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在這極其雅致的房間裏,北辰澈直直的望著楚馥,眼裏是完全的難以置信。

其實,這一場所謂的偶遇,也不過是他的一場精心安排。

從楚馥踏進集雅軒的那一瞬間,就已然有人去通傳了北辰澈,自然也才有了這巧合。

而這所有的一切,其實,也都隻是因為北辰澈聽說了夙夜與東陵國晨曦公主的事情,所以,他才起了心思,想要將楚馥留在自己的身邊。

“北辰澈,你剛剛不都已經說了,我楚馥是個眼裏容不下沙子的人。若夙夜隻是娶了晨曦公主,我都不能容忍,那我要如何去容忍將來坐擁後宮三千的你?”

楚馥對上了北辰澈的目光,望著那溫柔之後的冷厲,根本沒有半分的畏懼。

因為,她很清楚,北辰澈想要的,並不是楚馥,而是……楚馥身上那個北辰巫女的身份。

“所以,這就是你說的,從最開始,我們就不可能?”

北辰澈微微的挑眉,似笑非笑之間,任何人根本看不出他的悲喜。

“對。而且,你也不必這麽做。我既然與你達成了協議,我們便是搭檔,隻要……你不背叛我,我就會用盡全力的幫你。”

楚馥始終不曾回避北辰澈的目光,一字字的闡述著他們之間的關係,純屬利益。

而北辰澈聽著楚馥的話,微微的擰了眉,許久許久,才是再恢複了那一派溫潤的模樣。

“嗬,嗬嗬……馥兒,你還真是為我著想。也許,搭檔的關係,遠比男女之情,要容易維係的多。”

“很好,你想明白了這一點,我想我們之間的合作,也會更加的親密無間。”

楚馥微微的頜首點頭。對於北辰澈在那話裏透出的選擇,楚馥也是極為的滿意的。

雖然,現在楚馥對北辰毅已經介於放下了曾經的執念,但,似乎在骨子裏,她依舊是不願北辰毅拿到那個位置。

那麽,統觀全局,唯一一個楚馥認為合格的統治者,那就隻有賢王--北辰澈。

因為在外,北辰澈有著賢王的美名,一副仁者天下的姿態,而在內,北辰澈絕不會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這麽一個善於偽裝,善用權術的人,楚馥相信,隻要給他機會,他就可以成就一方霸業。

當然,這也是當初楚馥選擇了北辰澈為自己的合作對象的主要原因。

“那麽,對於琅琊王與晨曦公主之間的婚事,馥兒可需澈為你做些什麽?”

北辰澈再一次輕輕的笑了出來,主動的再提起筷子,為楚馥夾了一片清炒百合。

“這種小事,賢王自己看著辦就好。反正……他們這婚事,隻怕想攪局的,不是一兩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也不少。”

楚馥心安理得的接受著北辰澈的殷勤,慢慢的品著那入口清香的百合,倒是爽脆可口。

“哈哈,看來萬事,皆在馥兒的意料之中。”

北辰澈徹底的大笑了出來,而在那笑裏,在北辰澈的心頭,對楚馥卻是更加的了解了一分。

隻是,就在北辰澈還笑著,楚馥還安靜的品著這難得清雅的一道道菜時,集雅軒的掌櫃再一次的出現在了這房間裏,並

是在北辰澈的耳邊,附上了幾句話。

隨即,北辰澈似是有些遺憾的放下了筷子,望著楚馥,又變回了賢王該有的姿態。

“看來,還真是天公不作美,楚相回府,一直沒見你,很是著急。”

楚馥聽著北辰澈的話,微微的一愣,又想起如今楚家的局麵,微微的動了眉,也是放下了筷子,拿起帕子輕輕的擦拭的唇角。

“嗯,我是該回去了。至於你嘛……既然能夠身懷雄心,自然就該知道什麽時候要做什麽事,什麽時候要推波助瀾一把,什麽時候要落井下石。”

楚馥一邊說著話,一邊起了身。

而北辰澈聽著楚馥的話,笑似乎更濃了一些。

楚馥的意思,很明顯是關於楚馥最近的那些動作,甚至是關於阮景嶼,關於夙夜等等,都直接簡單的,給了北辰澈一個簡單卻又極為有難度的建議。

“澈自會盡力而為,隻盼到時,能得馥兒滿意的一笑。”

北辰澈也隨著楚馥緩緩的起身,繼而他身邊的掌櫃,遞上了之前楚馥訂好的茶點。

“嗯,不必送了,楚馥可是不敢勞賢王大駕。隻不過……賢王若是有空,不妨近期多貯備一些糧食和藥材,以備不時之需。”

楚馥接過掌櫃遞上的點心,一步步的朝門口走去,也終究直到了門口,才好似想起一般,再給了北辰澈那一句提示,才是優雅的下樓,上了馬車,朝著楚府而去。

而一直望著楚馥離去的北辰澈,直到許久許久之後,才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隻再細細的品著之前楚馥用過的幾道菜,幽幽的朝著掌櫃吩咐了那一句。

“就按照她說的,去準備。”

“是。”

掌櫃一直垂目,斂去了情緒的伺候著,直到是聽到了北辰澈的話,眼底才閃過了一絲訝異,繼而安分的記下,匆匆去辦……

……

皇宮,禦書房。

“你不會覺得,你這麽做太過分了麽?”

夙夜冷冷的望著在龍椅上坐著的老皇帝,那話一字字的落下,更是帶了幾分的冷厲。

“你就是這麽跟朕說話的?!”

老皇帝聽著夙夜的動靜,一把丟下了手中的狼毫,帶著隱怒的瞪向了夙夜。

“你若想我心平氣和,那就要給我心平氣和的機會,你若想要我尊重你,更要給我尊重你的理由。”

夙夜那滿身的淩厲,橫衝直撞的襲向了老皇帝。

“你……你……朕不過你要多娶個女人,有這麽難麽?!”

老皇帝一下被夙夜的模樣給氣的隱隱顫抖,但那話裏的威嚴,卻是完全的不容人置疑。

“嗬,說的真是輕巧,不過是多娶個女人,那你覺得,當年我娘又是為什麽要離開你,鬧到最後生死別離?!不就是因為你多娶了幾個女人!”

這大抵是夙夜難得的暴怒,那源源不斷的怒氣,仿若驚濤駭浪一般,翻滾著襲向老皇帝。

“可你娘如今已經後悔了,已經回來了,她都明白了,你怎麽就還放不下!”

老皇帝聽著夙夜的話,一雙劍眉更是緊緊的皺在了一起。

夙夜的那些話,若是換個人來說,隻

怕早已是被淩遲處死了。

可對夙夜,老皇帝惱,恨,卻又無可奈何。

“嗬,真是好笑!我娘後悔了?你怎麽知道的?難不成她從地下跳出來,複活了告訴你的麽?”

夙夜雙拳緊緊的握著,想著剛剛進宮時,得到的消息,想著老皇帝已答應了和東陵國的婚事,他就氣得再顧不上什麽氣度與形象。

“你……鏡芸就是你娘轉世而來,你是知道的。”

老皇帝被夙夜的話氣的全身顫抖,但對著夙夜,老皇帝也是前所未有的好脾氣。

“鏡芸?她算什麽東西?說是我娘,就是我娘麽?你老糊塗了,可我還清楚著。除非是我娘親自複活,來跟我說,否則……就別拿那些你自欺欺人的說法來糊弄我!”

夙夜冷冷的笑著,而說出的話,更是字字誅心。

原本,他也以為,對於老皇帝和他娘親的事情,他已經不在意了。

原本,他也以為,他可以做一個純臣,一個合格的王爺。

但在這一刻,當老皇帝一直不死心的操控著夙夜的婚事時,夙夜再也做不到像以往那般的雲淡風輕。

就算是如今楚馥也許不像他所想的那般,他夙夜卻依舊不願自己的婚事,被人如此利用和定奪。

“你……你……”

老皇帝聽著夙夜的話,直接被氣得差點七竅生煙,六神離體。

他隻望著夙夜,你了個半天,卻是再說不出半個字。

“一句話,我是不會娶晨曦的,你若願意,許給你隨便哪個兒子,或者你自己享用了都可以,別惦記到我頭上。”

夙夜淡淡的瞥了老皇帝一眼,話稍稍的回緩了一分,但話裏的意思,卻是沒有半分的退讓。

“不可能!君無戲言!”

老皇帝終是被徹底的激怒,一拍案而起,怒聲大斥。

“嗬,你可別忘了,當初你在賜封了楚馥的時候,也是對我君無戲言的許了我和楚馥的。”

夙夜微微的挑眉,對於老皇帝的拍案,他顯然並不那麽的在意。

“那又怎樣?你依舊可以娶楚馥,到時候,你擁有東陵的支持,還有楚馥這個巫女在身邊,任誰也說不出個什麽。”

老皇帝不斷的大口的喘著氣,望著夙夜,想著自己的考慮,不由的挑了挑眉,仿若他的打算,便是世間最完美的一般。

“我再說一次,我不會要你的皇位,也隻會娶楚馥一人!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夙夜何嚐不明白老皇帝的想法,但話到了這裏,他卻驀然覺得已經沒了再談的必要。

於是,夙夜直接的轉身,一邊冷冷的丟下了那麽一句話,一邊朝外走。

“夙夜,你……你給我站住!你一意孤行的話,你就不管夙府上下的死活了麽?!”

老皇帝本還想再和夙夜糾纏著,說些什麽,可眼看著夙夜離開,一時有種如鯁在喉的感覺,急急的再拍了書案,大吼。

而夙夜聽著身後的怒吼,尤其是那一句關鍵之後,驀然頓住了腳步,回過頭,深深的剜了老皇帝一眼,隻留下了那一句寒涼到了極致的話。

“你盡可以試試看。”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