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算算日子應該快了!今有陛下的旨意,河道必定重視此事,必保河堤無恙!”劉瑾現在相當於秘書,顯得十分樂觀地回應。

朱祐樘看著飄落下來的春雪,眼睛閃過一抹憂慮:“希望如此吧!”

真正坐在這個皇位上的時候,你會發現想要治理好這個國家真的十分不容易。

倒不是自己才力不濟,亦不是自己貪圖玩樂,而是所有事情都要操心,既要跟人鬥,還得跟天鬥。

偏偏很多事情即便自己努力去做了,但終究是隔著萬水千山,有時亦不曉得下麵究竟是什麽情形。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而今國家大的戰略並沒有出現重大偏差,華夏這艘巨艦正按著自己的意誌穩步行駛。

“陛下,剛剛兵部送來最新的炮圖,他們說此次改良後的重炮威力極大!”劉瑾知曉朱祐樘重視炮和船,便進行報喜道。

朱祐樘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卻不知是不是兵部那幫家夥是不是又在誇大其詞。

自己登基以來,一直都是在默默地推動船和炮的發展。倒不是想要征服全世界,而是自己要將華夏打造成世界紡織中心,那亦就需要相應的武力支持。

海船自然是稱霸海洋的基礎,而重炮則是自己掃清障礙的利器。

隻要棉布的產能跟上,那麽下一步便是真正的揚帆起航,將大明的棉布傾向全世界,從而換取源源不斷的資源。

現在重炮已經日趨成熟,接下來打造出足夠排量的帆船,大明的旗幟便可以向東海、南洋和西洋進發。

“你們快,要起風了!”在看到雪花越來越大,劉瑾突然進行催促。

朱祐樘看著現在時間尚早,而今又剛好來到西三宮區域,便淡淡地吩咐:“到長樂宮”。

長樂宮,西三宮之一,屬於北妃的宮殿。

伊克錫是一個活潑好動的性子,前段時間從西苑抱回一隻受傷的雪兔,而今雪兔已經跳進前院東南角的石洞中。

“貴妃娘娘,菜葉子來了!”一個圓臉宮女匆匆走來,手裏正拿著幾片菜葉。

伊克錫接過菜葉,便用菜葉進行**:“大白,過來,這是你最喜歡吃的茶葉!”

雪兔麵對菜葉的**,卻是繼續將身子蜷縮在洞中,並沒有搭理在洞口晃動的菜葉。

“怎麽會這樣?”伊克錫不停地晃動菜葉子,原本雪免還睜著眼睛,而後幹脆是將那雙漂亮的眼睛眯上了。

“貴妃娘娘,現在起風了,您還是先回去吧!”圓臉的宮女拍了拍落在頭上的雪花,便進行勸道。

伊克錫的腦袋顯得更低,繼續晃動著手裏的菜葉子道:“別吵,它呆在這裏沒準會凍死的!”

“雪兔耐寒,可不會這麽容易凍死!”朱祐樘來到了伊克錫身邊,亦是好奇地探頭望向洞中的雪兔。

跟很多人的印象不同,這位漂亮的蒙古少女有著一顆好心腸。雖然她喜歡射箭,但隻會射殺大型動物,卻是很喜歡小動物。

伊克錫扭頭望向來到身邊的朱祐樘,顯得滿臉驚喜地詢問:“陛下,您怎麽來臣妾這裏了?”

“剛剛下雪便回來早些,想著有好幾天沒見著你了,便順路到你這裏瞧瞧!”朱祐樘看著這個滿臉驚喜的少女,內心亦是微微一暖道。

跟朝堂的爾虞我詐不同,自己的後宮還是天真少女居多,而這位北妃更是將自己的喜怒寫在臉上般。

任何人都希望自己被重視,而今自己出現在這裏便能令這位少女如此驚喜,倒是自己沒有想到的。

“陛下,你先回屋裏等會,我很快便將大白弄出來!”伊克錫並沒有放棄這隻雪兔,便認真地提議。

“陛下,你要的胡蘿卜來了!”劉瑾急匆匆走回來,將一根胡蘿卜遞給朱祐樘。

朱祐樘接過胡蘿卜掰斷放在洞中,說來亦是神奇,一直沒有動靜的雪兔竟然睜開了眼睛,而後便蹦了出來。

雪兔似乎是餓了,正用門牙歡快地啃著這半根胡蘿卜。

伊克錫顯得眼疾手快地將雪兔抓回到兔箱中,懸著的心亦是放了下來,便將這隻雪兔交給旁邊的宮女照看。

原本還想要說話,隻是雪花伴隨狂風漫天飛舞,讓人的眼睛都不由得眯了起來。

朱祐樘發現眯著眼睛的伊克錫很是可愛,跟著其他的妃嬪不同,這個少女顯得更有活力,像是一頭不受束縛的野馬。

伊克錫朝著朱祐樘甜甜一笑,伸手抓著朱祐樘的手,而後兩個人便默契地頂著風雪朝著長樂宮跑過去。

漫天的風雪,此時此刻仿佛僅僅隻有長樂宮才是人間港灣。

蒙古少女的眼睛充斥著一種野性,兩人進入屋裏後,四目相對,而伊克錫主動摟住了朱祐樘的脖子送上香吻。

朱祐樘看著這充滿活力的蒙古少女,在感受到她身上的野性和香軟後,便是將少女直接抱了起來。

外麵是風雨狂舞,而房間已經香暖花開。

劉瑾原本打算領著小太監進來躲避風雪,但看到地上已經脫下的衣物,便是默默地候在外麵迎接著風雪。

伊克錫其實很喜歡現在的生活,若不是嫁給了這個男人,即便她是北元的公主同樣需要在草原遭受寒風。

卻不像如今,外麵的狂風暴雪,而自己想能在這溫暖如春的房間跟情郎享受快樂。

朱祐樘再度馳騁在大草原上,很喜歡馴服眼前這個小野馬般的少女,同時知曉這個少女所擁有的巨大價值。

原本他的計劃跟蒙古打硬仗,但由於這一場聯姻,大明不僅跟蒙古建立相對有益的關係,而且還得到了這個有點野性的女人。

嗚嗚……

伊克錫痛並快樂著,卻是在雲端中哭泣。

朱祐樘像是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卻是沒有再忍耐,而是選擇更進一步。

外麵的風雪越來越大,伴隨著一種嗚咽的聲音,而這裏顯得春意盎然。

伊克錫的身段顯得十分的勻稱而健康,像八爪魚般纏在朱祐樘身上,卻是在感受此刻屬於她的幸福。

朱祐樘躺在這張屬於伊克錫的軟**,而今卻是有一種別樣的新鮮感。

在回來的路上,完全沒有往這方麵考慮。隻是鬼使神差來了長樂宮,又是稀裏糊塗辦了這個女人,仿佛冥冥中有一種天意。

“陛下,你剛剛那樣做,臣妾……會不會懷上?”伊克錫終究已經是婦人,卻是知道方才意味著什麽。

朱祐樘並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認真地反問:“你願意給朕生皇子嗎?”

“臣妾肯定願意,就……就是你一直那樣對臣妾!”伊克錫的眼睛顯得無比堅定,而後又是透著一種幽怨。

朱祐樘已經受夠了老天的戲弄,便撫摸著她小腹上的肌膚道:“那你得多爭氣,朕想要皇子了!”

原本為了皇位的血統性,大皇子的生母不能是北妃,這是防止自己沒有嫡子而被迫將皇位傳給大皇子。

隻是自己努力了這麽長的時間,不說一分耕耘一分收獲,連十分耕耘一分收獲都沒有。

皇後沒有動靜則罷,連幾個女人都不爭氣。

若這是天意,自己便認了。跟絕嗣相比,哪怕漢蒙一家終究還是自己的種,卻是比靈牌被丟到一邊要強。

正是如此,他決定放棄最後的堅持,試一試北妃能否中招,瞧一瞧是不是上天非要故意戲弄自己一把。

“北妃,你摸朕的腿做甚!”

“陛下,臣妾還要!”

朱祐樘在聽到這話的時候,突然感到了全身一陣酥麻。

二月的天氣多變,昨天還是春雪狂暴,今日便可以是春光明媚的豔陽天。

封閉第九日的順天貢院大門打開,第一批考生被放行出來。

第三場時務策的五道題跟著《明》刊果然相關,裏麵有安南戰役中被釘在恥辱柱上的劉大夏,有論參治島互市的利弊,還有現在還在緩步推進的清丈田畝,最後擁有劃時代意義刁民冊的利弊。

有心之人亦是已經發現,那些老生常談的漕弊、吏治和水利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務實的治國理念。

隻是第三場不管答得好與壞,此刻很多人都高興不起來,而第二場的題目卻是始終在他們腦中回響。

在會試剛剛結束的時候,躲在暗處的力量便迅速行動起來了。

在京城除了赫赫有名的國子監,還有著四大書院,分明是竇氏書院、太極書院、文靖書院和諫議書院。

諫議書院的吳山長是由禦史退休,在院中擁有極高的聲望,便將此次參加會試的八名舉子叫到了一起:“隻要你們能正常發揮必定能夠金榜題名,亦是不枉為師對你們的栽培!”

“謝恩師多年的教導之恩!”徐隆等人規規矩矩地見禮。

吳山長看到氛圍已到,便開門見山地道:“今會昌侯的案子懸而未決,便有勞你們呼朋喚友,務必要製造出聲勢讓會昌侯逃脫律法的製裁!”

“老師,此事恕難從命!”徐隆等人先是一愣,而後直接拒絕。

吳山長像是被扇了一個響亮的耳光,臉色頓時一寒,顯得有些按捺不住脾氣地詢問:“這是為何?你們便是如此不分是非了嗎?”

“會昌侯的案子實屬進退兩難,如今還是由朝廷來決斷吧!”

“學生多得老師多年的教導之恩,但此事學生確是恕難從命!”

“不瞞老師,此案出現在第二場的會試中,學生等人方知此案難斷!”

……

徐隆等舉人在第二場的三天時間想清楚了很多的事情,而今哪怕是自己老師的要求,亦是直接選擇了拒絕。

同樣的情況發生在其他地方,這些剛剛考完試的舉子都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事情傳回到馬文升這裏,馬文升頓時勃然大怒道:“從古往今都沒有將未判的案子放到會試之中,簡直就是胡鬧!”

“事已至此,舉子現在都已經不願生事,還是另謀他法吧!”最年長的老者知道自己的計謀已經失敗,顯得十分理智地道。

今天來了第四位老者,卻是直接擺爛道:“還能有什麽辦法,現在等死算了!”

“不,他不是自以為聰明嗎?我便要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先將王越給弄死!”馬文升的頭腦靈活,卻是突然生起一個主意道。

一直不吭聲的老者眼睛微微一亮,當即便求證道:“你能弄死王越?”

“一個寫詩的,弄死他易如反掌!”馬文升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顯得信心十足地道。

就在這邊敲定計劃不久,錦衣衛突然間行動起來了,卻是第一時間前往東升客棧將徐鴻、海寬等舉子抓了起來。

北鎮撫司,刑室中。

“你們是如何提前知曉試題,可是有人向你們泄題?”手持皮鞭的錦衣百戶馬恕提審徐鴻,便進行拷問道。

他雖然隻是小小的錦衣百戶,但他的父親是原兵部尚書馬昂,哪怕堂堂錦衣衛指揮使朱驥亦要賣他幾分麵子。

現在麵對這個文質書生,他有信心將對方的嘴巴撬開,承諾他參與此次會試舞弊。

徐鴻已經挨了數十下鞭子,但還是沒有屈服地道:“我……我們是想要替陛下分憂,這才研究起會昌侯的案子!”

“你還敢嘴硬,給你泄題之人可以姓王?”馬恕又是重重抽打過來,卻是大聲地質問。

徐鴻隱隱感覺這分明是誘供,盡量挨了皮鞭,但還是堅定地道:“沒有的事!”

“打!”馬恕看到徐鴻如此嘴硬,亦是憤憤地將皮鞭遞給手下道。

“我們真的隻是想替陛下分憂!”

“再打!”

“你們不是陛下的親衛嗎?焉能如此對付我們忠心報效陛下的舉子?”

……

徐鴻由始至終都沒有招認,即便已經是遍體鱗傷但還是沒有選擇屈服,反而對錦衣衛產生了質疑。

隻是整件事情有著幕後黑手在操縱,而會試試題提前泄露的消息在整個京城傳開,特別錦衣衛確實在東升客棧找到了徐鴻等人的罪證——原卷。

弘治二年終究是不平靜的一年,剛剛開春竟然爆出了會試舞弊大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