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似夢一般。

在明亮的妖嬈新房之後,再回到這一片黑暗的甬道裏。

楚馥與夙夜卻都隻是默默的前行,再沒有誰開過口,好似是一種不約而同的默契。

隻不過,此時此刻的兩人,怕是再回不到之前的親密。

“前麵……應該就是出口了。”

是在多久之後,夙夜望著前麵的屬於白天的光亮,主動的開了口。

“嗯,但還是小心些的好,沒準,又是什麽天險之類的。”

楚馥也輕輕的應和著夙夜的話,依舊是緩緩的跟在了夙夜的身後,卻不再是並排而行。

“經過了這麽多事,就算再有什麽,也沒那麽可怕了。”

夙夜唇角的笑,似乎依舊是如初的溫潤,甚至是那話,也特意的好似以前一樣。

“嗯,夙夜……我……”

楚馥微微的點頭,心中一直考慮著的事情,終於,在這一刻,她覺得,若再不開口,隻怕稍後,也都沒了開口的機會。

“怎麽?你又不舒服了?還是……有話想說。”

夙夜聽著楚馥的吞吐,微微的站定了腳步,轉身望著楚馥,目光淡淡,卻又隱隱的帶著一些執著。

“我想說,成親的事情……”

楚馥對上了夙夜的雙眸,第一次,她覺得這一雙眼睛會給她各種各樣的壓力。

“成親的事情,如何?”夙夜始終是淡淡的,好似隻要楚馥不說清楚,他就不明白一樣。

“我是想說,你我成親之事,本就是權宜之計。所以……”

楚馥又吞吞吐吐了半句,她當真是覺得,第一次有事情如何難以開口。

“所以如何?你……想如何?”

夙夜定定的望著楚馥,望著楚馥的慌張,卻是淡定從容的雲淡風輕的等著楚馥的下文。

“我……我想說,既然是權宜之計,那麽,就當做什麽都沒發生吧!”

楚馥發覺自己一直望著夙夜,根本說不出話來,索性直接閉上了雙眼,皺著娥眉,徹底的將那一直梗在喉間的句子,說了出來。

“嗬,嗬嗬……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

夙夜一直靜靜的望著楚馥,到了最終,他幹幹的笑著,卻絲毫沒有半分的意外。

“所以,你的意思呢,你可同意?”

楚馥微微的一愣,驀然睜開雙眸,直直的瞪著夙夜,心中居然開始緊張夙夜會如何回答。

“你希望我是什麽意思?同意,或者……不同意?”

夙夜的話裏平靜的不帶一絲的情緒,但他的目光至始至終,都不曾離開過楚馥的雙眸。

“我……我不知道,你若同意,那就皆大歡喜,你若不同意,我……我再想辦法就是了。”

楚馥望著夙夜望向自己的眼神,好似窒息一般,有些惶恐的躲開了,話漸漸的開始有些變了調子。

“那就不必麻煩了。”

夙夜的手在袖中微微的緊了一下,隨即,他的唇角又恢複了以往的淺笑,仿若什麽都不曾發生一般,無聲的轉過了身子,開始緩緩的繼續朝前走。

“額……什麽叫不必麻煩了?我不懂。”

楚馥本就是有些發熱的,眼看著夙夜要走,一步步的跟了上去。

“你既然決定了的事情,我就算不同意,你也不會聽,那麽……就

隨你高興吧!”

夙夜側目望了楚馥一眼,依舊的雲淡風輕,但在他的心裏,有一處似乎也在漸漸的冷卻。

“那……那就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吧。我會努力的忘掉所有的一切,不會給你添任何的麻煩的。”

楚馥對於夙夜的態度,心中也是有淡淡的失落。

但,越在這樣的失落裏,楚馥越是堅定自己做的,是對了。

沒有愛,沒有感情,就算真的成親了,也不會快樂的!

她不希望夙夜不快樂,也不希望自己不幸福。

“嗬嗬,楚馥,你何時也學會了暗示我這些?放心,我……會如你所願!”

夙夜微微的皺眉,對楚馥話裏的意思,極為的不滿,但最終他也隻是瞥了楚馥一眼,更快步的朝前走去。

“我……”楚馥聽著夙夜的話,隻覺莫名,但下一秒,她卻是微微的扯了唇角,無聲的苦笑。

是吧,不管是怎樣,都過去了。

而那所謂的成親,所謂的新婚,所謂的洞房,也都不過是南柯一夢!

她楚馥……該醒了!

可一直在前麵走著的夙夜,一直安靜的走著,由著自己的心裏堵的難受,卻依舊什麽也不說的走著。

隻是,當他想起楚馥在幻境中叫著北辰毅的那一聲聲聲音,想起之前楚馥在麵對自己時的動情,他的心更是揪在了一起的悶痛。

隻是,誰又知道,其實,夙夜在這一路上,就是在等,等楚馥隨便的說些什麽,哪怕是閑聊也好。

隻是,當夙夜一直等不到楚馥的聲音,等不到他想要的那句話時,他的心徹底的抽痛了,無法抑製的難受。

“你病著,就慢慢走,我先出去探探情況!”

是在多久之後,夙夜再無法忍受這樣的死寂,頭也不回的隻丟下了這麽一句話,便快步的衝向了那一處的光亮!

“夙夜……”

而楚馥,望著夙夜仿若逃離一般的賭氣,不自覺的輕叫了一聲,但到了最後卻隻剩下了苦澀。

楚馥一步步的依舊是緩緩的前行著,一雙鳳眸裏卻漸漸的蘊起了淚水,更無聲的也再壓製不住的泉湧而出。

他……開始討厭自己了吧!

他已經厭倦了她,再不想看見她了,是麽?!

一時的悲戚,一時的傷心,似乎根本沒有什麽道理可言,但卻是讓楚馥傷心的不能自已。

“馥兒!馥兒……”

就在楚馥一路無聲的淚流著前行時候,驀然的,她又聽到了夙夜的聲音,聽著夙夜一聲聲急切的呼喚著自己的名字!

他……

楚馥的心神一頓,急急的應聲,便也朝著那光亮的出口跑去!

“我……我在!我在!”

黑暗的道路,有著隱約的濕意。楚馥淚眼婆娑之間,根本看不清楚那麽多,繼而卻是在一瞬的倉惶之間,驀然的腳下一痛,險些摔倒。

“嘶……”

楚馥不得不停了下來,手微微的揉了腳踝,疼痛的無以複加。

“馥兒,馥兒!”夙夜的聲音一次比一次急切,一次比一次嘶啞。

“夙夜!我在……夙夜!”

這一刻,楚馥的心裏是無限的慌亂,進而更是再顧不上自己的腳傷,就那麽身形不穩的朝著那一處光亮跑,一邊依舊不停的回應著夙夜的呼喚。

“馥兒!別……別過來,危險!”

是在多少的呼喚之後,夙夜終於看到了那山洞邊上的熟悉聲音,急急的出聲。

“夙夜……”楚馥驀然的頓住了腳步,狼狽的扶住石壁,望著已出了洞口的夙夜,虛弱的喘氣著。

“馥兒……”

夙夜徹底的看清了楚馥的模樣,繼而又是多久的安靜,多久的注視,始終的,他隻是呢喃著她的名字,唯恐自己再見不到她。

“嗯,我在。”

楚馥微微的頜首,漸漸的平息著自己混亂的喘氣,堅定的望著夙夜,望著夙夜目光灼灼的望著自己的樣子,安靜的站定在了那裏。

仿若之前的疼痛狂奔,所有的一切隱忍,也都值得了。

“馥兒,你別過來,這裏很危險,我自己會想辦法的!”夙夜望著楚馥正欲走過來的模樣,又急急的出聲。

而直到了此時,楚馥才意識到,夙夜竟不知何時,踏進了泥濘的沼澤之中。

“你一個人,可以的麽?”楚馥不由的輕聲,當真是沒再動。

“我會想辦法的!”夙夜望著楚馥那溢於言表的關心,不由的扯了嘴角的笑意,繼而開始不斷的掙紮,試圖跳出那泥濘。

隻不過……楚馥望著夙夜的掙紮,心裏一緊了再緊,急切的出聲製止。

“別動!你千萬別動!你越是掙紮,就會陷的越深的!”

夙夜聞言,不由的一愣,繼而卻徹底的沒了動作。

雖然,他不知道楚馥為何會知道這些,但她的話在他剛剛的掙紮裏,已是得到了證實。

"你等等,我會救你的!一定會的!"

這一刻,楚馥似乎也忘記了疼痛,忘記了所有的一切,倉惶的望著四周,繼而拎起裙角,就那麽一拐一拐的沿著山洞的邊緣朝著另一邊跑去。

而夙夜望著楚馥,望著楚馥那身形不穩的模樣,想著楚馥的話,心口一時全是苦澀。

他夙夜,何等驕傲,何等自負!

到了如今,卻是要她來救他……

“別怕,很快就好了。這種時候,還好是我在。”

楚馥蒼白的臉上,有著微微的笑容,而那一直念叨著的句子,在這一刻,卻早已不知是要說給夙夜聽,還是隻是單純的說給自己聽。

不多時,楚馥懷抱著一大捆的樹枝,再一次狼狽的跑了回來,站在離夙夜不遠的地方。

“現在,我把樹枝拋給你,你盡力接,如果接不到的話,就放棄,反正我準備了很多……”

此時的楚馥,根本顧不上別的思緒,隻是一邊說著,一邊將那一根根樹枝,朝著夙夜拋了過去。

而夙夜始終是望著楚馥那有些倉惶,卻又忙中不亂的動作,也漸漸的安靜和安心了下來,並一次次的試圖著,去接那些樹枝,但……每次都是差一點,隻差一點點!

“馥兒,你放心用力砸過來,一根木頭而已,砸不死我的。”

多少次的失敗,最終,夙夜還是開了口,略帶著戲謔一般的安慰。

“你……那你小心了!”

楚馥被夙夜的話激得一愣,但接著卻又認真了起來。

是的,夙夜說的沒有錯,隻是砸傷,怎麽也比死掉了好!

於是,楚馥定了定心神,朝著夙夜所在的位置,一個用力,將那一隻極大的樹枝丟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