嚐雲點了點頭,覺得晏修說得也很有道理。
“那就好。”
“所以你......”
晏修還要說什麽,可嚐雲手機突然響了,拿起一看,是葉安發來的生日祝福短信和生日紅包。
嚐雲也給他回複了一條,畢竟今天不止是自己的生日,也是葉安的生日。
然後又回複一下卿少羽三人發的祝福信息,相約過幾天再和他們一起聚會。
而也因為這一打岔,晏修的話再沒說出口。
其實他還一直以為嚐雲會在最後的時間裏要求些什麽的,可小家夥並沒有,他隻是安靜的坐在他身邊,看著夜空發呆。
等到十一點,嚐雲去拿了蛋糕,晏修幫他點了生日蠟燭。
“許個願吧。”
“好。”
雙手合十,嚐雲默念了幾句,隨後吹滅蠟燭,和晏修一起分蛋糕吃。
晏修幾乎不吃這種甜膩食品,但想著嚐雲要走,今天還是他的生日,就跟著吃了一塊,還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小煙花。
直到小煙花放完,一塊蛋糕也吃完了,站起身,嚐雲往樓上走去。
晏修有些不解,“你做什麽?”
嚐雲沒有回他,隻是在兩分鍾後,他拉著那隻破舊的行李箱,抱著那隻藍色的大河馬走了下來。
“我要走了。”
“......”晏修瞬間黑了臉,“大半夜的走什麽?明早我讓人送你。”
“不用了。”
放下箱子,嚐雲走到了晏修麵前,湊上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隨後輕聲問:“你知道我的生日願望是什麽嗎?”
“我不知道。”
晏修拉住了他,“大半夜的別鬧了,回去睡覺,我明天讓人送你去醫院,也不急著這一晚上的。”
“可我不想再留下了,”搖搖頭,嚐雲扒拉開了晏修的手,甚至還往後退了一步。
晏修有些無奈,“你不要鬧了好嗎?”
嚐雲沒說話,轉身就要走,可晏修再次拉住了他,“你的生日願望是什麽?”
如果可以,他可以偷偷幫他實現。
生日願望?
回過頭,嚐雲沒有哭也沒有笑,他隻是淡然的看著晏修,淡然的說道:“希望爸爸能夠好起來,希望你能早點來接我回家。”
“但在那之前,我希望與你再也不相見,”現在的他隻想離晏修遠遠的,眼不見,心就不會想,也就不會痛。
而且爸爸餘下的日子也不多了,他想專心陪著爸爸。
轉身,嚐雲拉著箱子離開了晏修的別墅,無數的煙花中,那抹清瘦的背影漸行漸遠。
“再也不見嗎?”那抹背影已經消失在了黑暗中,伸手捂住胸口,晏修隻覺得心中悶得發疼。
......
嚐雲剛走出伏龍苑,就見大門口的路邊停著一輛黑色的雷克薩斯,他知道,這是卿少羽的車。
車窗搖下,果然是他。
“少羽?你怎麽來了?”嚐雲很是意外。
“當然是接你了,”卿少羽下車,幫嚐雲打開了後備箱,幫他把箱子放了進去,“上車吧,我送你去醫院,時間也不早了。”
“好。”
拉開門上車,身後突然傳來兩聲歡快的‘生日快樂’,回頭一看,是木鑰和卿白琅,他們手裏還捧著生日禮物。
“謝謝,”接過禮物盒子,嚐雲強迫自己笑起來,“你們怎麽知道我這會兒走?”
“因為我了解你呀,”卿少羽也遞上了自己的禮物盒子,“你不會等到明天早上在眾目睽睽中離開的。”
是嗎?
揉了揉眼睛,嚐雲憋回了眼淚,隨後扮裝高興的問:“你們送了我什麽?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你快打開看看吧,看你喜歡不?”趴在車被椅上,木鑰笑道。
嚐雲拆開了木鑰送的禮物盒子,就見裏麵是一根吊墜,銀色的鏈子上掛著手指關節那麽大一點的桃木墜子。
看樣子,是手工雕刻的。
“你做的嗎?”
“對啊,好看嗎?”
木鑰笑眯眯的湊過去摸了一下吊墜,“我弄得可仔細了,而且格耀還幫我在上麵雕刻了符文,他說可以當護身符,比廟裏開光的還很好用呢。”
嚐雲也知道格耀的身份,道教協會的會長耶,他做的護身符自然是極好的。
“好看,我也很喜歡。”
說著,嚐雲又打開了卿白琅的禮物,就見裏麵是手串,上麵有顆......狼牙?嚐雲掛在了手腕上。
最後,他打開了卿少羽的禮盒,就見裏麵隻有一把鑰匙,還有一個地址,嚐雲有些不解。
“這是哪裏的地址?這鑰匙?”
“當然是我家的鑰匙啊,”卿少羽笑道,“我之前買的房子,剛裝修好,正好有四個房間,我和木鑰他們一人一個,剩下那個本來是書房,但你要是願意,可以搬過去住。”
看嚐雲要拒絕,卿少羽又補充道:“不用著急,等你爸爸......你以後總要生活的,我們是朋友,我想幫你。”
“對呀。”
木鑰也湊過來說道:“少羽說年後他要開個私人診所,白琅公安那邊很忙,就我一個人幫忙,到時候你有空也來呀。”
嚐雲知道,他們隻是想幫自己,因為離開晏家,他就無家可歸了。
“謝謝你們。”
至少他還有朋友。
......
來到醫院,卿少羽三人把嚐雲送到了病房,看著空****的房間,好奇問:“晏修找的看護呢?”
“我已經讓他們走了,剩下一個月,我想自己照顧爸爸,”說著,嚐雲把箱子放在了沙發旁邊。
正好放暑假,學校那邊不用去,至於劇組那邊?他剛提出來藍雪雲就答應給他放假了。
最後的時間,他要好好陪陪爸爸。
“你一個人能行嗎?”
“有什麽不行的?在遇到晏修之前我也是自己照顧的。”
“可是......”
木鑰還要說什麽,卿少羽攔住了他,“那你好好的啊,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沒什麽不好意思的。”
卿白琅也說道:“就是,我們是朋友。”
“好,我不會客氣的。”
收拾好東西,時間已經過了淩晨十二點,生日算是過完了,在嚐雲強烈的要求下,卿少羽三人也隻能離開,就留下他一人。
坐在病床前,嚐雲摸出一本書,然後慢慢給爸爸念。
爸爸沒有讀過書,也不認字,所以在自己很小的時候,爸爸就讓自己給他念書,不管是什麽書,他都喜歡聽。
......
在花園坐到十二點,直到嚐雲的生日過去,晏修便回了三樓,站在小家夥的房間門口,猶豫一番,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脫下身上的情侶襯衫,洗幹淨、烘幹,然後掛在了衣櫃裏。
出門時,他還鎖上了房門,然後將鑰匙拿到了自己房間。
他不想把這房間給蘇彥寧或者其他任何人住,他要留給嚐雲,他要等他回來。
回到自己房間躺在**,看著天花板上的畫,晏修喃喃自語:“你們到底是誰?我又為什麽會在這裏?我的存在又是為了什麽?”
當他占據這具身體時,本來的晏修隻有十七歲。
而如今,他已經二十九。
他沒有自己的記憶,也不知道自己是誰,他醒過來的時候就在這具身體裏,一開始,他以為自己就是晏修。
可慢慢的,他開始發現自己不對勁。
最開始的時候,他會在午夜來臨時---靈魂出竅,可後來突然做了一個夢,他又莫名其妙的好了。
再到後來,他發現身邊所有動物都很怕他,當然也包括人。
這肯定不是因為他長得凶,相反的,這具身體長得十分好看,但就是所有的人和動物都會下意識的懼怕於他。
除此之外,他還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傷口愈合也比常人快,學什麽東西幾乎一看就會。
甚至還會很多這具身體根本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比如:醫藥、武功、看天象等等。
然而這些都不算什麽,最奇怪的是他每次進道觀或者寺廟時,都會......怎麽說呢,隻要他一進去,香燭之類的東西都會立馬斷掉。
甚至還會無故起風?
這種情況多次以後,他就再也不會去那些地方找異樣。
但他也不覺得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直到前些日子,他陪歐子墨去見了道教協會的會長---格耀。
因為格耀不在,他們就見了其他的一些老道士,其中一個看他的眼神很奇怪,甚至還對他拜了拜。
臨走時還告訴他:您是戴罪之身,至今刑期未滿,能流落人間本就有異,如果可以,便不要再靠近道觀或者寺廟。
他也追問過緣由,但那道士死活不說,隻讓他好好善待晏家人。
刑期未滿?
自己做什麽犯法的事了?
還有那句流落人間本就有異,難道自己是什麽妖魔鬼怪,是一不小心越獄來到的人間?
而就在當晚,他又來到了第二幅畫中,也就是黑海之中,被纏繞在共生花藤中的‘另一個自己’麵前。
他就想,這是不是就是老道士說的受刑?
花藤中的男人,真的就是另一個自己嗎?或者說,是自己的本體?
可如果真是如此,刑期未滿的自己就可以以占據別人的身體方式活著,那麽刑期滿了以後呢?自己會如何?
還有,花藤中的男人是誰?自己又是誰?又是犯了什麽錯需要在這黑海中受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