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總是溫暖的讓人想要睡覺。
尤其是此時,楚馥已然忙碌了整個上午,麵對著那該死的繡架,她實在是再提不起半分的力氣。
“夙夜,我……可不可以休息一會兒,下午再繼續別的事情?”
楚馥難得好像個乖寶寶一般,搖著尾巴,眨著眼睛,滿臉期待的望向了夙夜。
“嗯,若是累了,可以先休息休息。”
夙夜卻始終連眉都沒抬一下,放下了手中的茶盞,指點著案幾,好似完全不在意一般,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緒裏。
“真好。”
楚馥聽著夙夜的話,一下就笑了出來,格外的滿足一般。
事實上,人就是這樣,若你天天給他一個銅板,但有一天間斷了,那人一定就會記恨著你。
但若是你天天都虐待著他,天天隻給青菜豆腐,偶爾的給一點兒的葷腥,那人便會感謝你許久。
隻不過此時的楚馥,根本沒心思想其他,她隻是難得安靜的望著夙夜沉思的樣子,不禁好奇究竟是出了什麽樣的事情。
什麽樣的事情,能夠讓夙夜沉默?
什麽樣的事情,能夠讓夙夜見過懌修之後,隻是沉思?
隻不過就在楚馥盯著夙夜,無限好奇的時候,夙夜驀然的抬眸,對上了楚馥的眉眼,揚了聲調。
“你這麽看著我,是有話要說?”
楚馥微微的一愣,沒想到夙夜居然會就這麽問出來。
繼而楚馥微微的一笑,倒是大方的淺笑著,繼續好奇。
“沒有,隻是在想是不是出了什麽事,要你天下第一公子如此的嚴肅。”
“哦?所以……你是在關心我?”
夙夜依舊是挑著眉,可話裏的感覺卻又恢複了那一點點兒的莫名其妙。
“隨你怎麽想,你若不想說,當我沒問就是了。”
楚馥微微的動眉,沒有接下夙夜的話,隻丟下了那一句之後,就已緩緩的起了身。
其實,這兩天,夙夜對她還是不錯的。
隻不過總是有些時候,夙夜會一下變得莫名其妙,讓楚馥煩躁的很。
“馥兒……”
楚馥剛剛的起身,夙夜已是一手牽住了楚馥的衣袖,長長的歎息著,喚了那一聲。
“我沒事,而且你的事情,我也未必幫得上忙,我先去休息。”
楚馥的身子微微的一僵,由著夙夜拉著自己的動作,口氣卻漸漸的緩了幾分。
“沒事,我……隻是想把這個給你。”
夙夜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也是緩緩的起身,站在了楚馥的麵前,並從袖中捏出了那一粒藥,放在了楚馥的眼前。
“這……這是什麽?”
楚馥微微的一愣,望著夙夜指尖的藥,沒有直接接下,隻疑惑的望著夙夜,等著夙夜的解答。
“這藥……吃了對你總是無害的。”
夙夜第一次也刻意回避了楚馥的話,看了看那藥,話說的很認真,表情也帶了幾分的凝重。
“我自然知道,你不會害我,但……總不會是無害的東西,就要我吃吧。”
楚馥微微的皺眉,對於這樣的夙夜,她的心底泛起的是一種隱約的不好的預感。
若說夙夜的莫名其妙,有一些是因為晨曦公主的原因。
楚馥是相信的。
但若還有其他的什麽的話,楚馥還真就想不出個所以然。
“馥兒,如今,對你可說是關鍵時
期,你即將就任巫女,整個天下,有多少眼睛都在盯著看著,等著你出事的。”
夙夜好似也依舊沒有接下楚馥的話,隻是娓娓道來一般的,向楚馥曉以大義。
“這個,我知道。隻是,這和你給我這個藥,有什麽關係麽?”
楚馥幹脆的從夙夜的手中捏過了那藥丸,在指尖翻轉了幾下,依舊是挑著眉,望著夙夜,等著夙夜說出個子醜寅卯。
“所以,這個時候,你不能出錯,任何看起來不經意的小錯,都會害了你自己。”
夙夜微微的擰著眉,他也第一次覺得麵對著楚馥,說出這些話,竟是那麽的困難。
“所以,你就要我吃了這個藥,然後……我就不會出錯了?”
楚馥微微的一笑,笑裏卻有些冷。
她的鳳眸閃過了那藥丸,再對上了夙夜的雙目,有一些僵持,有一些淩厲,也有一些冷。
這藥丸,究竟是做什麽用的?
楚馥一時還沒能完全的察覺出來。
至少,楚馥知道,這藥從氣味什麽的聞起來,不像是毒藥。
但,不是毒藥,也不代表楚馥就會隨意吃下。
尤其是夙夜在給她這藥的時候,表情竟是那麽的凝重。
“馥兒,你要相信,我不會害你,而我做這些……不過是防微杜漸,未雨綢繆。”
夙夜對上了楚馥的雙眸,有一瞬想要窒息的感覺。
他第一次覺得一切要說出口,竟是那麽的難。
可想要未來可能帶來的後果,夙夜還是定了定雙眸,認真的向楚馥一字一句。
“防微杜漸?未雨綢繆……”
楚馥不由的重複了一下夙夜的話,沒有置疑,沒有生氣,隻就那麽定定的望著夙夜,像是反問一般。
但,四目相對時,一切還是毫無意外的僵持在了那裏。
“哦?本尊倒是好奇的很,你夙某人究竟要給馥兒用的什麽藥?”
驀然之間,似乎就在楚馥和夙夜還在僵持的那一瞬,鳳羽的聲音,隨著那一陣風飄了進來。
隨即,就在楚馥和夙夜還未及反應時,那一抹紫色的妖嬈身影已是靠近了楚馥,更一把奪了楚馥指尖的藥丸。
“鳳羽,你……也為免太不請自來了吧。”
夙夜聽著鳳羽的聲音,周身瞬間的散出了一些冷厲。
“嗬,若不是本尊的巫女在這裏,你想請本尊怕也沒那麽容易。”
鳳羽斜了斜桃花眼,瞥了夙夜一眼,自顧的捏著那藥丸,在鼻下聞了聞,又用指尖微掐了掐。
“你……是來找我的?”
楚馥微微的一愣,對於鳳羽插手去看那藥丸的舉動,楚馥並沒有太多的在意,甚至是有些樂見的。
但楚馥對於鳳羽突然的出現,也還是有些意外的,進而不由的好奇。
“你個沒良心的白眼狼,本尊不過是來看看你還好麽?卻不想……”
鳳羽白了夙夜一眼,但在望了指尖的那藥末子以後,不由的變了臉色,雙眸寒澈的凝著夙夜,連帶著出口的話,都變得能凍死人。
“夙夜,你要給她吃這個?”
“是,又怎樣?”
夙夜微微的擰眉,但下一秒卻是雲淡風輕的應下。
“你別告訴本尊,你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鳳羽的身子有微微的顫抖,那滿身的淩厲,仿若隨便一個下一秒,他便會衝上去掐死夙夜一般。
“我知道,想必此時,
你也知道了。”
夙夜似笑非笑的對上了鳳羽的淩厲,依舊是萬能不變的雲淡風輕。
“夙夜,你……你確定你真要給她吃這個,你可想過後果?”
鳳羽直直的又逼近了夙夜一步,再問了那一聲。
“若不知,又怎會讓她吃。雖這事兒我不該如此,但……她就任大典在即,容不得半點差錯。”
夙夜始終是麵不改色的說著每個字。
可是,楚馥聽著鳳羽的質問,夙夜的從容,心中對那藥更是有些好奇了。
但楚馥也知道,此時此刻,在鳳羽與夙夜的箭撥弩張之間,她最明智的做法,就是沉默。
“那又怎樣?本尊還真就不信,若她真出了什麽事,你護不了她!又何必如此?!”
鳳羽似乎越來越激動,那捏著藥丸的指尖,已是微微的泛白。
“若有事,我自會護她,但服下這藥,不過是未雨綢繆,省卻不必要的麻煩……還是說,你鳳羽願意出麵擔下這個責任?”
夙夜冷笑了一聲,周身依舊是淡淡的氣息,但那氣息裏卻是有著一些前所未有的讓人不由謹慎自己呼吸的氣勢。
“夙夜!你不要欺人太甚!”
鳳羽終是再忍不住,一把抓了夙夜的衣裳,提了起來,另一手已是漸漸的開始凝聚內力。
“我欺人太甚?你該知道我和她的關係,你如今這樣,又算什麽?我不過是防微杜漸,卻怎麽也好過你吧。”
夙夜麵對著鳳羽的動容,冷冷的瞥了一眼鳳羽抓著自己的手,繼而優雅的拂開了鳳羽的牽製,繼續的冷笑。
“夙夜,你……”
“好了!你們倆這是要鬧哪樣?不過就是個藥丸而已,吃不吃又怎樣,你們倆要這麽鬧,還小?!”
楚馥本是等著鳳羽能問出什麽的,可眼前著鳳羽與夙夜要動手的摸樣,終是身子一閃,擋在了兩人之間,無奈的歎息著,重新的奪回了那藥丸。
隻不過,就在楚馥的話音剛落下的那一刻,夙夜和鳳羽的話,又再一次不約而同的響起。
“你必須吃。”
“你不能吃!”
“……”
這一刻,楚馥直接是滿頭的黑線!
怎麽這鳳羽和夙夜兩人一見,就是這麽一副冤家的模樣呢?
“別鬧了!”
楚馥有些苦惱的發難,繼而她先轉頭,望向了鳳羽,帶了幾分認真的問。
“你素來最通藥理,你來回答我,我若是吃了這東西,對我,可有什麽害處?會和我體內的那些毒相衝突麽?”
“不會,這藥,對你無害,但……”
鳳羽微微的擰眉,可他的話還沒說完,楚馥已是抬手打斷了他的後話。
緊接著,楚馥又望向了夙夜,目光裏更是深深淺淺。
“你覺得,這藥,我一定要吃了,才可以安心,是麽?”
“是。”
夙夜的回答,極其的簡單,他頜首著,對上了楚馥的雙目,依舊沒有任何的情緒。
“好,那我……”
“跟我走!”
隻是,就在楚馥對著夙夜,剛要說什麽的時候。
就在下一秒,鳳羽卻是一個冷笑,直接一個上前,一把攬住了楚馥在懷裏,一個運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將楚馥帶出了那閣樓。
而夙夜就那麽站立在原地,望著鳳羽的強勢搶人,望著那一瞬掉在了地上的藥丸,緊緊的抿著唇,半響的,無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