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出乎席寧的預料,花陽公主並沒有拿那些江湖傳聞來詆毀她,說的都是席寧的好話,這讓席寧既茫然又疑惑。
翩翩郡主席間並未說話,隻是朝席寧淡淡點了點頭,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就在席寧以為就此結束,吃吃喝喝過會兒就可以出宮時,太師齊英江的夫人開口了。
“北寧郡主,聽說你是江湖中人有一身好武藝還會用毒?是不是真的?你的武藝應該不是跟你父親席風學的吧?畢竟我聽說你六歲就離家了。”
剛剛花陽公主介紹過,開口的婦人是太師齊英江的夫人,是皇後親妹,也是花陽公主的姨母。
席寧道:“席寧的武藝不是同父親學的。席寧本就是江湖人,自由自在慣了。蒙聖恩才有了這郡主頭銜,否則席寧哪裏能坐在這裏。”
席寧說的是實話,沒有北寧郡主這個頭銜她沒必要坐在這裏受罪。齊英江夫人李氏到嘴邊的話被噎住,她本以為席寧會大肆誇耀自己多麽多麽厲害,沒想到對方不但沒開火,大有要往柴火上澆水的意思。
花陽公主暗暗給李氏使了個眼色,李氏便舉杯來敬席寧酒。
“恭喜席寧獲封北寧郡主。”
席寧禮貌一笑舉杯。
李氏這一開頭不要緊,除了那翩翩公主所有人都來敬席寧酒。
席寧很給麵子的喝了一圈,可那李氏再度舉杯又想了個別的名頭。
“願大北永無戰事。”
席寧扯了扯嘴角心中清楚,這群女人是要把她灌醉了。
“嗯,願大北永無戰事。”
席寧笑著複述了一遍並不舉杯。
李氏看了看酒杯看了看席寧,道:“北寧郡主倒是喝啊……光說不喝可不靈。”
席寧低了低頭食指敲擊在酒桌上,良久後莞爾,“倘若所有的願望喝酒就能實現,那大梁的百姓們何苦每日辛勤勞作,買來好酒在家中許願喝酒不就得了。”
李氏開始覺得席寧被這陣仗嚇到不敢造次,畢竟是個鄉下來的野丫頭沒見過世麵。在看她的那一身寒酸的穿戴,怕是連她的一隻耳環都買不起。李氏本以為席寧會一直這樣,沒想到竟頂起嘴來……是酒喝多了的緣故嗎?不都說酒壯慫人膽麽。
李氏幹笑幾聲,“嗬嗬……話是這麽說,可是長輩敬的酒怎麽也是要喝的,這是最起碼的禮節……席寧常年在外,不懂沒關係。”
“長輩……何為長輩?大概你們覺得是個年長的就能被稱為長輩。可在席寧看來,想要做一個年輕人的長輩首先自己要做到。
其次如果這個長輩並沒有多愛護小輩,那麽小輩也沒必要給那個長輩太多好臉色……畢竟酒這東西喝多了容易醉。”
李氏沒想到席寧是如此直白的性子,一點婉轉餘地都不給她留不說就差指名道姓說她了。
花陽公主見勢頭不對,連忙道:“姨母,席寧說得對,她都喝了那麽多了不能再喝了。”
李氏聞言笑了笑,“對對對……瞧我高興地都糊塗了,酒不能喝多,不能喝多。”
翩翩公主不動聲色觀察著所有人,她剛剛本要出言製止李氏的,見席寧自己痛快的說了倒也欣賞起席寧的快言快語來。
“吃菜吃菜,大家快吃菜。”
席寧看了眼窗外,天色已是不早,她正想著尋個由頭離開翩翩公主便開口了。
“花陽姐姐,翩翩身子有些乏了,能不能先行一步回宮休息?會不會掃了各位的興?”
花陽公主心中不悅但並沒表露出來,早知道就不找這個病秧子來了。花陽公主心裏這麽想,但嘴上並沒有這麽說。
“那妹妹趕緊回去歇息吧。”
席寧見狀也道:“天色不早,席寧多謝花陽公主款待,也得告辭了。”
花陽公主皺眉道:“天色還好吧……怎麽一個說走都要走。”
還好吧?都到了戌時了還不早?席寧拱手,“花陽公主,今夜席寧喝了酒,多少有些頭暈,下次絕不提前離席。”
花陽公主眨眨眼,“頭暈……席寧喝多了嗎?”
席寧笑了笑,“還好。”
花陽公主站起身,“這樣的話席寧便快回去休息吧。桃枝,送北寧郡主出宮。”
桃枝領命後恭敬施了一禮帶席寧除了昭華宮大殿。
算上這次席寧才是第二次入宮,她清楚大概的出宮方位但也隻是大概。桃枝帶席寧剛跨出昭華宮大門便叫來了其他內侍,對席寧道:“北寧郡主奴婢是花陽公主的貼身婢女,沒有奴婢在公主會發脾氣的。”
“你家公主不是知道你送我出來,還會發脾氣?”
“郡主您可能不清楚公主的脾氣……公主她……”
席寧瞧著桃枝委屈巴巴的樣子瞬間明白過來。
“我懂了……你是要回去?”
“北寧郡主,桃枝會叫內侍帶你出宮的。”
席寧不在乎那些,能出宮就行誰帶路沒差別更不會為難一個下人。
“好,那你回去吧。”
桃枝喜上眉梢,“北寧郡主稍後。”
不多時,一個內侍提著宮燈隨桃枝走了出來。桃枝當著席寧麵又吩咐了一遍內侍,內侍恭敬的點頭絲毫不敢怠慢。
“桃枝姑娘請放心,奴才會把北寧公主帶出宮的。”
桃枝恭敬的朝席寧福身,轉身回了昭華宮。隨後桃枝找來的內侍在前麵引路,席寧跟在後頭向宮門走去。
入了夜的皇宮並沒有想象中的熱鬧,尤其是席寧走的是禦道隻能見到來往宮人、巡邏侍衛來回行走。
“我們去的是東華門對嗎?”席寧問。
“額……是,是東華門。”內侍聽見席寧問忽然愣了愣,左右看了看後才回答。
“你是新來的?”席寧又問。
“回北寧郡主,奴才剛進宮兩個月……但郡主放心,奴才一定會帶你出宮的。”
席寧頓感無語,感情這帶路的內侍對這皇宮也不是很熟悉。
“要不這樣,叫個別人帶我去東華門,你先回去吧。”
見席寧這樣說內侍連忙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哀求道:“北寧郡主您千萬別讓奴才回去……他們原本就嫌奴才笨,要是給您帶路都帶不好,日後一定會被他們分去刷恭桶……那活又髒又累還經常被人欺負,北寧郡主千萬不要另外找人來。”
席寧扯了扯嘴角無比同情眼前這個內侍,道:“好了……你起來吧,我不叫別人就是了。”
內侍一聽這話連連叩頭,“多謝北寧郡主!多謝北寧郡主。”
席寧很不習慣有人這樣,尷尬的讓那內侍趕緊起身帶她走。
就這樣,內侍成功的把西寧帶到了西華門。
站在西華門,席寧望著那黑黝黝的石板路有些發蒙,而那內侍再度跪倒在席寧麵前請求席寧的諒解。席寧才不會跟一個內侍計較,不但不計較她還安慰了那內侍脆弱的心靈。
“你以後真的要多熟悉熟悉路了,今夜你是碰到我,要是碰到別的貴人你肯定免不了一頓責罰。”
說罷,席寧搖搖頭離開,內侍含淚向席寧擺手十分內疚。
東華門入宮,銀月彎刀也寄在東華門的內侍手中。席寧現在必須前往東華門,就算不為等在那的翁修朝也得把刀取回來。
皇宮設有四門占地極大,席寧憑借著在天下第一樓翻牆的經驗,沿著宮牆一直走,按照她的走法下一個門就是南華門,再從南華門繼續順著牆走那就是東華門。
她不否認這是個不太聰明的辦法,可沒有辦法,誰讓她是從西華門出來的,從南華門、北華門出來都比西華門強。
席寧抬頭看了看天空中高懸的明月,又看了看寂靜無人的石板路。她倒不懼怕走夜路,可她走的哪裏是夜路分明就是冤枉路。
風中似乎帶來了些許不平靜。席寧雖大步向前走著,可也察覺出了隱藏在黑暗中的不對勁。她沒有降低速度,但手掌已經悄悄握住了幾枚銀針。
就在這時!數名蒙麵殺手從樹上跳了下來,將席寧團團圍住。
領頭的殺手向前一步,奸笑道:“弟兄們,她就是我們今晚的目標,雇主給了我們兩個選擇,要麽毀了她的清白要麽殺了她!你們自己選。”
另一個蒙麵殺**笑道:“咱們見到人之前,殺了就好。見了人之後……必須選擇前者,兄弟們說對不對!”
殺手群中爆發出了刺耳的笑聲。席寧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在人數上她肯定不占優勢,但她很有自信覺得自己解決這幫人不是問題故而也沒太放在心上。隻是今夜這事兒太過蹊蹺,讓人不得不多想。
花陽公主與席寧關係並不好,她也一直覺得對方嘴上說設宴款待,其實就是個幌子。席寧本以為花陽公主會在席間說很多難聽的話來羞辱她,除了那個太師夫人以外其他都很正常,就連自己說要離開花陽公主也沒多加刁難。
越是正常就越不正常,果不其然接下來就是派個新來的內侍帶錯路,讓席寧來到西華門,又或許那個內侍是故意帶錯路,為的就是讓席寧撞上西華門埋伏好的殺手。倘若不是計劃好的,不會有這麽多巧合,殺手也不會提到雇主二字。
席寧不說話,殺手頭子也不想浪費時間,舉起刀,“咱們人多就別浪費時間了,省的一會兒時間不夠用。”
殺手頭子話音剛落,席寧銀針便出了手,一擊直接要了三名殺手的性命。
殺手頭子皺眉望著席寧,隻見席寧依舊麵無表情立在原地絲毫不把他們放在眼裏。
“兄弟們,一起上!”
殺手頭子下了令,所有殺手蜂擁而上!席寧承認自己沒了銀月彎刀近戰很成問題,但是沒有辦法,眼下不是抱怨的時候。
對方也知道如何對付席寧這種用暗器的,尤其是那個殺手頭子,不僅聰明武功也十分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