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位師弟,今天招你們來主要是為了三件事。”坐上的塵木緩緩站了起來,他氣度出眾,雙目溫潤,掃了一眼殿中的六人,接著說道:“第一件事,大家都知道魔門中的血書生百年前與塵離師弟曾有賭約,此次塵離師弟雖然兵解,但他的元神極有可能被這血書生擄走。我們議一議,此事該如何絕斷。”說著,那玄木便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目光閃過道道精光。

此時,一個身形偏瘦,神色莊嚴的道人站了起來,大聲說道:“這些年魔門活動頻繁,似乎有什麽大舉動。我猜,一定是血書生借先前賭約之名除去塵離師弟以削弱我們道曜門的實力。在座的都知道,塵離師弟的道法精湛,僅在玄清師伯之下。”

那道人乃是日曜一脈首座陽竹真人,在道曜門同輩中實力僅次與塵離,他與塵離被喻為道曜雙星。隻可惜,塵離在百年前因事而遁出道曜門,獨自隱居在拜仙嶺上,從此極少回到師門當中,與眾位師兄弟本身不合的他更加受排擠。

“哼!那是百年之前。我看那塵離師弟不喜道術,早已日漸荒廢了,所以才被那魔門逼的自爆肉身,遁走元神。隻是,魔門這些個跳梁小醜著實可惡,膽敢在我們道曜門附近擊殺塵離師弟,不將我道曜門看在眼中,理當誅之。”緊挨著陽竹旁邊的金光真人站了起來,挺著他圓大的肚子,看起起憨態可掬,但是他眼裏的透出的殺機卻讓殿中一寒。

當下,另一個白袍道人站了起來。她粉妝玉琢,柳眉杏眼,貌若天仙,舉手投足之間隱隱透著一股香風。

親啟紅唇,柔聲道:“金光師兄,寒水認為此舉不妥。縱是那血書生擊殺塵離師弟,也是雙方賭約,這是道真界人人皆知的。若是我等不守綱法,就貿然出手,怕是會被同道恥笑。”

“寒水師妹所言不差,但是近年來魔門蠢蠢欲動,我們不得不防。好在,那月曜之沒落入魔門手中。不然,我道曜門將有大禍。魔門一事,先暫時擱下,靜觀一陣後再議。”塵木真人站了起來,若這般吵下去,十天也吵不出個結果來。

“我等謹尊掌門令喻。掌門師兄,那另兩件事……”坐在左側最末的藍袍道人站了起來,恭身問道。

“另兩件,一是月曜該由誰撐管。二是那悲承雖然是塵離師弟收的弟子,但未正式授儀,所以本道想讓他自行選擇師承,各位師弟有何提議不妨說來聽聽。”

提到月曜之大殿還是十分平靜,但是一提到要給悲承找個師父,大家可就沒那麽平靜了。

在坐的七位道曜門的人都見過悲承,也深知那悲承資質極佳,是千年難求的修道人才。不論他拜入哪脈門下,都會帶來極大的成就。而且,那月曜一脈早已名存實亡,如果把悲承歸到塵離門下,那就等於荒廢了一塊上好的材料。

“掌門師兄,我看那悲承五行中金氣最勝,不如將他交給師弟我來**,日後一定是我道曜門中另一顆明星。”金光厚著臉皮,率先站了出來。

這倒好,其餘幾脈也紛紛發表意見,均以各種理由說那悲承適合自己一脈,吵的麵紅耳赤。唯獨寒水真人跟塵木真人無奈的對視一眼,側過頭去不看那幾位素日‘和睦友愛’的幾位師兄弟。

“我不去任何一脈,我的師父隻有一個,那就是塵離師尊。”悲承鏗鏘有力的聲音打破了眾人的爭吵。

在場的幾位真人紛紛回頭,看向那門口目含淚花的悲承,不知此時該說些什麽。

“悲承,你真的決定了?”塵木一臉惋惜的看著悲承,他本想自己將那悲承收入門下,但恐眾師弟不服,隻好在這大殿之中征求大家的意見,卻不料引出一場爭吵。

“我本就是塵離師尊門下,自然不會改變。還有,那月曜之,我師尊說了,要傳給我大師兄。”那月曜之可是塵離的東西,悲承可不想落入這幫人手中。所以,大膽的說了個謊。

眾人均是一愣,眼眼全都鎖定在悲承身上。將月曜傳給塵離的大弟子祝智山,那不就是意味著祝智山將接管月曜一脈,與他們平起平坐。

“此事不可,這月曜之還是由掌門掌管比較妥當。”方才吵的麵紅耳赤的一群人,又突然變的一條心起來。

“那就依了眾位師弟之意吧,這月曜之事關我道曜一門安危,馬虎不得。悲承,你退下吧,明白我遣人送你到月曜峰。”說著,塵木道人重重的甩了一下道袖,走了出去,臉上似乎還帶著一股惱意。

悲承不知,那月曜之的重要性,更不知月曜之的歸屬必須有掌門首肯方可傳於他人。哪裏料到,悲承出言不遜,說那塵離將月曜傳給了祝智山。就算那塵離再瘋瘋顛顛,也不敢做出這違背師門之事。

除了那塵木道人之外,其餘眾人則是惋惜的看了一眼悲承,紛紛離開了道承殿,留下悲承在那大殿之中形單影孤。

…………………………

話說那悲承從那道承殿離去之後,自顧的在星鬥峰的道場之中漫步,眼睛一直朝著拜仙嶺的方向看去。

此時的他,不想加入這狗屁道曜門,他隻想回到拜仙嶺去。那裏,才是他該去的地方。

“怎麽,想你師尊了?”一道柔柔的聲音從悲承身後響起,話語之中帶著幾分憐憫之意。

悲承回過頭去,看到寒水輕移蓮步,緩緩朝他走來。

愣了一下,悲承才開口道:“你是?”

寒水注視著悲承,輕聲說道:“我是你寒水師伯,你師尊的五師姐。你若想去,我可以送你一程,然後再送你到月曜鋒去。”

原本,悲承對這道曜門中的人沒有什麽好感。先前有一個青袍道人對他還不錯,隻是悲承不知道他是誰。剛才,在道承殿中他也見到那位青袍道人,正是陽竹道人。

“謝謝寒水師伯,我現在就想去。”悲承無比感激的看了一眼寒水,心裏覺得這寒水不僅他見過最好看的人,同樣也是心地非常好的人。

寒水輕輕一笑,素手一揮,一柄長劍從天而降,落在了她的腳邊。她抬步站在了劍上,伸出素手對悲承說道:“上來吧。”

悲承的手碰觸到寒水那支白晰如雪的手,臉上微微一紅,邁上劍去就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多說什麽。可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竟然落在了寒水的香,臀之上,臉紅的更加厲害,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寒水不知悲承心中所想,當是他害怕所致,便柔聲安慰道:“你莫怕,抓緊我,轉眼就到了。”說著,還輕輕拍了拍悲承緊拽住自己的手。

“啊……哦!”悲承被那寒水一拍,頓時打了個激靈,將腦子裏紛亂的想法驅淨,雙手抓在了寒水的腰間。

那楚楚纖腰傳來絲絲曖意,讓悲承心猿馬意起來,抓也不是,不抓也不是。隻好閉起眼睛,期盼著快點到達拜仙嶺。

悲承在寒水眼裏不過是什麽都不懂的小孩,所以讓他抓著自己的細腰也沒有什麽想法,感覺他抓穩之後便禦劍而飛,朝那拜仙嶺的方向飛去。若是寒水知道,那悲承懷裏可揣著數十頁**無比的春,宮圖,不知會做何敢想。

為了不讓悲承受那寒風所累,寒水還特意運轉真元,在他旁邊支起一道屏障。

華光流轉,瞬息之間就到達了拜仙嶺的山頂。

等到寒水帶著悲承躍下飛劍之時,悲承才睜開眼睛。

拜仙嶺上,好像被人洗劫過一般,沒有一棵草木還能直立著。那些原本經過千萬風吹雨打不如山的巨石,也碎成了大小不一的石塊。

悲承根本無法想像當時這裏的情形,他往地上一跪,哭道:“師尊,弟子悲承來看你了。”說著,也不顧滿地碎石,重重的磕了九個響頭。

然後他才站起來,對寒水說道:“師伯,我想在這裏靜靜的呆一會。”

寒水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道:“我過一個時晨再來接你,你也不必太過傷心,必竟你師尊他……”

“我知道,我一定會找師尊的。”悲承看了一眼寒水,朝她拜了一拜,“謝謝師伯。”

寒水柳眉一皺,看了一眼神色剛毅的悲承,才招來飛劍,破空而去。

看著寒水的倩影,悲承轉過身來,朝一塊凹陷處走去。他猜想,這裏應該就是塵離肉身爆炸的地方。那走到那凹陷處,看到一個黃色的葫蘆躺地上,葫蘆上的軟塞已不知所蹤。撿起葫蘆,悲承的手在葫蘆上摸了摸,然後將他係在腰上。

然後,悲承用石塊堆成了座小墳包,又在墳包前立起一塊大石,用短劍刻下:師尊塵離肉身之墓。

刻完之後,悲承又重重的磕了三個響頭,說道:“師尊在上,弟子悲承發誓,必將誅殺血書生,為師尊報仇。”

說完,悲承站了起來,朝往日自己與塵離睡覺的地方走去。

雖然那些大樹已被攔腰截斷,可他還記得位置。走到那處,一件東西吸引住了悲承的目光。他忙走過去,將東西拾了起來,拍淨塵土。

“人參精啊人參精,沒想到你還在這裏。你跟我去月曜峰吧,我找個地方把你種起來。”說著,悲承將那人參收好。

感覺時間還充足,悲承又到了存放猴兒酒的地方打了一葫蘆酒。原本他還想用塵離的葫蘆多裝一些,卻發現那個葫蘆已經漏了,隻好作罷。

看著已經變了模樣的拜仙嶺,悲承心裏一陣難過,又望了一眼自已父母親葬身的方向,喃喃自語道:“爹娘,孩兒一定會好好學道法,早日尋回師尊的。若有時間,孩子自當到墳前來看你們。”

接著,悲承又在那處他壘起的石墳說了會話,才看到一道華光遠遠朝來飛來。

“等急了吧,上來吧。”寒水見那悲承見到自己微微一笑,便伸出手拉他到飛劍之上,朝那月曜峰的方向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