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與白天,似乎從來都是不知疲倦的往複交替。
所以,當黑夜漸漸的消逝,太陽漸漸的升起時,好似所有的一切都和昨天沒有任何的區別。
隻是,在這樣的清晨,當夙夜望著已然安睡的楚馥,不自覺的輕輕歎出了一口氣,才是小心翼翼的又幫著楚馥蓋了蓋被子,才是緩緩的起身,離去。
隻是,當夙夜轉身離去之後,楚馥那一雙原本閉著的鳳眸驀然的睜開,眼底卻是一片清明,毫無睡意。
情與愛,又或者原本還存在的那一些溫暖,似乎在這個清晨,再也不複存在。
楚馥無聲無息的坐了起來,望著眼前好似熟悉的環境,不自覺的又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眼底更是閃過了一抹暗傷。
“醒了……還好麽?”
隻是,就在楚馥還有些發愣的時候,夙夜的聲音驀然響起。
楚馥顯然是一愣,完全沒想到夙夜會這樣的去而複返,許久,才回神了一般,幹啞著應聲。
“還好。”
“那就先喝些水吧。反正今天應該沒什麽事,你可以再多睡一會兒。”
夙夜淺淺的笑著,溫潤如舊的遞給了楚馥一杯水,繼續如常的關心著楚馥。
“我的人生哪裏還有那麽多的時間去睡覺,有那個時間,還不如早些研究一下未來的事情吧。”
楚馥淡淡的接過了夙夜遞上的水,淺淺的品了一口之後,卻是義正言辭的說著關於未來的事情。
也許,這樣的話,若是說在平常,並不算什麽,甚至是相當符合楚馥的風格。
隻是,楚馥這樣的狀態,卻是讓夙夜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極為複雜的情緒。
“你若是還有什麽事情,盡可與我說了。隻是……你今天的狀態,最好還是休息一下吧。”
“嗬嗬,天下第一公子,小女子怎麽用得起!而且……有些事情,我也確實還是要指望著你,還有其他的一些人來幫忙的。”
楚馥輕輕的笑著,但卻再沒有其他的情緒,隻是緩緩的起身,一邊說著帶有距離感的話,一邊優雅而且從容整理著自己的衣著。
“馥兒,我……昨夜真的……”
夙夜大抵是第一次遇到如此疏離的楚馥,他的心底閃過一絲的無措,一絲的無奈,進而更是帶著一些無力的歎息。
“行了,我懂。不是時候麽,正如我還不可以嫁給你一樣,還不是時候。”
楚馥始終不曾回頭去看夙夜一眼,隻是在銅鏡前仔細著自己的衣裳,直到是最後,在說出‘不是時候’,這四個字的時候,回頭的朝著夙夜,燦然一笑。
“馥兒……我究竟該拿你怎麽辦?”
夙夜望著這樣的楚馥,分明的感覺到楚馥還在賭氣一般,但此時此刻,夙夜卻已然的無能為力。
“不怎麽辦,我還是那句話,不如……還是先想想後麵的事情要怎麽處理吧,鳳羽一時隻怕也回不了京城,如今這局麵,還有一些事,我需要人幫忙。”
楚馥似乎一夜之間變得雷厲風行了起來,也變得和夙夜生疏了很多。
而夙夜一直是微微的擰著眉,望著眼前有些陌生的楚馥,許久許久才是輕歎。
“你都需要什麽樣的人,或者……需要我做什麽?”
夙夜無力的歎息,卻在不經意之間,望著那還有些淩亂的軟榻,苦澀難掩。
“嗯,我想我們需
要吵一架,然後……還有一些事情,可能需要東陵寂昀的幫忙。”
楚馥微微的沉思著,但卻是一邊洗漱著,一邊好似自言自語的說著這些話,隻留了一個後背給夙夜。
“吵架?你要和我吵架?”
夙夜再一次的擰眉,對於楚馥的話,有些似是而非的懂,或者不懂。
原本說楚馥隻是說他們之間需要吵一場架,那麽夙夜也隻會認為是需要做給別人看。
而楚馥麵對著夙夜這不冷不淡的態度,卻是讓夙夜不得不懷疑,楚馥根本是不想麵對自己,所以才有了這樣的話。
“對,就是吵架,或者冷戰也可以,總之,我要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和你已然決裂了,再沒有任何牽扯不清的關係。”
楚馥緩緩的用帕子擦拭了自己的臉上的水珠,一臉清爽的回頭,望著夙夜,一字字說的極為的幹脆利落。
可夙夜在麵對著這樣的楚馥,聽著楚馥這樣的決定,真的是除了無力,也隻剩下無力。
“馥兒如此決定,是不是意味著……願意隨本宮回東陵了?”
驀然的,東陵寂昀的聲音悠悠的出現,甚至是帶著淺淺的笑意。
楚馥轉身,望著東陵寂昀出現的方向,一勾唇,直接將手中的帕子朝著東陵寂昀丟了出去。
“不請自來,你是想怎樣?該不會是真的想把本姑娘拐走吧。”
“若是我拐,你又可願拋棄了你的天下第一公子,跟我走呢?”
東陵寂昀隻瞥了一眼夙夜的臉色,又看了看楚馥那有些誇張的動作與表情,便是大抵會意了楚馥與夙夜正在鬧別扭,索性也配合著楚馥,將一切演繹的更加誇張。
“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不過……如今,我也確實是有事要你幫忙。”
楚馥淺淺的一笑,瞪了東陵寂昀一眼之後,又看了看夙夜,才從一旁的書架上取出了一張天祈大陸的地圖,攤在了案幾上。
“這裏……有東陵很重要的城池吧!”
楚馥在地圖上掃了一遍之後,直接在那地圖上的某一個點,敲了敲。
“嗯,算是比較重要,怎麽?你想做什麽?”
東陵寂昀微微的一愣,有些不明白楚馥的用意。
“這裏坐靠這兩條至關緊要的河流,應該是極其繁華的,與各國的通商,也是最多的。”
夙夜也隨著東陵寂昀和楚馥,望了望楚馥點的那一處,對於東陵寂昀和楚馥的話,做了適當的補充。
“對,要的就是這個效果。我要你想辦法,在三天之後,讓人從河裏撈出的肚子裏塞有錦帛的魚來。”
楚馥定了定神,刻意的忽略了夙夜望向自己的目光,一字字的向著東陵寂昀交代。
“肚子裏塞有錦帛的魚?”
東陵寂昀顯然有些意外,再低低的呢喃了一句以後,望著楚馥的目光有些晦澀難辨。
“錦要古錦,隻怕這字……也要上古的文字。”
夙夜聽著楚馥的話,第一時間明白了楚馥的意思,緊接著對於楚馥的說話,再做了補充。
而楚馥聽著夙夜的話,不由的眼前一亮,點頭承認。
“不錯,我就是這個意思。至於這上古的文字,估計得夙夜多費心,親手執筆了。”
“好!這個不難。”
夙夜沒有絲毫猶豫的點頭應下。
而東陵寂昀見著楚馥與夙夜兩人
之間的默契,又想著之前楚馥對他的要求,大抵也算是明白了幾分,點頭。
“嗯,這事兒我會找親信去做,必保萬無一失。”
“我不隻要萬無一失,我還要影響範圍很大。”
楚馥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笑裏帶著一些勢在必得的淩厲。
但,一切似乎隻是一瞬,緊接著,楚馥又看向了夙夜,笑也漸漸的收斂了幾分。
“在你我冷戰之前,有個事情,隻怕如今也隻能依靠你幫忙了。”
“說吧,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夙夜對於此時認真的楚馥,有些無奈,但最終,他也還是盡量讓自己淡定一點的去麵對這樣有些公私分明的楚馥。
“同樣是三日之內,我要在北辰境內出現一塊刻有古文,標明我任巫女,乃是天命所歸的異石碑文。”
楚馥想了想,又看了看東陵寂昀,進而又放低了一些剩餘,對著夙夜說出了相比於給東陵寂昀的任務更難一些的要求。
夙夜聽著楚馥的話,先是微微的一愣,隨即卻是自信滿滿的應下。
“好!不出三日,我保證必轟動北辰。”
“嗯,謝謝。”
楚馥微微的點頭,對於夙夜的話,她始終是相信的。
隻不過,楚馥在麵對著夙夜的時候,卻是再也不願去多看他一眼,甚至是目光裏有著說不出的閃爍。
“馥兒,你這麽做……真的就能順利的出任巫女的就任大典麽?”
相比於楚馥與夙夜之間的怪異微妙,東陵寂昀始終更關心的是楚馥的安慰。
尤其是在楚馥做出了這樣的要求以後,他更是有些懷疑,這樣的招搖,會不會惹來更多的問題。
“我不知道,我隻是知道一點,那就是與其總是被動挨打,倒不如主動出擊。”
楚馥聽著東陵寂昀的話,不由的一笑,話裏更是多了一些殺伐與果斷。
而東陵寂昀與夙夜望著這好似一下就基因突變,完全變了個人一樣的楚馥,心底竟是生出一些莫名的不安來。
“馥兒……”
夙夜不由的出聲,想要勸慰楚馥。
隻是,就在夙夜剛剛叫出楚馥的名字的同時,楚馥卻也是同時出了聲,卻是朝著東陵寂昀開口。
“晨曦公主近來可好?若是方便,我想要去看看晨曦,可以麽?”
東陵寂昀微微的一愣,對於楚馥的話,楚馥對待夙夜的態度,都不由的讓他吃驚。
但,東陵寂昀始終是無法拒絕楚馥的,尤其還是在提及了晨曦公主以後。
“她近來隻與軒轅姿和雪紹見過兩次,剩下的時間,都呆在船上,你若想見,我叫她過來就是。”
“不必了,還是我親自去見見她吧,也算是答謝之前她對我的幫忙。”
楚馥一邊說著,一邊起身,抬手將那地圖卷冊收起之後,再沒多看夙夜一眼,甚至是徑直的越過了夙夜,根本沒有多等東陵寂昀一下,就已朝前離去。
至於,東陵寂昀無奈的搖頭,側目望了望夙夜以後,也再沒多說什麽,隻是提步跟上了楚馥的腳步。
一瞬之間,這湖心閣樓剩下的,也就隻有夙夜一人。
而夙夜也始終隻能是站在原地,雙手緊緊的握成了拳,再沒有任何一個字的苦澀成了一片。
馥兒……
早晚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用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