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鄔氏本還等著楚馥說出一些什麽事情來,可楚馥的這一句話,卻是不由的讓鄔氏一愣。

阮氏的秘密?!

阮氏能有什麽樣的秘密,可以讓楚馥如此難以啟齒呢?!

這一刻,鄔氏望著楚馥的目光漸漸的沉了下去。

而楚馥對上了鄔氏那有些審視,有些疑惑,甚至是極為複雜的目光,麵上又顯出了幾分的猶豫,才是緩緩的靠近了鄔氏,輕聲。

“其實……也未必就是真的,也許阮姨娘和阮大人隻是有些貼己的話要說,所以才常常約在了客棧、酒肆見麵。”

“什麽?馥兒,你……若清楚一些。”

鄔氏微微的一愣,但很快的就捕捉到了其中有些不尋常的地方,更是一把抓緊了楚馥的手腕。

“祖母,是……是我之前這段時間,在外麵聽到了一些傳聞,說阮姨娘和阮大人經常偷偷的去客棧酒肆一呆就是兩個時辰,甚至還會有一些哼哼唧唧,殺豬似的聲音傳出來。”

楚馥更是輕了聲音,將話說的好似極為的單純,但卻又是特別的貼近。

“這些沒邊的謠言,不可輕信。”

鄔氏聽著楚馥的話,驟然的變了臉色,低低的嗬斥楚馥。

“我……馥兒也知道,這些傳聞不靠譜,所以,還想著讓人幫忙撇清一下,所以就讓夜幫忙去查了查,近來……阮姨娘和阮大人確實是常常不帶一人的約在一家新開的叫做‘紫氣東來’的酒肆裏……”

楚馥望著鄔氏的反應,尤其是那臉色,心中知道鄔氏已是認了真,並是信了,但卻依舊還是不忘再加一把火,使得整個事情,再沒有了轉圜的餘地。

“放肆!婦道人家,不知檢點!……”

鄔氏越聽臉色越差,到了最後,更是不由的怒火急劇,一瞬拍案,怒罵出了那一句。

但,很快的,鄔氏還是收斂了後麵的話,依舊是麵色有些難堪的望向了楚馥,沉沉的低聲。

“此事……還有誰知道。”

“隻有我和夙夜,還有他的一個隱衛。再就是那酒肆的掌櫃了。”

楚馥好似是格外認真的回答著問題,甚至又好像思考了許久許久之後,才又補上了那麽一句。

“但馥兒也不敢保證,是不是還會有其他的什麽察覺。祖母知道的,客棧酒肆,都是人比較多的地方。”

楚馥的言下之意,除了她的人之外,她還真不保證會不會有什麽有心人也注意到了這樣的事情。

“嗯。”

鄔氏微微的頜首,重新的陷入了沉默。

而楚馥的心裏卻是不由的一驚。

原本,按照楚馥的推算,鄔氏就算不會勃然大怒,立刻發難,也不該是如今這一副沉默的樣子才對。

“馥兒,你為何……會突然對阮姨娘還有阮景嶼的事情,如此關心?”

是在多久之後,鄔氏驀然的發問,那問話的犀利與直接,更是直直的逼向了楚馥。

“我……祖母,事到如今,馥兒也不願瞞著您什麽了。當日,馥兒莫名其妙的消失,其實……是茉兒和大姐,聯合著阮大人,一起將馥兒送進了那風月之地--美人妝!”

鄔氏的雙瞳驀然的一緊,原本剛剛拍

過案幾的手,一下指緊緊的扣著案幾的邊側,蒼白。

“而且……後來馥兒掉下山崖,也不是失足,而是被阮大人打下的山崖,而夙夜也是為了救我,才一起掉下去的。”

楚馥見著鄔氏的反應,慢慢的說著每個字,緩緩的,好似是在講述著旁人的故事一般,語氣平和。

“再後來,說是北辰晟受襲擊,也是假的。真正那些黑衣人想殺的,也是我。而指示著這些黑衣人的,還是阮大人。”

啪的一聲!

那無辜的案幾,再一次遭到了鄔氏的虐待。

隻不過,這一次鄔氏卻再沒有怒罵出什麽話來,隻是娥眉一挑望向了楚馥。

“既是如此,你怎麽不早來告訴我,或是你父親?”

怎麽不早說?

這一刻,楚馥聽著這句話,心中不由的有一些冷笑。

若她今天不說,鄔氏就真的一無所知麽?!

也許楚以岩因為忙,因為是男人,所以沒有那麽的敏銳和細心。

可鄔氏,一個經曆了風風雨雨的楚家當家主母!

又怎麽可能看不出楚茉、楚瑜曾經做的那些勾當呢?

然而,鄔氏看出來了,又做了什麽呢?

楚馥靜靜的望著鄔氏,半響,才是長長的歎出了一口氣,話更是再平緩了幾分。

“煮豆持作羹,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

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祖母,若隻是茉兒和大姐待我多心,馥兒可以忍,但阮大人,是他們的舅舅,難道就不算是馥兒的親人麽?他是長輩,可以發難,可馥兒是小輩,若不是證據確鑿,又怎麽好指證他呢?”

“祖母,阮大人與父親之間,尚能時有摩擦,甚至是不太將父親放在眼裏。馥兒一個小小的嫡女,既無親母在堂,又無外祖可依,馥兒憑什麽敢呢?”

這一刻,楚馥悠悠的說著自己當初的處境,一邊說著,自己竟也是一邊的無限心酸。

“傻孩子,你還有祖母……祖母總是會護著你的。”

鄔氏聽著楚馥的話,聽到了動情處,一把將楚馥攬進了懷中,安撫的拍著。

而楚馥則是微微的閉上了雙眸,享受著這有些走樣的親情,苦笑。

“不礙事的,總是馥兒命大,所以不管怎樣,都扛過來了。以後……馥兒搬了出府去,想必阮大人便不會覺得馥兒是要爭什麽了。”

“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又怎麽可能那麽輕易的結束?你這孩子也是傻,剛剛在眾人麵前說出那樣的話,豈不是到時將所有敵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你的府邸裏,你可還想有一天安寧?”

鄔氏,始終是楚家的主母,對於楚馥的這一番,她自是也有自己的考量。

尤其是對於之前楚瑜、楚茉對楚馥的那些心計手段,甚至是阮景嶼的打壓,鄔氏都未必不知道,不惱恨。

隻不過所有的事情,都還沒上升到一定的高度,那就隻能是小打小鬧。

而楚馥如今的和盤托出,對鄔氏而言,卻是正好。

既說明了這楚家嫡女並非隻是個好看的花瓶,又說明了楚馥對鄔氏的信任與忠誠,才將自己心中的一切,都告訴給了鄔氏。

以,在這一刻,鄔氏再看楚馥的目光裏,也就更多了一些親近。

“馥兒還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揮霍,所以就算不能安寧,也還有大把的時間。可祖母年事已高,父親在朝中又是那麽的舉足輕重,馥兒……不願他們再來叨擾祖母,給父親添麻煩。”

楚馥輕輕的笑著,淡淡的眉目之間,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傻孩子,祖母又怎麽可能放心讓你一人去麵對那麽多的風風雨雨?”

鄔氏無奈的搖頭歎息,再拍著楚馥的手更是輕了幾分。

但在鄔氏的心底裏,還是有一些細微的甜的。

在楚家這麽多的子嗣之中,能為她鄔氏做到這一步的,隻怕也就隻有楚馥了。

“祖母,不礙事的,待到馥兒搬出去,便由了他們鬧就是了。左右也折不出什麽幺蛾子的。畢竟那是皇上姑父給賜的府邸,隻要我深居簡出,就不會有問題的。”

楚馥始終是輕輕的笑著,鄔氏對自己的情緒的複雜,那既親近又不夠親近的感覺,她懂得。

所以,在鄔氏的身上,楚馥倒真的從來不指望還能再多得到一些什麽。

而剛剛在這正堂裏的那一幕,鄔氏的維護,對楚馥而言,便已是足夠了。

“你啊,還是年幼,不懂那麽多。罷!既你一心為了祖母,祖母自然也不能太委屈了你!”

鄔氏望著眼前的嫡親孫女,眼眸裏閃出了一些無奈的溺愛。隨即,鄔氏望了一側的李嬤嬤,歎息。

“明兒一早,備好了馬車,我要進宮見見皇後。”

“嗯?祖母……你很多年都不曾再進過宮了,怎麽……這時候要去見姑姑了?”

楚馥聽著鄔氏的決定,大抵明白,鄔氏是想做什麽,但還是刻意的問了出來。

“太久沒見了,有些想念。而且……她嫡親侄女如今是這個境地,她難道就該坐視不理?”

鄔氏微微的一挑眉,笑一點點的泛開,卻沒有太多的溫度。

“可……如今太子哥哥已娶了大姐,隻怕……”

楚馥低聲的為難,對於鄔氏對自己的力挺,她是真的有些意外。

“怕什麽?萬事,自有祖母在!”

鄔氏驀然的一冷哼,氣勢逼人。

而楚馥也再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安靜的由著鄔氏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好了!不好了!”

隻是,就在鄔氏與楚馥難得的安靜之下,驀然的,有侍女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

“出了什麽事?這麽大呼小叫的,成何體統?!”

鄔氏一板臉,慍色嗬斥。

而楚馥一雙鳳眸裏卻是閃過了一抹帶著玩味的異色。

這是……又來了什麽好戲?

“回……回太夫人的話,是阮姨娘……阮姨娘的房間被那些蝙蝠襲擊了,一直在阮姨娘身側伺候的小翠……被咬了。”

那侍女臉色慘白的說著每個字,身子甚至是不斷地顫抖著,淚水就那麽蘊在了眼眶裏。

“什麽?!”

鄔氏被驀然驚的一瞬站了起來。

而楚馥原本平靜的眸色中,也不由的多了一些意外。

阮氏的侍女被咬了?

這……還真是好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