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馳問:“這也是你家人嗎?怎麽還蒙著麵。”

席寧蹲下身打量幕飛,輕輕撤掉他臉上黑色皂紗,引得韓馳也不得不蹲下身同席寧一樣查看。

韓馳瞧著幕飛臉上的八個大字,不禁笑出聲,道:“這也是你的手筆?”

席寧笑了笑,“一樣,自找的。”

窗口處,席北帶著席寧的包袱翻了進來。在看到眼前情景時席北先是一愣,險些沒站穩跌下來。

隨後聽了席寧的解釋明白前因後果,隻是他同韓馳一樣也對幕飛的臉十分感興。

“三妹,幕飛這是……你剛寫上去的?”

席寧得意一笑,不打算解釋太多,畢竟時間有限。

“別提了。大哥,我們就先走了,我怕人會越來越多。”“我跟你們一起走,我直接回軍營。”

席寧點點頭背好包袱,從碗下取回小蛇。

庭院中。

“你說什麽?幾個去給送吃的的下人都沒回來?怎麽會?”

席月蓉的聲音由遠至近,席寧心道不好,招呼韓馳背上金思言趕緊走。

韓馳背好金思言,四人翻窗離開直奔席府後門。

席月蓉踏入堂中驚呼,隨後命人去叫席風來。

席府大亂,席風召集所有兵丁、家丁出動去找人。席寧清楚自己爹的脾氣,騎著快馬毫不停留直接出了大北。

金思言在韓馳的幫助下平安到家,很快便醒了過來。

山高路遠,席寧出了大北,席風沒追到人想要發脾氣也沒處去發。

席寧馬不停蹄連夜返回初霧嶺,拜見了青紗婆婆後,又到山頂拜見另一位師父柳壹,這才回到房間休息。

席寧六歲拜師青紗婆婆學習毒理,十二歲那年遇柳壹學習功夫,從六歲那年上山到現在已經十二年了。吃的各種苦頭席寧不想提覺得矯情,可越長大似乎越迷茫,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麽。沒回席府走這一趟之前,席寧還不覺得,走了這一遭後席寧越發迷茫。

許是趕路疲乏,席寧這一覺睡的很香甜,就連她這習慣早起的人今早都有些起晚了。

席寧做好飯食送到青紗婆婆屋中,不過今日的青紗婆婆並沒有同往常一樣坐在書案前,而是站在那無字牌位前沉默不語。

打席寧跟青紗婆婆上山那年,那無字牌位就擺在青紗婆婆房中了。

有一次席寧問青紗婆婆那是誰的牌位,遭到了青紗婆婆的一頓毒打,還被罰泡在藥缸中一天一夜。至此,席寧再也沒問過關於無字牌位的事情。

席寧見青紗婆婆看的專注不敢打擾,擺好碗筷便打算慢慢退出屋子。

“席寧。”

席寧聽到青紗婆婆喚自己,單膝跪地也不言語等待青紗婆婆發話。

青紗婆婆轉過身,眼底一片冰冷,本就一身玄色的她,此刻將壓抑演繹的更加真實。

“席寧,以後你不必在山上,你可以出師了。”

席寧抬頭看向青紗婆婆,有些難以置信,難道是她爹席風派人來了?不應該這麽快。

“別那個眼神,老婆子我已經沒什麽想教給你的了。不過出師歸出師,你要替我完成一個任務。”

席寧重新低下頭,“請婆婆吩咐。”

“當年我想收一個官宦家的孩子為徒,可官宦家的孩子金貴都不舍得,我又想找個家裏硬氣的。

找來找去找到了你,便把你從席風那要了下來。帶你這麽多年我將一身本領傾囊相授,允你同時去做那柳壹的弟子修習武功,現在是到了用你的時候了。你去調查一個人,查到了不要殺他讓我來殺。”

“婆婆,是什麽人?”

青紗婆婆背過身,語調並無起伏。

“此人名叫懷藥。”

……

半月後,元洲萬福樓。

席寧從黑市上買了來個消息,說是盛京最年輕的端靖王翁修朝,奉命接花陽公主回宮。此事本是機密,知道此消息的人並不多,席寧可是花了大價錢才得來的。

要說席寧為什麽要從黑市買關於翁修朝的消息,全因翁修朝是個有雙重身份的家夥,他不僅僅是大梁的異姓王,還是江湖中以搜羅天下情報為主的天下第一樓的幕後樓主。

席寧想借江湖殺手截殺翁修朝的這個機會,趁機結識翁修朝,好求他和他的天下第一樓幫忙調查懷藥。

席寧把每一步都已想好,可她還是太過急於求成,忘記了還有那樣一句話叫計劃比不上變化快,尤其是在這江湖。

菜已上齊,大廳中除了席寧一個客人外已再無旁人。

席寧等待著時機來臨,再過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那幫刺客就該來了,在這之前席寧先以江湖人士身份去報信,然後在對戰刺客,這樣一來便能成功認識翁修朝。

正當席寧為自己的聰明才智感到欣慰時,一個人的出現打破了席寧所有的幻想。

白芍提著包袱風塵仆仆走進萬福樓,她似乎很累,大手一揮直接坐在空座上一拍桌子,喊道:“小二!過來!”

正擦桌子的小二見狀連忙跑過來,問:“這位女俠,你要吃點什麽?”

白芍極不耐煩的解開包袱皮,道:“酒菜都上,全都上你們這最好的,再給我開一間房,剩下的是給你的小費。”

白芍掏出銀子遞給小二,小二笑嘻嘻的應承著並接過銀子去張羅酒菜。

席寧沉下臉,完全沒想到會遇見這位。

白芍是藥王莊的人,也是席寧表姐席緋的師妹。倆人因席緋的緣故關係十分惡劣,今夜在萬福樓遇到白芍,席寧很怕會壞了她的事,索性放下筷子打算趁白芍沒注意到自己先行回到樓上。可還沒等席寧放下筷子,白芍的視線已經落在了她身上。

既然被看到了也不好就這麽走開,顯得席寧怕了她。

席寧自斟自飲,白芍在確定了是席寧後哼笑一聲站了起來。

“席寧?原來你在這兒啊……我還找你呢。”

席寧瞧了她一眼,“你找我做什麽?我們好像沒什麽交集吧。”

白芍雙手環胸道:“如果不是師姐,我們確實沒什麽交集。我藥王莊乃正派,受江湖人士敬重,可比不上你和你師父。你師父青紗婆婆倒是也很厲害,隻可惜都是惡名。你就更不用說了,你自己在大北的名聲……你是在向你師父的方向努力嗎?”

席寧莞爾一笑,“我覺得讓人怕沒什麽不好的。江湖武林多出偽君子,滿嘴仁義道德實則肚子裏全是算計,想要利益還要好名聲,這樣一比還不如活的真實點。”

白芍聽不慣席寧的話,更懶得與她廢話。

“我說不過你也不想與你說,你趕緊隨我回去吧,師姐正找你呢!”

“找我?原來你是替你師姐來找我的?你還真是席緋的好跟班啊。”

白芍並不介意席寧的話,畢竟席寧說的也沒錯,她就是師姐席緋的小跟班啊!她就願意跟著師姐,誰讓師姐是她最崇拜最喜歡的人呢。

“不止是師姐再找你,你爹席將軍也在找,你跟我回去我也正好交差,有什麽話你回去和師姐說。”

席寧最看不慣白芍什麽都把席緋掛在嘴上的樣子,她白芍稀罕席緋唯命是從,她席寧可不是。

席寧一杯酒飲盡,酒盅倒扣在桌麵,道:“我不回去,你現在就可以回去找你的師姐複命了。”

白芍皺眉,“你……”

小二端著菜從後廚走來,見大廳裏兩個女俠劍拔弩張的樣子,默默將菜放好後又悄悄退了回去。他在萬福樓不是一年兩年了,這種場麵見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就是不知道最後會是誰留下來賠他的桌椅板凳錢。

白芍提起桌上那柄劍,道:“如果我非要你跟我回去呢?”

席寧輕笑,“我真不理解,為什麽我身邊總是有一些愛多管閑事的人,而這些人都跟我那個裝慣了正義、柔弱的表姐席緋有關。”

期初白芍還沒有生氣,一聽到席寧這樣說席緋她的火氣就上來了。

“你真是不知好歹!我師姐對你掏心掏肺,你不知感恩就罷了,還這樣說她!從師姐上山起,她就在我麵前各種擔心你、記掛你,當時我就在想我要是有這樣的姐姐……

你可倒好,不領情不道謝,家裏給你的婚事你不同意卻把師姐敲暈了!你不同意跟我師姐有什麽關係!你也真下得去手!”

擔心?記掛?席寧聽著白芍的話頗為糊塗,看這小妮子的表情,就好像真的是她不知好歹身在福中不福。

可為什麽在席寧的記憶裏,席緋除了和當時同齡的孩子一起背地裏罵她掃把星死了娘活該,往她曬好的被子上潑水,趁人不備把她推到湖裏,去了藥王莊回來偷偷給她下瀉藥……就沒幹過什麽好事兒呢?

席緋擔心、記掛的怕不是席寧過的太好,有沒有早點去投胎吧!

席寧懶得與白芍爭辯,她也是會看人的,這白芍是個單純沒什麽壞心眼的人,隻是太過崇拜席緋,加之席寧是江湖公認邪派人士青紗婆婆的弟子,對席寧不會有好印象,當然席寧也沒打算給白芍好印象。

“你若真想要,這表姐送你了,我席寧不要。我不會回去的,我勸你也別跟席緋走得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