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堂的錦衣百戶身死在湖廣,無疑是地方勢力對明廷的一次挑釁。
京城方麵已經意識到當今天子並非深受儒家熏陶的軟蛋,而是一位身上流淌太宗血液的帝王,對這種挑釁絕對不可能坐視不管。
由於這夥襲擊欽差衛隊的人員極可能是地方的武裝部隊,很多人第一時間便想要由天子親自打造的神盾營,天子很可能直接派遣這支王牌部隊奔赴湖廣掃平一切妖鬼蛇神。
直到這個時候,很多人這才後知後覺,那一支時常操練的神盾營竟然已經在京城消失好長時間了。
神盾營究竟去了哪裏?
這個事情屬於是高層的一個秘密,京城的士子和百姓壓根無從知曉。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以藍色為底調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以綠色為底調的草原出現斑斑點點的野花,一群群潔白的羊群正在默默地吃著草。
幾個被領主奴隸的阿哈正談論此前跟隨領主郎卜兒哈到朝鮮邊境搶掠的趣事,在聊到割破對方喉嚨要幾息而亡的時候,為首的髒辮男說得是眉飛色舞、口沫橫飛。
他們其實是領主的奴仆,平時負責替領主放羊,但想要過更多地過生活,隻能前往朝鮮或大明的邊地搶掠。
隻有通過搶掠得來的東西,那才是真正屬於他們的財物,故而他們對此是樂此不疲。
受到幾年前不可談論的事情影響,他們領主原本隻敢帶他們前往朝鮮邊境搶掠,但最近兩年亦是重新開始頻頻洗劫遼東。
特別聽聞大明新皇帝是一個賢君,而現在主事遼東的遼東巡撫劉潺是個喜歡息事寧人的老好人,所以他們針對遼東的動作自然多了起來。
“我們的主人說了,隻要等到九月,咱們撤回北邊之前,便去大明那邊劫一些女……!”為首的髒辮男故意壓低聲音道。
咻!
一支冷箭從山坡上飛來,箭矢從側邊的脖子貫穿這個髒辮男的氣管,一股鮮血瞬間從脖頸處湧出。
髒辮男當即倒地,隻是並沒有當場死去,一隻手緊緊地捂住脖頸處的傷口,眼睛驚恐地望向山坡處。
剛剛還在繪聲繪色談論被割喉會幾息而亡,而今報應在他的身上,他正在艱難地張大嘴巴喘氣求苟活。
“明軍?明軍來了!”
幾個阿哈扭頭望向山坡之上,頓時大驚失色地道。
自從他們建州三衛遭到成化帝的雷霆之怒後,明廷派遣汪直為首的大軍掃**他們的地盤,而且打出“搗其巢穴,絕其種類”的旗號。
那個時候起,他們建州三衛跟明廷的關係降到了冰點。
原以為熬過了鐵血無情的成化帝,而今迎來仁厚的新君,他們的關係將會修複,但萬萬沒有想到明軍又來了。
咻!咻!咻!
山坡飛來幾支冷箭,將這裏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阿哈一並帶走。
咩咩……
由於有流矢落到羊群中,受驚的羊群紛紛進行躲避,卻是警惕地注視著這一幫手持弓箭的外來人。
噗!
一支騎兵小隊來到幾個屍體前,看到那個被貫穿喉嚨還想要求生的髒辮男,便直接給他補上了一刀。
髒辮男努力想要苟且偷生的願望落空,雖然氣息已經斷絕,但眼睛不甘心地睜著,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樣。
噗!噗!噗!
幾個騎兵對那幾個屍體再次補上一刀,看著鮮血濺到自己身上亦是無動於衷,撥出雪楓刀便將屍體踢到一邊。
“副千戶大人,要不要在這裏宰幾隻羊犒勞一下兄弟們呢?”一個將士看著前麵的羊群,當即便提議道。
“管住你的嘴!此次滅了這幫建奴,回到京城便能天天吃香喝辣了!”陳亮當即罵了一句,對騎在馬上的年輕人詢問道:“京衛武學的高才,丙道口終究在哪呢?”
“隻要朝南翻過前麵的林子,那個山口便是了!”正在拿著地圖的年輕人伸手一指,顯得十分篤定地道。
隨行的遼東老兵觀察地形,看著四周原本還有些茫然,但很快認可了年輕人的判斷。
“兄弟們,你們都聽到了吧!前麵的山口,咱們走!”陳亮當即上馬,顯得殺氣騰騰地下達指令道。
此次是他們神盾營的第一次遠征,既是他們神盾營的一場真刀真槍的大練兵,亦是他們明朝的一場複仇行為。
麵對早前已經被明軍打殘的建奴,他的心裏亦是憋著一肚子的氣,打算好好完成先帝未完成的偉業。
在隊伍的後麵是五百重騎,再後麵則是有幾千遼東騎兵,而他們此次的任務是要守住前麵的山口。
就在京城的百姓還在猜測神盾營的動向之時,這支部隊並沒有被派往湖廣,而是早已經秘密派遣到遼東。
麵對忘恩負義的女真部落,唯有不停地殺戮才能解心頭之恨。
建州女真的先祖在金國滅亡後,便是一路北遷,定居在北方遙遠的苦寒之地。隨著北方女真部落兀狄哈人日漸強大,猛哥帖木兒的父親揮厚深知雙方實力懸殊,於洪武五年被迫南遷。
猛哥帖木兒所率領的建州女真與兀狄哈人的戰鬥中敗亡,眼看建州女真有滅頂之災,猛哥帖木兒的弟弟凡察和董山向明朝請求進入遼東避難。
時年十一歲的明英宗接受文臣的建議,亦或者說他是有憐憫之心,所以給建州女真提供了庇護,更是特開撫順關允他們跟大明通貢互市,從而在大明的邊境紮根生存。
隻是建女真實則是一幫白眼狼,在受到大明,卻是頻頻搶掠大明邊境。特別趁土木堡事變後明朝國力衰落,建州衛首領李滿柱和董山肆無忌憚地襲擾明朝,一年之內搶掠達九十七次之多,殺害百姓數千名。
雖然時任兵部尚書等文官集團極力反對戰事,仍舊想跟董山之流一起享受所謂的太平之福,但成化帝堅決討伐建州女真。
足足的五萬大軍呈現單方麵屠戮,對建州女真的武器盡繳,燒殺村寨無數,直接殺至建州大本營佛阿拉。
在破兀彌府後,將李滿住及其子李古納等人擒殺。
成年十五年,正如董山所挑釁的那般“歸且複叛”,成化帝第二次進剿,由太監汪直監軍,再次大規則對建州女真進行血洗。
隻是有一種生物,卻是始終改變不了他們的胃口和癖好。
朱祐樘在登基之初便著重留意遼東這位女真的動態,雖然傳統文官遼東巡撫劉潺有意隱瞞這邊的搶掠情況,但卻是知曉建州女真又不安分了。
雖然建州女真的搶掠比之前明顯低調了很多,亦是個別首領的行為,但……犯我邊民者自然通通要下地獄。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朱祐樘會休養生息之時,他秘密派出神盾營兵臨東北,卻是決定再度教訓這支建州女真。
葫蘆原,這是一個形狀像葫蘆的平原地帶。
每年這個時候,妥義謨的部眾都會匯集到這片由明廷賜予他們的肥沃土地放牧,同時在這片山林中狩獵。
一幫盤著辮子的阿哈正在石頭上麵磨刀準備宰羊,突然明顯感覺到大地震動,不由得朝著西麵望過去。
殺!
身穿重甲張永率領神盾營出現,手持著一把大長刀喊道。
殺!
身後的神盾營宛如猛虎出籠,麵對散落在這邊草原的建州女真人,當即便是亮起手中的長刀大聲道。
大帳中,妥義謨正盤腿吃著羊肉,聽到明軍來到葫蘆原的消息感到難以置信地道:“怎麽可能?怎麽一點風聲都沒有得到?”
“首領,明軍真的已經從西口殺來了,咱們現在怎麽辦?”進來匯報的中年男子顯得十分著急地道。
妥義謨用刀子又吃了一塊羊肉,卻是認真地詢問道:“他們來了多少人?”
“正麵過來恐怕有好幾千人,現在還不好估計,但估計是真要再次掃**我們了!”中年男子是經曆過成化十五年的戰事,顯得慌張地說道。
妥義謨咀嚼著嘴裏的羊肉,卻是輕輕地搖頭道:“不對!明軍的作戰都是派遣哨兵偵察,沒道理都不派兵探清我們情況便撲過來,除非……我們部落有內應!”
“首領,現在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要不咱們先撤退!”中年男子深知他們現在壓根無法匹敵明軍,當即便是提議道。
妥義謨的嘴角微微上揚,用衣服抹了抹嘴道:“都說明軍厲害,我偏不信這個邪,今日便要會一會他們!”
噗!噗!噗!
神盾營本就是京營中的精銳,經過這大半年的操練,又配備最頂級的武器,而後麵對缺乏鐵器的建州女真呈現單方麵的屠戮。
殺!
遼東總兵侯謙知道自己想要免除被朝廷追責,不想落得像遼東巡撫的下場,那麽此次就需要拿出最後的表現,此刻亦是率領遼東騎兵進行掃**。
“撤退,即刻撤退!”
妥義謨率領自己的部眾來到葫蘆原的窄口處,看到前麵的明軍宛如殺神般掃**著自己的部眾,當即便改變主意地道。
“咱們的後路被明軍截了!”正當他們想要從東邊離開的穀口逃離的時候,卻是傳來消息道。
葫蘆原是裂穀形狀,呈東西走向,而兩邊則是山林。
妥義謨並不是莽撞的人,雖然不明白明軍怎麽無聲無息般圍到了這裏,但知道他們建州女真很難跟明軍相匹敵。
麵對前狼後虎的局麵,出於對地勢的熟悉,當即便選擇南邊那一條小道。
作為神盾營智囊般存在的千戶趙鍇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山頂之上,隨著他的手輕輕一揮,一支支火箭落向下麵的密林之中。
終究是人跡罕至之地,眨眼間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千戶大人真是高,如此他們便無處可逃了!”
“這都是學習汪公的,當年便是燒山燒死不少建奴!”
“若是如此的話,豈不是不會算作軍功?”
“軍功在咱們心裏就行了,陛下侍我們不薄!”
“千戶教訓得是,咱們隻需殺敵,不該計較這些!”
趙鍇看著由自己點起的火勢越來越大,卻是想一些試圖想要逃進密林的建奴燒死,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揚。
殺!
張永有心效仿汪直,帶領著神盾營收割著這裏建奴的生命。
噗!噗!噗!
神盾營憑著自己盔甲的優勢,在大刀揮累後,便是拔出攜帶的雪楓刀收割著這些充滿罪惡之人的生命。
這才過去多少年,這些該死的女真人又是蠢蠢欲動,又要對他們恩將仇報,他們自然是要將這幫人屠盡。
“殺啊!”
副千戶陳亮在聽到這邊的動靜後,亦是帶領軍隊從東山口殺了進來,將這些試圖想要逃亡的建奴殺盡。
隻是侍到他跟張永匯合的時候,卻是發現壓根沒有妥義謨的身影。
在山頂的趙鍇倒是已經注意到一股騎兵趁著火熱還沒有蔓延到南邊的時候,卻是已經從小路逃跑了。
妥義謨沒有想到明軍突然就對他們動兵,不過他們終究是擁有著自己的優勢,雖然打不過明軍,但卻是可以輕鬆逃跑。
“你便是妥義謨?”
“你是何人?”
“神盾營千戶鐵象山!”
“區區五百人,你是自信過頭了吧?”
“五百吃掉你二百,不費一兵一卒,殺!”
鐵象山看到一切都被趙鍇猜中,妥義謨是真逃往自己這一條道,當即便是帶領自己最精銳的部下殺上去道。
重騎的劣勢很顯著,那便是機動能力太差。隻是同樣具備十分明顯的優勢,那便是——近戰無敵。
殺!
鐵象山手持大刀,當即便是殺了過去。
殺!
身後的三百騎兵則是選擇了雪楓刀,在麵對沒有披甲的建奴,采用雪楓刀殺人更加的高效。
五百人對陣二百人,人數占領著絕對的優勢。
妥義謨原本還得意自己的戰士的英勇,隻是在自己的腰刀斬在重甲上的時候,頓時不由得傻眼了。
哐!
由於用刀太猛,在腰刀斬下的時候,手中的刀隻需要一截,一直引以為傲的刀竟然這般斷成了兩戴。
鐵象山壓根不想多瞧一眼這個髒辮子,卻是揮下手中的大長刀,狠狠地斬在了滿臉錯愕的妥義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