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終究是迎來了楚馥的十五周歲,也終是迎來了所謂的楚馥的及笈大禮。
在楚馥與晨曦公主的嬉鬧之中,時間一點點的流逝。好似所有的煩惱,所有的麻煩,在她們的玩鬧之中,也顯得沒有那麽的痛苦。
隨著那一陣肅穆的絲竹樂聲響起,這堪比男子弱冠的大禮,也終究是拉開了帷幕。
司神府的正堂裏,西北方端坐的是一身華貴鳳袍的當今皇後,其次一旁的位置上是何嬤嬤和晨曦公主。東北方坐著的,是鄔氏還有楚以岩。
而剩下東西兩側竟是生生的各自兩排的觀禮席。
席間太子北辰鈞、逸王北辰毅、賢王北辰澈,琅琊王夙夜,甚至還有殷王,也就是北辰晟的父親--北辰殷!
除此之外,還有夙家老爺子、榮國公、榮國公夫人、蔣大學士夫妻和一些北辰的禦史大夫、尚書郎等重要官員。
可說是基本上整個北辰從四大家族,到文武百官,但凡論得上名號的,都參加了楚馥的及笈禮。
所以,當楚馥以一身朱紅色的采衣,梳著童女才有的雙鬟發髻,並用朱紅色的錦帶係著,穿著一雙沒有任何裝飾的布鞋,緩緩的走到正堂時,她著實的還是為著這眾多的賓客所驚歎。
隻不過,也就在那短短的幾步之中,楚馥看到的,不隻是北辰的‘精英’們,還有另一側以鳳羽和東陵寂昀為首的,各種異國風味衣著的男男女女。
而這其中,更有兩位,令楚馥那一雙好似心無旁騖的鳳眸裏,多了一些玩味。
而這兩人正是早前女扮男裝的雪紹,還有在疏樓一定要買下自己人頭的神秘女子!
隻是,隨著音樂的節奏,楚馥最終是走到了大廳的正中,麵朝正南方,肅穆而立,緊接著,更是左手在上,手心向內,依足了昨晚惡補的禮儀,俯身推手,朝著觀禮的賓客席行了謝禮。
但,在不經意之間,當楚馥對上了夙夜那有些玩味的笑,心裏沒有來由的一惱。
楚馥卻始終是不動聲色的繼續由著那音樂悠揚,麵朝西的跪坐好。
晨曦公主一直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的望著楚馥的一舉一動,甚至是每個神情,尤其是在楚馥與夙夜相望時,那微微牽起唇角的淺笑,也無一遺漏的落在了她的眼裏。
緊接著,晨曦公主緩步上前,走到了楚馥的身後,從一側拈起了那溫潤的白玉梳子,優雅的為楚馥梳發。
隻是,當晨曦公主從容不迫的幫著楚馥梳發的時候,在一眾賓客的眼中,也還是閃過了一些訝異。
隻不過這如今在場的賓客,一個個都是身份極致尊貴之人,所以縱是驚訝,也並沒有誰會低低細語。
倒是楚馥,實在是有些忍不住自己的好奇,由著晨曦公主的靠近,極其輕聲。
“晨曦,你知道你哥哥旁邊坐的那兩個女人是誰麽?”
“你……就不能先不要說話麽?”
晨曦公主始終隻是淺笑,手上梳發的動作更是不曾停頓一下,隻放緩了速度,並是幾乎咬著牙一般的輕聲。
“我這不是為你擔心麽?萬一他們看上你家俊朗無比的哥哥,怎麽辦?”
楚馥勾了勾唇,依舊不依不饒的出聲。
在她的身後那絲竹隱約的聲音很大,所以她倒是很放心的小聲和晨曦公主各種八卦。
“白衣服的,是納淞國的晴公主烏孫雪紹,紫衣服的是曦霞國的傲姿公主軒轅姿。”
晨曦公主此時的心情卻是各種各樣的複雜,她不經意的瞥了瞥東陵寂昀,直到看到東陵寂昀對著自己笑,才是更匆匆的低下了頭,垂著眸,一邊輕聲的回答楚馥的問題,一邊繼續手上梳頭挽發的動作。
納淞國的雪紹公主和曦霞國的傲姿公主?!
楚馥聽著晨曦公主的話,再沒有多說什麽,反而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
如果說雪紹公主隻是好奇,所以女扮男裝的要看司神府,要看夙夜,要看自己,楚馥是可以理解的。
那麽這神秘的傲姿公主呢?自己何時與她結了梁子……還是……
楚馥的腦中一瞬閃過曾經傲姿公主在疏樓的話,不由的側頭,再度的望向了夙夜。
該死的夙夜,不會是他惹回來的爛桃花吧!
“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誌,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
驀然的聲音,在楚馥的前麵傳來。
楚馥雙手不由的一緊,才回神發覺,是及笈儀式一直在繼續。
此時皇後已是淨手之後,來到了楚馥的麵前,一字字的念著那祝辭。
所以,楚馥也不得不微微的收斂了心神,垂目老實的跪著,由著皇後從一旁何嬤嬤端著盤子裏,取出了那發笄,為楚馥插上。
而那發笄,通體凝碧,瑩潤細膩,在楚馥那烏黑的發間,完全好似黑夜中的夜明珠一般,璀璨奪目,卻又柔和嬌美。
隻不過,此時的楚馥,並未發覺自己的美麗,也沒有發覺旁人再看自己的目光裏多了一些的驚豔。
她隻是依照著之前所學的禮儀,朝著皇後行了謝禮以後,由著晨曦公主的陪伴,緩緩的朝著東側的內間走去,準備換上素衣襦裙,進行下一步的禮節。
“我說馥兒,你能不能不要在大堂上和我說話,這樣我會分心的,萬一給旁人聽見了,可是很失禮的。”
剛一入東廂,晨曦公主便再忍不住的小聲朝著楚馥抗議。
想起剛剛的事情,晨曦公主怎麽都覺得好險。
而楚馥卻始終是笑笑,望著晨曦公主那緊張的模樣,不由的打趣。
“那……你就不怕她們真的看上了東陵寂昀,以後成為了你的嫂子麽?”
“我……我不跟你說啦!”
晨曦公主被楚馥揶揄的羞紅了臉頰,甚至是急的有些跺腳。
隻是,當執念臉色有些怪異的捧來了要換上的素衣襦裙,晨曦公主正是轉身要拿的時候,楚馥的眼裏驀然的閃過了一道淩厲,一把抓過了晨曦公主,聲音冷冽。
“執念,這是怎麽回事?”
“我……我覺得這衣服上,可能是被人動了手腳。”
執念本還是猶豫,可驀然的被楚馥一問,她直接的無視了晨曦公主,捧著那托盤,呈向了楚馥。
“你……”
晨曦公主見著執念唇角沒動,卻說出話來,不由的吃驚,但也很快的捂住了嘴巴。
而楚馥隻看了一眼晨曦公主,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那件素衣襦裙上麵。
那細致的花紋,素色的搭配,雖然是一件素衣,但無論是做工還是配料,甚至是繡線,也都是上品。
可那衣裙上淡淡的味道,以及那彩色絲線上細微的不同,無一不透著詭異。
“看樣子,確實是……被人下了毒。”
楚馥看了幾許,心中已是有了幾分的確定。
“是,應該是被下了毒,但……執念愚鈍,還未能看出是怎樣的毒。”
執念撲通的一聲跪下,對於眼前的局麵,她毫無情緒的話語裏,卻是透著隱隱的挫敗感。
“這和你沒有關係,而且……這毒也確實是很厲害,比較能夠不破壞這上好的絲綢素衣,又能讓我穿上以後還可以身中奇毒的,確實不多見。”
楚馥淺淺的笑著,好似是在為執念開脫。
可事實上,楚馥已然知道這素衣襦裙上的毒,正是極致少見的奇毒--墨櫻千代。
“我……我曾經聽說過一種叫做墨櫻千代的毒,好像也能夠達到這個效果,隻是我沒有見過,也隻是聽說,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這個毒了。”
晨曦公主一直極力的讓自己平複下心緒,直到聽了楚馥的話,她才怯怯的出聲。
“墨櫻千代?這……似乎是有些像,可執念也未曾見過,無法辨別。”
執念聽到了晨曦公主的話,不由的一愣,再想起關於一些墨櫻千代的資料,心中也始終不敢確定。
“哎,不管是不是,現在都不重要了。反正……我也就隻有穿上這件素衣襦裙的命了。”
楚馥聽著執念和晨曦公主的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才是作勢去拿那件衣服。
“不!你不能穿,那可是有毒的。而且按照常理,楚家不會隻準備一件素衣襦裙呀。”
晨曦公主來不及阻止楚馥,隻一下撲上去,抱住了楚馥的腰肢,急急的出聲。
“別傻了,難道你覺得下毒的人,會笨的留下一件沒有毒的麽?”
楚馥無奈的看著抱住自己的晨曦公主,眼裏閃過了一抹暖色。
“但就算是這樣,小姐也不該穿這個。萬一真是墨櫻千代,沒有解藥,小姐不出一個時辰就會氣絕身亡的!”
執念也是急急的阻止楚馥,隻不過相比於晨曦公主的強烈反應,執念則是簡單的說明了墨櫻千代的毒性,希望以此來告誡楚馥。
“一個時辰,已經……很多了。”
楚馥輕輕的一笑,大有視死如歸一般的氣勢,再一甩手,丟開了晨曦公主,卻是直接的揚起了那件素衣襦裙裹在身上。
“馥兒……”
“小姐!”
晨曦公主和執念不覺的同時輕喚,但卻終究還是無法改變楚馥的決心與動作。
“放心,我既是天命所歸,便不會早死!但,你們兩人決不可再觸碰到我的衣裳,知道麽?”
楚馥始終是從容的一笑,隻朝著晨曦公主和執念再交代了這麽一句,便是一步步再一次的隨著那肅穆的絲竹之樂,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墨櫻千代!
嗬,這些人……還真是下了血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