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然而來的聖旨,讓楚馥和夙夜,甚至是北辰晟都不由的一驚。

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老皇帝應該是不會有什麽旨意給楚馥的。

所以,這莫名其妙的聖旨,一時竟是讓楚馥夙夜等人感到更加的莫名其妙。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楚氏有女名馥,命呈祥瑞,任巫女之職,今及笄之日已近,朕念爾功在朝夕,故特賜司神府與爾,望爾恪守神職,佑四海升平,萬民來朝!”

楚馥聽著那巴拉巴拉一長串的聖旨,瞬間有種頭大的感覺。

什麽祥瑞,什麽司神府,什麽什麽的,聽的她真心發覺原來自己的學問並沒有那麽的好。

“臣女楚馥接旨,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隻不過直到那旨意念完,楚馥才是規規矩矩的行了禮,接過了那明黃的顏色,心中始終有些隱隱。

這聖旨啊,翻譯成白話,大概就是因為楚馥現在已成了北辰巫女,所以過往的居所已經不能給彰顯身份,正好楚馥及笄了,所以,老皇帝就借機賜了宅子,給楚馥自己分家出去住。

夙夜也是隨著楚馥站在了一側,一直是安靜的呆著,好似是在品著那聖旨的內容,許久許久,才是淺淺淡淡的一笑,望向了宣旨的公公。

“未知……這司神府何時竟是建好了?”

夙夜本是知道老皇帝專門在籌劃了府邸給楚馥的,但他也沒想到,老皇帝的速度竟是如此的快。

“回殿下的話,咱們北辰哪裏有過司神府這樣的地方,所以,如今這要給巫女大人居住的司神府是前朝大長公主的府邸,本是一直空置著,前些日子皇上就念著要給巫女大人空出來,並好好的搭理一番。”

那宣旨的公公,姓李,本就是老皇帝的親信,自幼就在老皇帝的跟前伺候著,所以,此時見著夙夜也不會過度的謙卑,反而更是多了幾分的親近。

“不知皇上姑父是打算何時讓楚馥住進去呢?”

楚馥對於老皇帝的聖旨,也隱隱約約的懂了幾分,隨即也是上前朝那李公公輕問。

“至於這一點,皇上倒是沒有細說,不過楚相大人和楚侍郎應該會幫著巫女大人料理好的。老奴覺著,怎麽也就在巫女大人及笄的這幾日吧。”

李公公如今也已是一把年紀,對於宮裏的人事,更是看得清楚,所以對著楚馥也算是有問必答。

隻不過,聽著那聖旨,還有李公公的話,北辰晟終究是不樂意了,有些沉悶的出聲。

“那馥兒可還需要進宮謝恩?”

“本是應該的,不過老奴臨來之前,皇上特意交代了,說是遷府之事極為繁瑣,所以巫女大人和殿下就不必再進宮見皇上了,倒是……晟世子……”

李公公笑眯眯的望著楚馥和夙夜,仿若對楚馥和夙夜之間的那些微妙極為的滿意一般,可最終提到北辰晟時,卻還是不由的一頓。

“我怎麽了?皇伯伯有什麽要交代我的麽?”

北辰晟不由的挑眉,對上了李公公的笑眼,心中不由的一緊。

“也沒什麽,隻不過,皇上似乎是更希望晟世子過關心一下京城的治安,近來似乎那些蝙蝠鬧的,總是人心惶惶的。”

李公公淺淺的笑著,

對北辰晟也算是有了幾句的提點。

“如此說來,京城近來鬧的那些事情,連李公公都知道了,那……皇上豈不是也都知道了?”

夙夜似乎是從之前問出那一句話之後,就一直沒再出聲,直到這一刻,再聽著李公公的話,他驀然的接過了話去,淺笑依然。

“這麽大的事情,皇上又怎麽會不知道呢?早前阮大人還特意因此進了禦書房,皇上更已是命人去請鳳羽大人進宮了。”

李公公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說出的話究竟是意味著什麽,隻就好似閑談一般的多了這麽幾句。

可這些話,聽進了楚馥的耳中,卻是惹了她的唇角好似沒有來由的多了一絲濃烈的笑意。

“既是不用楚馥再進宮謝恩,那……楚馥也該收拾一下,先回相府去,好好與父親兄長細談一下這遷府的事情。”

“嗯。”

夙夜隻多看了楚馥一眼,微微的頜首,好似應允一般。

而李公公見此也是借口事務繁多而離去。

倒是北辰晟似乎一直都還在隱隱約約的那些不明情緒裏,一會兒看看李公公遠去的模樣,一會兒又看了看楚馥和夙夜。

“再看,再看你的眼珠子可就掉下來了。”

待到李公公離去之後,楚馥見著北辰晟的模樣,不由的打趣。

“別鬧!我怎麽覺得這事情……好像是越來越複雜了呢?連皇上都參與進來了。”

北辰晟被楚馥說的一瞬氣惱,瞪了楚馥一眼,繼而望向了夙夜,話裏好似帶著尋求真理的姿態。

“皇上不是參與進來了,而是……徹底想要置身事外。”

夙夜的聲音少有的低沉,甚至是在他全身散出的那些氣息,也都有些一些不善。

“能明哲保身的置身之外,已經不錯了。總不能奢望著每個人都雪中送炭,隻要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了。”

楚馥輕輕的笑了出聲來,望著夙夜眼底的鬱悶,最終,隻是選擇了那淡淡的從容。

“可……你若是單獨的遷出府,隻怕……”

北辰晟望了一眼夙夜,又望了一眼楚馥,終也是漸漸的明白了夙夜與楚馥的對話,心中有些輕歎與苦澀,但卻最終再顧不上,隻看了眼前的局麵。

“隻怕,我就算是想要護你周全,也未必能夠十分的著力。”

夙夜長長的輕歎著,接過了北辰晟的話,那一字字說的極緩極緩。

“先就按照之前咱們說的辦吧。畢竟從來不會有什麽天衣,真的無縫。”

楚馥似乎始終是那麽的雲淡風輕,完全對於這獨立出府的事情,並不在意一般。

“行,那我就趕緊了去辦!”

北辰晟一下子起了身,雷厲風行的朝著外走。

事關楚馥,本就是事無大小。

如今,再在乎到整個京城的老百姓的安危,北辰晟縱是以往再紈絝,也還是不由的認真了幾分。

而夙夜從剛剛說出了那一句,未必他可以護得了她萬全之後,就再沒有出聲。

夙夜隻是就那麽靜靜的望著楚馥,望著楚馥淺笑點點的安撫了北辰晟,送北辰晟走。

可他的心卻是越發的有些捉摸不定了。

情發展到了現在,老皇帝的這道聖旨,無疑是雪上加霜。

隻是,到了如今,到了這會兒,夙夜卻驀然覺得眼前的楚馥有那麽一點點的陌生,甚至,他覺得他是真的有必要先了解一下楚馥的想法。

所以,夙夜就這麽一直安靜的望著楚馥,靜靜的,帶著幾分的審視。

而楚馥終於忙走了北辰晟之後,再回首,正對上了夙夜的雙眸,尤其是那一眸的碧波無瀾的深靜。

楚馥不由的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上前,難得溫柔的輕聲。

“我想……我真的需要回家了。”

“嗯。”

夙夜微微頜首,但卻並沒有更多的反應,隻就那麽一直的望著楚馥,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麽一般。

“夙夜,我……有些事,我一時真的不知如何告訴你,我為什麽會知道,就好像這黃鱔血什麽的。但,你相信我……我……”

楚馥麵對著這樣安靜而且是直視自己的夙夜,有些無措。

繼而,楚馥想起之前自己的那些言論,一時竟當真尋不出半點的借口。

又或者說,是楚馥不願對夙夜撒謊而已。

“不必說了,你若不想告訴我,我不問便是。你又何必為難自己?”

夙夜淡淡的出聲,那話裏更是品不出任何的情緒。

“夙夜……”

楚馥微微的擰眉,麵對著這樣的夙夜,她的心中有些隱隱的,仿若是做賊心虛一般的感覺。

“楚馥,你真的不必為難自己。你若想說,便說,若不想,我不會多加追問。而且……如今更重要的,是如何度過眼前的困局。”

夙夜麵對著楚馥的無措,那一雙深邃的墨瞳中,終是閃過了一些溫度,話也漸漸的多了幾個字。

“你……夙夜,你……”

楚馥徹底的被夙夜的姿態與那些話所驚到。甚至,在楚馥的心底,她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但,無論如何,楚馥都不曾想過,夙夜會是如此的反應,如此的縱容自己。

“怎麽?在你眼裏,我就那麽的斤斤計較麽?”

夙夜淺淺的揚著笑,望著楚馥那吃驚到了極致的表情,輕笑了出聲來,更是一把將楚馥攬進的懷中,緊緊的。

“誰敢說你斤斤計較,本姑娘立刻去滅了他!”

楚馥也是隨著夙夜的笑而笑了出聲,就那麽帶著幾分撒嬌與親昵的環著夙夜的脖頸,調笑。

“嗯。這話且是聽聽吧。隻不過,如今這聖旨一下,你心中可有什麽打算?”

夙夜縱容著楚馥那張揚恣意的模樣,抬手替她攏了攏耳邊的碎發,卻再一次的將話題引了回來。

“這事兒……我心裏是有些計較了,隻不過……這不是要請天下第一公子給小女子把把關,看看我想的究竟如何。”

楚馥安逸的靠在了夙夜的懷裏,刻意的淺笑著,更是將話的姿態降低了幾分。

畢竟,在楚馥而言,她是懂的,懂剛剛夙夜那一句他也未必能夠護得周全是真的,更是帶著隱痛的。

所以,就算楚馥本沒有什麽更具體的想法,但在這一刻,她也都願意將自己心中算計的那一絲半點拿出來,與夙夜分享,更是為了安夙夜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