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黃色的燈光十分柔和,臥室裏麵主要放著一張龍床。
由於天氣已經轉冷,所以每晚在臨睡之前都會安排宮女暖床,致使龍床的被子總有一種別樣的香氣。
隻是今天暖床的女人竟然是北妃伊克錫,這個平日喜歡騎馬射箭的女子,而今竟然在這裏乖乖給自己暖床。
北妃有著一張漂亮的鵝蛋臉,剛剛洗幹淨身子後,便用蠶被裹著身子由兩名太監直接送到龍**。
她擁有一頭烏黑的秀發,那雙眼睛大而有神,甚至透著一種草原的野性。或許平時鍛煉的緣故,露出來的鎖骨顯得格外性感。
砰砰……
朱祐樘在看到**美人兒的時候,心跳頓時驟然加速,卻是很喜歡這個漂亮女人身上的那股異域的活潑和小頑皮。
伊克錫將朱祐樘最初的驚訝反應看在眼裏,眼睛閃過一抹得逞的興奮,整張臉笑得很甜、很天真無邪。
劉瑾看到兩個人明顯已經來電,當即將無關人員打發離開,卻是知道今晚的龍床不會太過於平靜。
朱祐樘已經脫去外麵的衣服,便朝著龍**的伊克錫走過去。
跟聰慧的青月和韓幼英不同,亦跟古靈精怪的藩金鈴有所區別,這個蒙古少女是一個直腸子,身子仿佛藏不著一點秘密。
雖然自己有很多不如意的事情,但看到這個被自己冊封為妃子的女人每天過得很快樂,亦算是一件有點成就感的事情。
若是北妃能夠讓她誕下一個皇子或公主,那麽便更加完美了,但老天在這方麵始終不讓自己如意。
隱隱間,他始終有著一種擔憂,即便自己人生已經擺脫原有的悲情色彩,但始終無法擺脫掉絕嗣的命運。
“陛下,你有心事?”伊克錫看到朱祐樘躺到**,便將暖洋洋的身子主動靠過來關切地詢問。
朱祐樘聞著她身上的體香,亦是感受到她肌膚的灼熱,伸手輕摟著她的身子發出感慨:“朝政曆來都是如此!若不是這裏出了事,便是那邊需要著手解決問題,沒有一天不讓朕憂心的!”
“臣妾的母親亦是這樣,蒙古各部落糾爭不斷,時常為了草場大打出手,所以臣妾亦是時常見到她皺著眉頭!”伊克錫顯得體貼地將耳朵貼在朱祐樘的胸前道。
朱祐樘心裏微微一動,便認真地詢問:“愛妃,你母親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呢?”
“臣妾的母親給我的感覺像是一位父親,從小對臣妾便很嚴厲……”伊克錫很喜歡朱祐樘身上的味道,便將自己的觀感說了出來。
朱祐樘聽到伊克錫的傾述,卻是更加確定史書對滿都海是大大低估了,便做出一個決定道:“朕最近得到消息,你們蒙古遭受到大寒流,牛羊死傷近半!”
“啊?”伊克錫的眼睛一瞪,顯得十分的驚訝和擔憂地望向朱祐樘。
朱祐樘迎著少女的目光,卻是透露幾分暖意道:“既然你是朕的妃子,朕不好完全置之不理,所以打算以你的名義給你們本部捐兩千件錦衣!”
“當真?”伊克錫支起自己的身子,顯得十分認真地詢問。
朱祐樘忍不住暗暗咽了咽吐沫,知道這個少女心裏還是關心族人的生死,便伸手掐了掐肉肉的臉蛋:“君無戲言!”
“陛下,現在臣妾都已經是你的妃子了,你……你因何還對臣妾還這麽好?”伊克錫的鼻子一酸,顯得感動地詢問。
朱祐樘迎著伊克錫的眼睛,顯得一本正經地道:“雖然咱們是政治聯姻,但正是因為你是朕的妃子,所以朕自然要對你好了!”
“陛下,躺著!”
“啥?”
“今晚你別騎了,讓臣妾動吧!”
……
伊克錫雖然已經嫁到大明,但不可能跟蒙古方麵徹底割舍。
現在突然得知蒙古的災情,得知自己的族人正在風雨中苦苦求生,甚至一些熟悉的人死在這場寒流中。由於親身經曆過草原上的寒流,所以她比常人更明白族人的不易。
現如今,朱祐樘主動送去兩千件棉衣進行賑災,如何不讓她感動呢?
伊克錫知道最好的報答,自然是給予這個男人最想要的。
朱祐樘靜靜地躺在龍**,看著這個異域的美人賣力地服侍自己,心裏生起了幾分心虛。明明自己動機不純,但結果卻成為了被感激的對象。
隻是床單扛下了所有,卻是差點被朱祐樘扯破。
今晚的月亮很圓,白雪中的乾清宮宛如畫卷般,卻是斷斷續續傳來一個異域女子不太協調的聲音。
到了冬季後,大家的生活節奏仿佛突然間變慢了,但時間並沒有因此而停歇。
隨著北京城的積雪變得越來越厚,時間已經來到了年底。
跟北京城的百姓相比,京城的官員卻是變得更加的忙碌,因為有太多的事情積到年底,而且他們還得開始展望弘治三年。
西苑,禦書房。
隨著北京城的天氣越來越寒冷,朱祐樘現在亦是穿得十分厚實,卻是來到這裏主持一場最高會議。
作為帝王,有時候不說勝於說,不表態勝於表態,這樣才能給底下的臣子創造更大的心理壓力和產生更強的威嚴。
朱祐樘深諳帝王之道,故而每次召開最高會議都坐在上麵的閣樓靜靜地喝茶,任憑底下的臣子吵吵鬧鬧。
萬安等重臣已經到場,正是坐在下麵的椅子上,而這裏大多都是熟悉的麵孔。由於今天事關明年的預算,所以戶部尚書李嗣的臉一直是緊繃著。
內閣首輔萬安臉上的老年斑又多了幾個,顯得老誠恃重地定下基調:“朝廷哪方麵該削減開支,哪方麵可以增加收入,各個衙門明年要花多少銀子做事,大家在這裏都議一議吧!”
“禮部是清水衙門,但明年的會試和殿試要舉行,加上各個祭祀活動,預計要一百萬兩!”
“朝廷早前便已經定調強軍,明年的目標是實現武器更新換代,所以預算起碼三百萬兩!”
“我們工部已經叫停很多非急需的工程,但治理黃河和開發建州是刻不容緩,預算起碼五百萬兩!”
……
這場最高會議剛剛開始,幾個衙門紛紛開口要錢,而每個要的錢是一個比一個離譜,單是前麵三個衙門便已經高達九百萬兩。
由於海外白銀還沒有大規模湧進來掠奪大明物美價廉的商品,所以現在白銀的價值很高,九百萬兩甚至高於後麵的九千萬兩。
隻是不管實際估值怎麽樣,而今大明的太倉不可能一下子拿得出這麽多銀兩。
戶部尚書李嗣是一個好脾氣的小老頭,但此刻瞬間黑著臉:“你們當真以為戶部是一座金山嗎?即便是一座金山,那亦不夠你們這般討要!”
“李尚書,明年的掄才大典不搞了嗎?”
“李尚書,更新武器這是今年六月定的基調!”
“治理黃河刻不容緩,開發建州更是功有千秋!”
……
能坐上這個位置的人自然不是泛泛之輩,與其將難題留給自己還不如拋給別人,當即咄咄逼人地表態道。
在場的官員麵麵相覷,而後默默望向閣樓之上。
誰都沒有想到,這才剛剛開始議事,結果直接陷入了死局。
韓幼英的大長腿正朝著朱祐樘跪著,將一杯剛剛泡好的茶送到朱祐樘麵前,亦是好奇朱祐樘會如何表態。
朱祐樘翹著二郎腿,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著香茗,仿佛下麵所發生的爭執跟自己沒有半點關係一般。
一時間,整個禦書房顯得落針可聞。
咳……
萬安沒有聽到閣樓上那位皇帝發話,便知道皇帝並不打算參與話題,先是輕輕咳嗽一聲,然後帶著教訓人的口吻道:“你們別光顧著討要錢,先議一議,咱們該如何增加財政收入!”
這……
剛剛吵得最凶的禮部尚書徐瓊頓時閉上了嘴巴,默默地扭頭望向旁邊的人。
這個問題無疑讓人頭疼,鹽政已經整理完畢,糧稅亦是取得了極大的成果,甚至市舶司今年都有不錯的收成。
偏偏地,帝國的稅收明明已經遠勝於成化朝,但現在朝政的財政顯得捉襟見肘。
在這個前提下,現在朝廷想要再增加財政收入無疑是件困難的事,甚至是一件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吏部尚書李裕和工部尚書賈俊交換了一個眼神,卻是苦澀地輕輕搖頭,心裏已經沒有增加財政收入的良策了。
這根本是無解之法,誰讓你好大喜功連續兩年打仗?
刑部尚書何時新將眾人的眉頭緊鎖看在眼裏,心裏卻是冷冷一笑,卻是知道問題的症結出在閣樓上的那一位。
征戰,曆來都是燒錢的遊戲。
結果呢?這位皇帝登基僅僅兩年,南征安南黎朝,北推建州女真,哪怕再豐厚的家底都會打精光。
現在可以說是自食苦果,而今還不懂得休養生息,竟然還想要開發建州和更新大明軍隊的武器裝備。
戶部右侍郎吳裕注意到何時新的異常反應,便站出來認真地道:“糧稅和鹽稅事關民生,今朝廷處置乃最佳之法,故下官以為不可再妄動!然崇文門關稅去年歲入不足萬兩,何故也?經下官暗查,乃崇文門稅官職卑言輕不敢得罪於人,對權貴的貨物均默許通行,這已是曆代稅官的通行法則。故崇文門稅官當升格為六部衙門直接負責,由剛直郎中或侍郎來負責,此舉可保崇文門關稅無損!”
咦?
正在喝茶的朱祐樘不由眼前一亮,發現這個戶部右侍郎確實是一個用心做事的青年官員。
崇文門稅關是明朝京城收稅的總機關,由於崇文門京城九門中外地商品進入最多的門,故而朝廷在這裏對進城的商品征收關稅。
若是能夠加強崇文門的關稅管理,同時對其他八門進城的貨物進行嚴格管理,那麽確實可以完成對京城商品關稅的征收。
“崇文門的關稅收入確實是太少了!”
“每日那麽多商品進城,怎麽連一萬兩都征不到呢?”
“這裏情況正是吳侍郎所說,一個小小稅官怎麽能攔得住權貴的貨物呢?”
……
吏部尚書李裕等官員雖然沒想找到增加財政收入的方式,但眼界無疑是具備的,而今聽到崇文門關稅這個話題,當即便議論紛紛發表自己的看法。
萬安在皇帝不吭聲的時候,往往會主動引導會議的走向,便認真地詢問:“吳侍郎,你認為哪個部門合適?”
“元輔大人,兵部不是想要更新武器嗎?那便交由兵部吧?”戶部右侍郎吳裕的心裏早有定策,當即便拋出方案道。
咦?
吏部尚書李裕等官員意識到這個安排十分巧妙,卻是紛紛扭頭望向兵部官員。
現在兵部哭著要錢更新武器裝備,現在朝廷給了崇文門關稅的負責權,若是收不上來稅銀便是他們自己的責任了。
這小子還真有兩把刷子!
刑部尚書何時新早已經感受到戶部右侍郎吳裕對自己的敵意,現在看到吳裕如此出彩的表現,心裏顯得不舒服地鄙夷道。
朱祐樘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下,直接進行參與道:“諸位愛卿可有異議?”
“臣等沒有異議!”吏部尚書李裕等官員都知道這是一個替朝廷增加財政收入的好辦法,當即便齊聲回應道。
帝王,最好是下麵的官員一起做決定,而後自己再敲錘。即便以後真出了什麽事,亦是君臣一起承擔。
朱祐樘看到所有人都同意,而自己心裏亦是覺得這個方案可行,便一錘定音地道:“準奏!兵部舉薦稅官人選,吏部進行核查,而後交由內閣集議!”
即便是一個稅官人選,最好的做法是各個衙門都能參與進來,這裏可以減少決策上的錯誤。特別崇文門稅門關係整個京城商品關稅,人選上自然是要慎之又慎。
“臣遵旨!”萬安等相關官員當即恭恭敬敬地表態道。
朱祐樘的心裏卻是高興不起來,卻是知道崇文門的關稅其實是杯水車薪,便認真地詢問:“諸位愛卿,汝等可還有增加朝廷收入的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