據。
比如我想要城市規劃和道橋建設投入的投資占比,那我就會在係統數據庫裏調取本年度市政開支和道橋建設開支,我這都設定了公式,數據放進去,柱狀圖就帶出來了。”
曲成對報告要求極高,在例會上哪個部門的報告差強人意,他就會勒令整改,改到他滿意為止。
很少有報告能在他這一次通過,但文久一這篇報告的含金量及細致程度讓曲成對他的女神又一次另眼相看。
“我竟不知道曲太工作上的‘造詣’這麽高。”
“你這用詞不當啊。”
“因為太驚訝,想不到詞來形容。要不然來我公司幫我吧,應成有你一定會發展的更好的。”
“你們是私企,我才不去,文主任我現在可是有編製的。”
“企業的編製叫什麽編製啊,我們應成待遇好啊。”
“曲總這挖牆腳的‘造詣’也很高啊。”
雖然曲成不知道為什麽文久一在自己這住了這麽久,但他很享受這種每天一起上下班,到家一起吃飯的時光。
同時他也會患得患失,不知道文久一打的什麽算盤,她準備什麽時候離開,離開後還會不會回來。
沒辦法,大佬是戀愛腦,就難掩這些小心思。
“明天我去你單位轉轉。”曲成說到。
文久一抬起專心幹活的頭“去我單位幹嘛?”
“曲太要參加競聘,我不得去給拉拉選票嗎?”
文久一莞爾一笑,“先等等吧?”
“等到什麽時候?”
“總經理室和幾個分管總都知道我們的關係,但我不想每次都在你的光環下成長。我想等競聘完再說,如果真的是我能力出眾,也許不需要你出麵幫忙了也說不定。”
“曲太的能力有目共睹,但是你要知道,你才去你們單位兩年,雖然你們這次三定沒有明文要求,但是工作五年以上也是不成文的規定。即使我出麵也未必有用的,你們領導不想幫忙就會用工齡搪塞我。”
“沒關係,這個我心裏有數。這次競聘我沒抱希望,我就是希望無聊的人別總覺得關係戶就什麽都不是。關係戶也好花瓶也罷,都不影響我實力碾壓他們。”
曲成拍拍手豎起大拇指“曲太這覺悟太高了,我都自愧不如。”
“快別鬧了,我抓緊收尾。對了今天是周五,我好久沒回去了,一會我想回去陪陪小詞,明天中午你要有空咱們一起吃飯吧。”
“好。”
曲成就坐在書桌旁邊靜靜的看著自己從小到大的夢想,雖然她要回去他有些失落,但不管怎樣她有了目標,總歸是好事。
曲成想起那天舒若申魂不守舍的走出他的辦公室,他沒來得及囑咐他不要告訴文久一這些,不知道舒若申那小子會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