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啊!
神電衛千戶韓星手持長槍,帶領部下將長槍插在塞門刀車那塊麵板上,然後一起將塞門刀車推了回去。
這支軍隊一直保持極高的軍事素養,在衝進城中的時候,抱著一顆為楊勇報仇的決心展開瘋狂的殺戮。
噗!
長槍突刺,前麵的一個黎兵身體被貫穿,一道鮮血飛濺而起。
噗!
舉刀怒砍,前麵的一個黎兵身體被斬開,一道鮮血飛濺而起。
噗!
箭矢從後方射出一個漂亮的拋物線,前麵的一個黎兵眉心處多了一支箭矢,一道鮮血在眉間炸開。
……
若論單兵能力,黎朝根本不是明軍的對手。且不說神電衛一直都是戰力很強的海防軍,而今配備最好的輕甲、刀具和弓箭,麵對裝備簡陋的黎兵簡直是所向披靡。
“將軍,快逃!”
看到成百上千的凶悍明軍湧進城中瘋狂殺戮,一種深深的恐懼從鞋板底湧上來,城頭上的黎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雖然他們一直知道鄰國是一個強大的王朝,隻是他們太祖終究是擊退明軍才立的國,加上一直都是宣揚他們黎軍無敵,故而心裏對明軍一直停留在窩囊的印象中。
隻是從眼前的一幕,還有剛剛那位不惜以身赴死來阻止封門的明軍將領,讓他們終於見證到真正的強大明軍。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什麽叫夜郎自大,他們黎朝或許是中南半島的霸主,但壓根無法阻止華夏的鋼鐵洪流。
鄭春看到前麵的兵卒不斷倒下,亦是不由得連連後退幾步。
他是鄭氏一族的天才,一直都被家族重點栽培,此次來到這座關隘更是一心要打造成為鐵牆鐵壁。
當初他的這個舉動被人視為笑話,即便橫山關隘是連通南北的重要關口,但又有誰能進犯這裏,畢竟他們是最強大的黎朝。
卻是誰都想不到,他的舉動實則是一個明智之舉,在這場戰役中其實起到了一定的效果。隻是他亦沒有想到,強大的明軍竟然如此輕鬆便拿下這座由他親手打造的銅牆鐵壁。
噗!噗!噗!
刀鋒所向,鮮血飛濺而起。
康承恩亦是已經殺出了火氣,想到神電衛最勇猛的千戶楊勇為大義英勇赴死,亦是親自揮刀在關內進行無差別屠殺。
“饒……”
黎兵到最後想要乞求活路,奈何刀鋒無情,何況康承恩已經下了屠殺令。
噗!
殺到最後,裏裏外外全都是黎兵的屍體。
橫山關隘共有三百駐軍,除了鄭春帶著一些黎兵從對麵城門逃跑外,全都死在神電衛將士的屠刀之下。
雖然神電衛這邊同樣出現戰損,但他們在檢查橫山關隘的防禦工程,頓時有了一種撿到了寶的感覺。
隻是看到主動死在塞門刀車上的神電衛千戶楊勇,大家心裏湧起一份崇高的敬意,亦幸得楊勇的犧牲才換來了這一場輕鬆的大勝。
這裏的戰役很快成捷報,由海路送往京師:“神電衛成功奪取橫山關隘,殲敵二百三十四名,千戶楊勇等三十八位將士戰死,幸不辱使命!”
從古至今的曆史早已經證明:華夏從不缺少軍魂,隻要華夏上下團結一心,足可以橫掃任何的勢力。
雖然這一場隻能算是小戰役,但亦打出了華夏軍的新麵貌。
消息一經傳出,整個中南半島巨震。
明軍天降橫山關隘,一舉將黎朝斬成了兩半。
隻是誰都清楚,醞釀這麽久的明軍不可能僅僅隻滿足奪取這一座小小的關隘,後麵必定還有著更大的動作。
“歸家園,複故國!”
“驅逐越賊,還我河山!”
“還我王城,不死不休!”
……
占城國王古來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再度率部進犯廣南處,同時號令這些年被迫逃往山林或海外的占人歸來複國。
黎仁孝還沒有回到廣南城,便得知手下敗將占城軍再來,當即派遣一支軍隊前去平叛,但竟然被全殲了。
占城的軍隊確實無法跟黎軍相比,隻是明朝不僅向占城軍隊提供了大量剛剛淘汰下來的軍械,而且還派遣瓊州衛和雷州衛前來幫助占城國王古來奪回丟失的領土。
雷州衛將士在戰鬥中的表現可以用“凶悍”來形容,連占城國王古來對雷州衛指揮使都是恭恭敬敬的,卻是生怕對方的刀突然斬向自己。
十月的京城,天氣已經轉涼。
西苑瓊華島的樹葉黃了,其間摻雜著紅楓葉和香氣撲鼻的果實,突然一陣秋風帶著的幾片黃葉在半空中打了一個旋,落到下麵清澈的湖麵中。
太液池是一座遼闊的湖,秋季的湖魚顯得更肥,貪吃的性子不改,不少魚兒被魚鉺誘到聽潮閣那邊的水域中。
朱祐樘仍是一張白皙且英俊的臉,但整個人顯得更加的成熟,正安靜地坐在釣魚亭垂釣,珍惜今年最後的垂釣機會。
一旦到了冬季,不說湖麵會受寒冰封,湖裏的魚兒亦很難開口,想要享受釣魚的樂趣就要等到明年開春了。
隨著浮標下沉,他顯得眼疾手快地提竿,一條漂亮且肥美的鯽魚被鉤起,而後鯽魚便重重地落在地麵之上。
劉瑾上前熟練地取魚,而後將這一條漂亮的鯉魚丟進旁邊的清水盆中:“陛下,這一尾真是又肥又漂亮!”
每條魚都是獨一無二,雖然朱祐樘明知道劉瑾這是在拍馬屁,但自己釣的魚怎麽看都很順利,所以對這種馬屁反倒很受用。
萬安的胡須雪白,此刻老臉顯現著一種由裏到外的愉悅,正慢吞吞地吃著香噴噴的烤魚。
原本他想要陪朱祐樘一起釣魚,為此特意在家裏改造的魚池練習了很長時間,但終究人老眼睛不好使了,且他並不具備朱祐樘的釣魚技術。
每每看到朱祐樘的“抓口”一抓一個準以為很容易,但真正輪到自己在這裏實操的時候,才意識到前麵這位年輕的帝王並不簡單。
成化帝在自己眼裏其實亦是一個年輕人,但跟著這位更年輕的帝王相比,卻有一種眼前這種年輕帝王更穩重的感覺。
“當初得知采珠船屢屢遇劫被燒,朕一度想要重整神電衛,將神電衛幾個高層將領進行撤換。隻是從此次的戰報來看,朕當時的想法簡直是盲目衝動,所幸沒有做出傷害良將之事!”朱祐樘將魚竿放到一邊,顯得有感而發地道。
剛剛南洋方麵傳來了最新的軍情,神電衛按計劃順利拿下橫山關隘,一直懸著的心亦是放了下來。
雖然大明王朝的實力完全碾壓於黎朝,但手裏的牌無論多麽漂亮,亦需要牌手小心謹慎,更要贏得主持牌局贏得漂漂亮亮。
現在神電衛順利拿下橫山關隘,可以說是邁出勝利的第一步。
“陛下,您是謀而後動的性子,當時恐怕僅僅隻是一個念頭罷了。咱們順利奪下橫山關隘,便將整個安南黎朝一分為二,西南那邊是不是要大舉進軍升龍城了?”萬安急忙停下手中的筷子,顯得好奇地詢問。
朱祐樘端起旁邊的茶杯,輕輕地搖頭道:“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為不得已。現在該著急的是黎朝,在神電衛奪下橫山關隘後,王越和汪直應該是選擇先緩一緩,朕此前亦叮囑他們兩個了!”
“陛下派神電衛奪下橫山關隘,阻止黎仁孝的軍隊北歸,不正是咱們總攻的最好時機嗎?”萬安將嘴裏的魚肉咽下,顯得十分困惑的模樣。
朱祐樘吹了吹茶中的熱茶,卻是賣起關子道:“你現在什麽都別亂猜,總攻的時刻還沒到,咱們等著西南的結果便是了!”
雖然一些事情早已經向王越和汪直進行了交代,但自己終究是居於萬裏之外的京城,具體的執行還需要依仗他們隨機應變。
至於神電衛奪取橫山關隘後,事情會不會按著他們第二步計劃般演變,這個事情既要看汪直和王越,亦要看老天站在哪一邊了。
“老臣遵命!”萬安微微苦笑,便是恭敬地施禮。
朱祐樘喝了一口茶水,便是好奇地詢問:“封丘縣河堤偷工減料一事,你怎麽看呢?”
“若按著以前的處理流程,這種地方小官員捕風捉影的事情,應……應當不進行深究!”萬安的雙手放在膝蓋上,顯得小心翼翼地回應。
朱祐樘的手繼續端著茶盞,顯得饒有興致地道:“你應該知道朕並不想做糊塗皇帝,所以你是怎麽樣票擬的呢?”
“此次檢舉之人終究僅是小小的九品主薄,雖然不可不信,但亦不能輕信!老臣以為當派遣工部都水司員外郎下去核實,不知陛下以為如何?”萬安說出自己票擬的人選。
朱祐樘將杯中剩下的茶水飲盡,眉頭微微蹙起:“都水司郎中劉禹柊今在何處?”
劉柊禹主持參治島大明城的修建有功,在督造的過程中能夠靈活變通,故而還朝不久便被朱祐樘親自提拔為水都司郎中。
“陛下,劉柊禹今在山東負責疏浚河道,而漕運關乎國本,不宜將他調離處理這件捕風捉影之事!”萬安心知朱祐樘的屬意人選是劉柊禹,便認真地規勸。
朱祐樘將手中的茶杯放下,卻是知道萬安的處置更加合理,而今秋糧要南上,現在保證運河通暢才是重中之重。
其實他一度想要推動海運,但其實並不是自己想改便能改的,畢竟運輸還涉及到征糧和存糧等問題,而漕運的運轉已經變得十分成熟了。
朱祐樘將魚竿重新甩出,麵對漸漸轉涼的天氣,卻是知曉自己垂鉤的時光即將結束,而這個冬天恐怕要將更多的時間花費在創造帝王繼承人上了。
京城準備迎接冬天,而中南半島還是透著一種悶熱。
黎仁孝犯了輕敵的錯誤,麵對瘋狂想要複國的占軍還有從旁協助且深不可測的明軍,隻好退進廣南城。
廣南城其實是占城王都,在十幾年前便被黎思誠親率大軍攻陷。
隻是黎朝人的做法十分的野蠻,他們在占據一塊地盤後,當即對當地的百姓進行屠殺和驅逐,而後將他們的國民遷居至此。
占城王都的地理環境十分優越,而這座王城擁有高聳的城牆,故而得到黎朝內部大家族的青睞,其中最具實力的便是阮氏家族。
阮金是廣南處的禦經略使,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胖子,雖然個子不高且身體並不結實,但仗著家勢爬到這個顯赫的位置上。
麵對退回來的大軍,阮金當即調度糧食,將黎仁孝的軍隊安頓在廣南城的東北角,同時通報了北邊最新的軍情。
雖然他在得知消息後,亦是派遣廣南駐軍前往橫山關隘,但麵對那一道宛如天險的橫山關隘,卻是隻能無功而返。
黎仁孝是黎思誠的心腹大將,接受阮金的邀請,在酒桌顯得信心十足地道:“不過區區數百人,明日我便派麾下大將奪回橫山關隘!”
“黎將軍,橫山關隘之事無須著急!”阮金親自給黎仁孝倒酒,卻是微微一笑。
黎仁孝端起酒杯,頓時感到困惑:“為何?”
“您先喝這杯酒!”阮金笑而不言,卻是輕輕地抬手道。
黎仁孝當即一飲而盡,突然莞爾一笑地道:“你這是怕本將軍不管廣南,確實是本將軍失言了!不過你大可放心,本將軍當會先行擊潰占城和明朝的聯軍,到時再從橫山關……”
隻是說著說著,他的腦袋嗡嗡作響,頓時有了一種眩暈的感覺,而後顯得驚駭地抬頭望向對麵的阮金。
“黎將軍,你中了軟骨散,現在哪都去不了了!”阮金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匕首,顯得微微一笑地道。
黎仁孝發現阮金似乎是要謀害自己,顯得滿臉難以置信地道:“阮金,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黎思誠妄想跟天朝為敵,這是他的取死之道,我阮氏一族可不會跟他陪葬!”阮金從凳子站了起來,眼睛閃過一抹殺意地表態。
黎仁孝發現自己此刻已經渾身無力,現在成為任人宰割的羔羊,卻是不憤地質問:“你早前不是這樣說的,是不是明朝許給了你莫大的好處!”
“你猜得沒錯,但你準備受死吧!”阮金繞到黎仁孝的身後,便是揚起手中的匕首。
黎仁孝感受到身後的殺機,當即便急忙許諾道:“大明能給的,我們黎氏亦能給,你別受他們蠱惑!”
“你們給不了!”阮金輕輕地搖頭。
黎仁孝此刻已經綿軟無力,但還是不甘地詢問:“是什麽?我們黎氏怎麽可能給不了?”
“南越王!”阮金在說出這三個字的時候,手中的匕首狠狠地紮下,當即濺起了一道火熱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