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

楚馥在笑聲之中,微微的揚了聲調,指輕輕的挑起了楚茉的下巴,嘖嘖的搖頭。

“如今,對於一個根本什麽都不是,隻能給太監洗裏衣的女奴,我楚馥需要恨麽?”

“你……你究竟想怎樣?!楚馥,你究竟想怎樣?!”

楚茉對上了楚馥的雙眼,她第一次覺得可怕,繼而她更是好似發狂了一般,再顧不上自己的雙手被鐐銬鎖的緊緊的,便是上前去抓楚馥。

可如今的楚馥,到底是有內力功底的,怎麽可能就被楚茉給欺負了。

所以,在一瞬之間,楚馥的雙手,直直的牽製了楚茉的手腕,將她一把抵在了牆壁上。

笑,肆意的笑,甚至是帶著邪魅一般,在楚茉的耳邊響起。

楚馥就那麽望著楚茉,望著楚茉的吃驚與顫抖,微微的貼近了楚茉的耳邊,溫柔的細語。

“茉兒啊,你可知,恨是會讓人變得瘋狂的。”

“你可知,就在這房間裏,在三百年前,也曾有過一個女子,被囚在了這裏。而那個恨她的人,剔去了她的頭發,也像你這樣,給戴上了鐐銬,穿著不堪的囚衣,日夜的舂米……”

楚馥的聲音,好似鬼魅一般,刺進了楚茉的耳中,使得楚茉不停的顫抖,甚至到了最終,她不斷的掙紮著,大喊著,卻始終不曾驚動了外麵的人

“你……你胡說,楚馥,你根本是在嚇唬我!”

“嚇唬你?嗬嗬,茉兒啊,是你自己少見多怪了。對了,你可知道,這裏為何要成為暴室麽?因為這裏要為皇家製衣做被,而漂染的紗布要暴曬,所以,叫暴室。”

“當然了,還有另外的一種說法,就是因為,凡是進了這裏的人,便可以隨意的用暴戾的方式施以酷刑,所以,才叫暴室。”

“茉兒啊,你覺得……你是喜歡哪種解釋呢?”

楚馥的笑越來越柔,也越來越陰。

而楚茉此時已是緊緊的閉上了雙眼,由著淚流滿麵,卻依舊顫抖著,顧不上自己的狼狽,哽咽。

“楚馥,你要殺要刮,盡管給我個痛快!我既是落在了你手裏,我就沒想過自己還能平安無事!”

“嘖嘖,茉兒啊,你這話才是叫二姐好心寒呐……你可知,二姐可是很誠心的來看你呢。”

“茉兒啊,你放心,我不恨你,一點點兒的恨都沒有。我絕對不會把你做成‘人彘’的。”

“哦哦,對了,茉兒素來不學無術,不知道人彘是什麽呢!沒關係,二姐來給你好好的解釋一下。”

楚馥戲虐的望著楚茉明明害怕,卻依舊嘴硬不肯承認的模樣,繼而一抬手,就點了楚茉身上的幾個學位,讓她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動。

而楚馥就簡單的,直接的伸出了一根手指,在楚茉的身上比劃著。

“茉兒啊,這人彘啊,就是我剛剛說的,那個三百年前和你一樣,在這房間裏的女子的下場哦。”

“茉兒啊,你可別怕哦,這人彘啊,是要先斷了手,斷了腳,再挖了眼睛,用藥熏你的耳朵,毒啞你的嗓子……”

楚馥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劃過楚茉的手腳,又輕

輕的撫了楚茉的眼睛,最終更是帶著一些親昵的點了點楚茉的鼻子,好像此時說著的,是無比開心的事情一般。

“嗯,這人彘就和茉兒你現在的感覺差不多吧,就是動不了,又說不了話。”

“當然,隻是這樣的話,才是個半成品哦。更關鍵的……是要將你塞進大藥缸裏,放在終日不見陽光的暗室之中,就讓你這麽慢慢的熬著,慢慢的變老……”

楚茉聽著楚馥的話,那一字字的刺進心裏,引起了她極致的恐懼。

可楚茉卻依舊說不了話,更動彈不得,隻能就這麽嗚嗚著,抗議著,不斷的淚流。

“哎,茉兒啊,我們好歹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你自己說說,你當初那麽對我,真的是對的麽?”

楚馥臉上的笑,始終不曾減淡過,甚至此時的她,心中是一種極致的快樂。

“茉兒啊,你放心,二姐是絕對不會那麽對你,不會將你做成人彘的。因為啊……二姐對你的感情,可絕對……不是一個恨字,就能了結的!”

“茉兒啊,你在這裏,要好好的做事,好好的反省,知道麽?因為啊……二妹會一直吩咐人關照著你,讓你比這裏的任何一個,都活的長久。”

楚馥見著楚茉麵如土色的,幾乎要昏了過去,終也隻是用手拍了拍楚茉的臉頰,便緩步的離開了,再沒有回頭看楚茉一眼。

其實,楚馥所說的一切,也都不過隻是說說,不過隻是嚇唬嚇唬楚茉而已。

一來,楚馥雖討厭楚茉,但還不至於要楚茉徹徹底底的萬劫不複。

二來,楚馥的心思也是複雜的,她既不想就這麽放了楚茉,也不想太過的折騰她。

所以,最終,隻是這麽嚇嚇楚茉,讓楚茉徹徹底底的活在惶恐與不安之中,讓她當真是再無翻身之日。

“巫女大人這麽快就談完了?”

當楚馥走出了那一間房時,內侍太監再一次的迎了上來,滿臉的客氣。

“嗯,有勞大人了,這房間,我那妹妹很喜歡,所以,就索性讓她在裏麵再呆著三個時辰吧。”

此時此刻的楚馥,早已經恢複了那一臉的淡然,再一次捏了一錠銀子,塞給了那內侍太監。

“是,是。巫女大人的吩咐,咱家一定照辦。還有,這是剛剛宸貴妃娘娘著人送來給巫女大人的。”

那內侍太監驀然壓低了聲音,也從袖中掏出了一封信,回塞在了楚馥的手中。

楚馥原本是微微的一愣,又想起之前交代鏡芸的事情,隨即也就釋然的,隻微微的一頜首,便是朝著宮外而去。

隻是,當楚馥剛剛的出了宮門之後,卻沒有望見自己來時的馬車,而是對上了冷情那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容顏。

“馥兒小姐,請上車吧,我家公子特意派我來接您過府。”

“嗬,這倒是積極啊,我可還有些行裝,不曾準備。”

楚馥似笑非笑的望著冷情,甚至不由的想起了昨天才認識的冷晴。

“嗬嗬,馥兒小姐說笑了,我家公子說,您從今以後的身份,都不再隻是楚家的二小姐,而是我北辰的巫女,所以,這以後的衣著用度,都是要換

新的,就不必再準備了。”

冷情隱隱的有些頭疼,對於他家公子和楚馥之間的那些事,甚至是這會兒這莫名其妙的狀態,冷情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哦?是麽!真想不到,他安排的還真周全詳細。看來……我這是必須要跟你走了?”

楚馥微微的挑眉,心裏卻始終有那麽一些不順暢。

她是真的不懂,也真的不明白,夙夜既然能夠不惜為了她跟老皇帝鬧翻,拒絕了晨曦公主的婚事,為什麽就不能好好的跟她解釋解釋,交代交代呢?

“這……恐怕是的。所以,還請馥兒小姐,不要讓冷情為難。”

冷情哭著一張臉,帶著一些無辜的望向了楚馥,深以為然的點頭。

而楚馥望著冷情這表情,尤其是那委屈的樣子,半響的無語之後,卻是直接上了馬車。

“走吧。這次,我是給你麵子!”

冷情原本剛剛的坐好,可聽著楚馥的話,卻是一下又差點沒直接從馬車上掉了下來。

他的心中,那個苦啊!

親愛的馥兒小姐啊,您就可憐可憐冷情吧,千萬別給冷情麵子,不然被他家公子知道了以後,隻怕冷情以後都不知道什麽叫‘麵子’了!

當然,這隻是冷情的腹誹,決然是不敢直接的說出來的。

而楚馥也再沒有出聲,直接靠在這早已熟悉的馬車裏,細細的拆開了鏡芸給她的信。

那一字字的雋秀的字體,雅致而又大方。

隻是,那字裏行間的意思,卻是讓楚馥緊緊的皺了眉。

查無此人?!

竟是……查無此人?!

楚馥回想起關於執念的一切,尤其是那一舉一動,還有那所謂的世代行醫的身世,可憐的背景!

一切的一切,竟都是假的麽?!

楚馥緊緊的攥著那一張花箋,指尖生疼生疼的,卻依舊沒有自覺。

她……怎麽可以如此騙她!

她……究竟是誰?!

楚馥的心中,那疑團好似越來越大,那不平的氣息也似乎在這一刻,越發的難以壓抑。

執念!

執念!

嗬,嗬嗬!

這一刻的楚馥,苦笑著,冷笑著,反複的品著執念這兩個字,卻終是再無法分清,這所謂的執念,究竟是她楚馥的執念,還是執念其人的執念!

欺騙,抑或潛伏。

利用,抑或陷害。

在這一刻,楚馥再也分不清,更不知道,執念來到自己身邊的目的。

因為曾幾何時,是她救下了楚馥,讓楚馥免於皇後的算計。

可是後來呢?

當楚馥帶了執念出宮,回到了緋櫻晴雪之後呢?

楚馥不知道,甚至,在這一刻,她隱約的有些抗拒知道,但卻又明白,這件事,她必須查清楚。

因為,她楚馥的人生之中,再不容許任何的背叛。

隻是,楚馥卻不知道,原來,在她的心裏還痛苦掙紮的時候,她已為了這個無處可查的執念,隱隱的落下了一滴淚!

執念,不要逼我!不要讓我後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