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寧至始至終覺得幕飛這個人腦子不太好使,隻知道聽席緋和席月蓉的,完全放棄獨立思考,也不考慮別的因素。

“以前我還覺得你能明白好歹,現在看來也就那麽回事兒。你愛走就走,不走就在這呆著。不過等你進入刑部大牢的時候千萬不要說是來找我的,也不要提起大北連累我家裏的人。”

聽人勸吃飽飯,這種不聽勸的就是死外頭席寧也不會看一眼。她懶得搭理幕飛,轉身便走。反正她也逃出來了,索性直接跑路。

席寧的腳剛邁出柴房門檻,便覺手腕一緊,她回頭,發現幕飛陰測測的拉著她的手腕態度十分強硬的要她跟他走。

席寧也沉下臉,“你最好鬆手。雖然你跟我非親非故,但看在你住在我家的份上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但你要是給臉不要臉,就別怪我不顧情麵。”

幕飛麵若寒霜,開口道:“不管你說什麽我是一定要帶你回大北。你還是跟我走吧,你姑母很想立刻見到你。”

席寧不再廢話拔出銀月彎刀就朝幕飛拉著她的那隻胳膊砍去,幕飛鬆了手,席寧砍空。二人跳出柴房,立在院中形成對峙局勢。

席寧是真想給幕飛幾刀,繼續拖延下去必定會驚醒翁修朝,他幕飛不想走可以,別拖著她啊!

“幕飛,有什麽事情咱們離開天下第一樓再說。”

即便席寧這樣說也沒有打動幕飛,幕飛依舊問席寧跟不跟他回去。席寧默默翻了個白眼,隻能權宜之計先答應。

幕飛見席寧點頭麵色稍有緩和,席寧指著牆示意他從這裏走。席寧先幕飛一步,打算在前麵帶路,可還沒等席寧來到牆下就覺得手腕又是一緊。

席寧的第一反應是幕飛怕她跑了想要拉著她,隨即轉頭怒道:“你別拉著我,我還能跑了!”

席寧這一回頭當即愣住了。拉住她的哪裏是幕飛,那幕飛站在原地臉上寫滿了糾結,而拉著席寧的人正是翁修朝。

翁修朝滿麵春風,可在席寧眼裏那表情堪比那要人命的催命無常。

“席寧這就要走?也不同本王打聲招呼。對了……本王的屋頂席寧打算怎麽解釋?如何彌補?”

幕飛表情有些奇怪,旁人看不懂席寧卻明白那意思。幕飛是知道席寧有倒掛房梁挖屋頂的‘本領’的,沒想到這本領都用到端靖王這裏來了。

無語的同時幕飛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如果席寧像席緋說的一樣在這裏行動自如的話,不可能去挖屋頂,席寧挖屋頂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不能隨便出入。

皇後的口諭傳到大北時,確實讓席月蓉氣得夠嗆。當時席風在邊關,消息也是聽說了的。但幕飛沒見到席風回來也不敢確定席風的態度。

席月蓉說不能讓席寧在外丟人現眼,才讓幕飛來盛京尋席寧,尋到後把她立刻帶回大北,因此幕飛才不遠萬裏來到盛京。

席寧訕笑,“王爺……你的屋頂我很抱歉,但我也是沒有辦法才如此的。”

翁修朝很自然的拉住席寧的手,笑道:“席寧不想讓我把幕飛少俠送到刑部大牢大可直說,何必如此麻煩。”

席寧不敢掙脫翁修朝的手,麵上依舊維持著笑意,“王爺……你就放了幕飛吧,他是席府的人,就這麽進了刑部大牢對席府名聲不好。”

翁修朝挑眉,“席寧對自己的名聲毫不在乎,對家裏人的名聲倒是緊張得很。”

席寧扯了扯唇角,視線落在幕飛身上。

幕飛看著席寧麵對翁修朝時的模樣不自覺皺眉。他印象中的席寧不是這個樣子的,席寧總給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覺,怎麽在翁修朝這裏變了個樣子,毫不誇張地說就像那溫順的貓兒。

難道席寧被這個翁修朝抓住了什麽把柄?又或者席寧是礙於翁修朝的身份才如此的?

正當幕飛疑惑時,席寧朝他使了個眼神。幕飛與席寧倒沒有多少默契,但此刻幕飛還是看懂了席寧眼神中的含義。

她是要他快跑。

幕飛自認為自己跑還是沒問題的,問題是他跑了席寧怎麽辦?

幕飛已經沒工夫去想帶席寧回大北的事,他現在滿心都是對席寧的擔憂。他不清楚翁修朝對待席寧的態度是什麽,所以自己跑了留下席寧的話等待席寧的是什麽他完全無法預測。

席寧覺得幕飛沒明白她的意思,在心底罵了無數遍幕飛你個沒腦子的。忽然幕飛朝席寧點點頭,似乎明白了席寧的意思。席寧有些詫異,不過既然對方明白了那就皆大歡喜唄。

席寧以為自己的這點小動作翁修朝沒看出來,可在翁修朝眼裏這點伎倆實在是太過幼稚。翁修朝之所以把銀月彎刀還給席寧,又把幕飛的事告訴席寧就是想看看席寧是什麽反應。

開始翁修朝以為席寧對幕飛這件事持無所謂態度,便沒多放在心上,以為謀劃不奏效,打算第二日找個借口把幕飛打發了。直到他躺在榻上聽到樓上有輕微異響後,才斷定席寧要有所行動。倘若不是在樓上瞧出席寧有要跑的意思,翁修朝是不會出現的。

幕飛的去留根本不是問題,翁修朝要做的就是要席寧欠他人情。

席寧握住了翁修朝的手,翁修朝有那麽一瞬失神,但下一秒席寧用力一推將翁修朝死死抵在牆上。

幕飛深深看了一眼席寧飛身跳出圍牆,此時黑耀不知從哪裏冒出緊隨其後追了上去。

席寧隻能幫幕飛到這裏了,接下來的路要他自己去走。

席寧讓幕飛逃出生天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處境。翁修朝垂眸定定的看著席寧看不出喜怒,席寧轉過頭下意識抬頭去看瞬間有些慌了。她連忙鬆開手想要與翁修朝拉開點距離,翁修朝卻先她一步環住她讓她更貼近自己。

翁修朝微微俯下身,唇瓣貼近席寧耳畔。他的聲音本就低沉如今帶了幾分沙啞,讓聽者不由心神搖**。

“不要走……好嗎?”

……

“……好……”

這一聲讓翁修朝將席寧擁的更緊,而席寧也全然不知該作何反應。席寧的身體很軟,擁在懷中很暖,翁修朝不經意間竟貪戀起了這種感覺。

分明想要的是能人異士聚集麾下,朝中不同勢力的鼎力相助。他在盡可能的索取,現如今他發現他要的可能比自己想到的還要多。

席寧感受著翁修朝身上冷冽的氣息,她沒有伸手去回抱他,默默聽著對方平穩有力地心跳聲。

院牆外,一道身影疾馳而來縱身一躍輕飄飄立於牆頭!翁修朝猛地抬頭朝那人看去。

以石子作暗器,牆上那人從掌中飛出石子,皆打在翁修朝環住席寧的手臂上。翁修朝吃痛鬆開手臂,眸中有了些許殺意。

席寧幾乎是同翁修朝一起發現牆上立著的那人的。但與翁修朝的反應不同,即便那人著黑衣且蒙麵,可就憑那身形席寧就知道那人是誰了。是韓馳,那人絕對是韓馳。

翁修朝欲上前,席寧下意識拉住翁修朝視線始終不離韓馳。翁修朝一怔,瞬間明白席寧與那人認識。

席寧一臉擔憂的望向韓馳,韓馳並未多做停留,更沒有叫席寧的名字翻身而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翁修朝一甩袖子掙脫了席寧攔著他的手,冷笑道:“我這地方倒也是不安全了。什麽人都能如入無人之境來去自如,這幫子人也該好好**,日後怕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席寧垂眸似乎想著什麽有些出神,翁修朝瞥了她一眼,收了那駭人的眼神。

“席寧明日回自己的房間去住吧。”

席寧回神看向他,翁修朝背過身並不看她。

“席寧別忘了今夜答應本王的事。”

“……不會忘。”

“三樓不能住了,到一樓客房去住吧。”

翁修朝留下這句話回到聽溪樓中。

翁修朝一下子變冷淡的態度並未讓席寧感到不適,皆因她的心思根本沒放在這上頭。席寧看向牆頭,韓馳剛剛就立在那裏。

韓馳來聽溪樓定不為別的,就是來找她的……一想到這席寧心頭乍暖,韓馳這個朋友當真可交。

黑耀追擊幕飛,到半路時被一人攔住。黑耀不敵那人,隻能眼睜睜看著那人與幕飛離去,懊惱返回。

幕飛不識韓馳,但心裏清楚此人是來幫自己的。靠幕飛自己是走不出這如迷宮般的天下第一樓的,索性也不去思考那人帶的路對不對,緊緊跟在那人身後。

韓馳見他們二人身後沒有尾巴,便將幕飛帶到了六福客棧。幕飛自然知道六福客棧是席北的地盤,更加好奇帶他來的人的身份。

六福客棧掌櫃的唐駿城並未入睡,正等著韓馳回來,所以韓馳一敲門唐駿城就把大門打開了。

見韓馳平安無恙,唐駿城心下稍安。他知道韓馳是去找他家三小姐,可沒想到三小姐沒尋回來倒帶回來個少年郎。

唐駿城張張嘴,“這位是……”

韓馳揭下麵上黑紗,介紹道:“幕飛,也是你們席家人。”

唐駿城雖不識幕飛,但韓馳說是席家人他也就信了。唐駿城引二人上樓,開了一間空房間給幕飛住。

韓馳讓唐駿城先去休息,他知道幕飛肯定有很多問題要問,絕對不會這麽乖乖去休息,倒不如先把話說開了。

幕飛來到韓馳房中,韓馳給他倒了杯茶,淡淡道:“明天一早就啟程回大北吧,你帶不走席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