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承在學劍之前,塵離曾跟他說,如果他在四十之內不能完全撐握兩套劍訣的所有動作,他可以選擇留在離塵身邊,但是師父這個稱號就免了,他愛叫什麽叫什麽。

一想到約定之日即將來臨,悲承哪還有心思吃飯,拿著短劍就跑到一塊空地上練了起來。

其實,塵離所傳授他的,隻有一套招式。而且每一個動作,塵離都對著悲承演練了十遍。悲承記憶力極強,對那些招式已經勞記於心。可是,要練到像塵離那般流暢卻是難上加難。就好比說,一個完全沒有武功基礎的人要耍出一套高級的劍法,即使隻是裝裝樣子,那也是非常之難的。

雖然悲承很頑劣,但是學起東西的時候卻是非常認真勤奮,不敢有絲毫的放鬆。他更加知道,自己這機會來之不易,如果失去了後悔也是沒有用的。

至於塵離那個看似簡單對悲承沒有任何損失的賭約,他可不是那麽認為的。在心裏,悲承已經把塵離當成自己最親近的人了。如果得不到最親人的認可,那將是一件很愧疚的事情。

於是,悲承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練劍之中,根本不分白天黑夜。隻要一有時間,他就靜心練劍。

不知不覺中,已到了塵離考驗他的時候。

這一天,悲承怯生生地站在塵離麵前,接受著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

隻見那塵離自顧的撫著山羊胡道:“嗯,個子長了些,皮膚倒是白了點。要是給你整件像樣的衣服,估計也是人模狗樣。”

“噗哧”悲承為那塵離的形容引的發笑,心中緊張之意頓時消了不少。於是,他又感激的看了一眼塵離。

“開始吧!”塵離身子輕輕一躍,跳到了一塊大石之上盤膝而坐。

悲承深吸一口氣,舉起短劍就練了起來。這十天來,他日夜勤練,對這兩套劍訣已經撐握的非常熟練了。

坐在一旁的塵離也為那悲承的資質感到詫異,心道:這小子實在了不得,想當初師尊這般教我的時候,我可用了三個月才有他這般水平。隻是……

塵離指尖一動,一道氣勁打向悲承的腳底。

“砰”悲承正在練完的時候,腳下卻是一滑,整個人摔飛了出去。

“師父,我輸了。”悲承並沒有懷疑是塵離出手破壞了他,隻當是自己天質不夠,還自鳴得意的以為自己真的撐握了。

塵離緩步走到悲承麵前,收起一絲黯然之意,笑道:“不錯,願賭服輸。以後別稱我師父了,等我往後心情好了再考慮要不要你重歸門牆。你現在愛叫我瘋道士也好,臭道士也罷,總之不能叫我師父。你聽明白了嗎?”

“聽明白了,瘋道士。”悲承不敢違背塵離的意思,從中挑了一個比較適合他的。而且,自己必竟輸了。願賭服輸,他爹曾有說過。

“小子,我還要你在這日後的十年內不許再練那兩套劍訣,也不能表現出你見過或者你會這兩套劍訣,你辦的到嗎?”

“辦的到。還有呢?”悲承看到塵離欲言又止的樣子,不禁問道。

“還有,就是幫我管保好這兩件東西,不許輕易示人。”說著,塵離取出兩樣東西,一件是一個綠色的葫蘆比起塵離的酒葫蘆要小了一半,另一件是一本古書,上麵寫著:‘離恨劍訣’這四個小字。

悲承有點不解的看著塵離,他感覺今天的塵離總有點怪怪。可就是說不上來哪裏怪,這讓他有點不太舒服。

“這葫蘆之中裝著三十顆造化丹,乃是至寶。若輕易示人,就會引來殺身之禍。日後,你自己留下十顆,將二十顆交於你大師兄,說是隻有月曜門下忠厚之人方能服用。”頓了頓,塵離接著說道:“還有這本離恨劍訣是我百年前所創,現在贈於你。不過,你現在卻不能修練,等到你練成七曜真法之後才可以練。這些,都記下了嗎?”

百年前?悲承一愣。難道這塵離是老妖精不成,可看他的模樣一點都不像活了百年啊。雖然好奇,悲承卻也不敢發問,隻好正色答道:“記下了!”

“最後,我再問一句,你是不是在任何時候都聽我的話,都不會違背於我?”

“是!”悲承用力的點點頭。

塵離並沒有再說話,而是又拋出一件東西到悲承懷裏,然後又朝那處他常常自言自語的崖走去。

悲承定眼一看,懷裏的東西不正是那顆人參精嗎?隻是,現在它被黃線纏的緊緊的,頭頂之上還有一根針。

看了一眼塵離的背影,又看了看懷中的人參精。悲承歎了口氣,想將那枚銀針拔出,又想到這是塵離辛辛苦苦抓了三十年的東西,就這放了未免太可惜了吧。

於是,他將人參精收好,掛到自己睡的吊床旁。

……………………

塵離那個賭約,等於變相給悲承放了假。所以,生性有些頑皮的悲承也樂的高興。除了每日烤些肉之外,幾乎沒有悲承的事情了。

而那塵離則老是站在崖邊,一個人愣愣的盯著遠方,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或者做些什麽。悲承也在那裏站了一會,隻是寒風習習,他根本受不了。

身披破爛衣,腰掛酒葫蘆,悲承如那頑猴一般,在林間嘻戲。他發現,自己跟這塵離上了這拜仙嶺之後,自己的體力似乎更好了。要像以前這麽在山間瘋跑瘋玩,沒一會就氣喘噓噓。可是現在的他,玩了小半日,轉了一大圈還是氣息平穩,麵不改色。

這一點,悲承感覺一半是因為自己學了那兩套劍訣,另一半是塵離說猴兒酒能健筋強骨。所以,悲承越發的感激起塵離起來,暗自發誓要好好孝敬塵離這個師父。

說到這個塵離,悲承發現他今天特別瘋,特別怪。

原因在於,今天塵離將自己好好梳洗了一般。不僅如此,他還讓悲承往下跑,讓他買些包子回來。

正好悲承心中有些想念南河鎮,更想去雙親墳上看看。所以,一大早的他就往那山下跑去。

在下山的過程之中,悲承再次看到遙遙相對的七星山脈之中有金光閃動,隱約可看到數十座宮殿。

他曾問過塵離這個發現,結果那塵離告訴他:那處是瘋人院,裏麵都住著一些瘋子,老是為一些沒意義的東西搶來搶去。不僅如此,那些人精神特別不正常,有事沒事就想找雷劈。

對於塵離所說,悲承不太相信。他自幼在南河鎮長大,聽過關於七星山脈的一些傳說。其中一個,就是有一群神仙住在那七星山脈之中。

而那塵離在話語之中也有透露過他是道曜門偷跑出來的道長,原因他不喜歡在裏頭幹掃地的活。

再次掃了一眼,悲承發現那些金光不見了,連宮殿也一並消失了。搖了搖頭,又朝著山下奔去。

到了南河鎮,悲承逢人就問好,高興無比。搞的那些素日裏與家不太往來的人一頭霧水,自當是那悲承痛失母親而精神失常了。

在那南河鎮中,悲承倒沒什麽朋友,“仇人”卻是一堆。那些“仇人”多半是跟悲承差不多大,或者大他一兩歲的孩童。此番悲承沒打算找這些人報仇,所以遇到這些人也自覺的避了過去。

他買了些紙錢跟祭品,朝那雙親所葬之處走去。

突然,他停了下來。

因為,他看到了一處眼熟的地方。那處,正是他搶了別人東西後跌落的古墓。他還想起來,自己欠了墓主人一文錢。於是,他搬開之前自己放置的頭,想再次回到古墓之中。

可是,搬開一看,哪有什麽洞口,分明就是平平整整的土地。

“難道我記錯了?”悲承疑惑的撓了撓頭,滿臉的不解。憑自己的記憶力,就算近兩個月沒來也不至於記錯地方啊。

摸了摸脖間的乾坤幣,悲承確信自己所站的地方就是當日的那個出口。

“難道有人填起來了?”悲承跟塵離久了,不自覺得就學起了塵離的習慣動作。隻是他胡須,就摸著下巴。

蹲下來看看了,又拿短劍戳了戳。所有的情況都表明,這裏的土不是新土。帶著好奇,悲承又找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任何線索。

最終,悲承不得不放棄。因為他的時間並不是很夠用,他有些事要辦完然後趕回拜仙嶺。所以,他緊緊忙忙的趕到自己父母的墳前,親自除盡了荒草,燒了些紙錢,說了一些自己的近況,就好像以前跟父母聊天一般。

大約過了一個時晨之後,悲承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墳地。因為,他今天心裏頭總是很慌亂,總感覺有什麽事情發生。

接下來的一路,悲承不敢有絲毫的停留,卯足了勁往那拜仙嶺奔去。

終於,趕在天要黑的時候,悲承終於到達了山頂。

隻是,出了一些讓悲承意想到的情況。

一個身著紫色長袍,手執一把羽扇的人坐在塵離的對麵。那人身的英俊魁梧,濃眉大眼,臉上透著一股煞氣,讓人不敢直視。

悲承見他們麵前擺著一盤棋,正在對弈當中。所以,他不敢出聲打擾,想要輕步走到塵離旁邊。

可是,悲承卻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他發現雖然他與這兩人的距離不足十步,卻有一種咫尺天涯的感覺,讓他心生不安。

猶豫之下,悲承還是邁了一步。

“呼!”一道勁風襲來,吹地悲承身子不停的搖晃,他拚命用雙用擋著額前,努力的想要向塵離靠近。不料,卻是不進反退。

就在此時,塵離動了。他原本手執白子停在空中,此時穩穩的落在棋盤之上。

就在塵離抽回手的時候,那道勁風突然消失不見了。

“這風好生怪異。”低喃一句,悲承便朝那塵離走去,卻看到塵離朝他堅起中指,示意他站在原地。

悲承不敢拂了那塵離的意思,隻好呆地原地,眼睛死死的盯著他們麵前的棋盤。

棋盤之中,黑白子各十五枚,棋子似乎是用什麽特別的東西製成的,泛著華光。

紫衣人伸出手來,兩指之間華光閃現,一枚黑棋突兀的就出現在他的指間。好像盤棋盤之上有股無形之力一樣,阻擋了黑子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