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的眼睛飽含殺意,但知道現在直接將這三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開宰並不符合自己所創訂的規矩,便抬手輕輕一揮。
其實淪落到這裏的人,尤其是三個出身富貴的子弟,身上哪有什麽真正有價值的東西,不過是走一個程序而已。
在她的眼裏,這三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已經是死人,而且是死得很慘的那種。這三個人無論是長相,還是身上的氣質,都是她所最為憎惡的男人類型。
咕……
李言聞對危機有著一種天生的預知感,突然注意到老婦人投來不友好的目光,忍不住咽了咽吐沫。
從種種的跡象來看,他們此次是凶多吉少,恐怕橫豎都難逃一死了。
搜查的女子並沒有過多的忌諱,伸手便在趙闊的身上摸索,果然很快摸到了一個硬物,然後從趙闊身上摸出銀票和銀子。
下一刻,她顯得十分隨意地將銀子和銀票丟棄在地上。
世人所夢寐以求的財物,但在她的眼裏仿佛跟石頭無異,眼睛透著濃濃的不屑。
“我還有寶貝!”趙闊將對方嫌棄的眼神看在眼裏,隻是想到下麵的東西更堅挺,便擠眉弄眼地道。
搜查的女子信以為真,當即向下摸索。
她果然在下麵摸到了一個硬物,而且這個硬物還伴隨著一份溫熱,有一種捧在手心的小衝動,心裏不由得暗自一喜。
王守仁和李言聞注意到趙闊一臉陶醉的模樣,不由得麵麵相覷,卻是不明白趙闊的得意勁從何而來。
撲通。
搜查的女子看著手中那一塊溫熱的美玉,僅是瞧了一眼,興奮不足三秒鍾,而後便隨手一丟。
啊?
趙闊的嘴巴微微張開,頓時傻眼了。
他原本還寄望自己腰間的美玉可以打動對方,但發現壓根不是這麽一回事,美玉下一刻便被直接丟進了井中。
要知道,這是上等的羊脂玉,是他們武靖伯府的祖傳寶玉。這塊玉怎麽都能值得近萬兩,但現在被這個摸自己全身的女人丟掉了。
愚蠢的女人,遇到如此高品質的硬物竟然不懂珍惜,活該成老女人。
“阿環,既然這個人身上沒有有價值之物,那麽便可以宰了!”杵著拐杖的老婦人看到趙闊身上沒有任何有價值的物件,顯得冷漠地說道。
一個手持長槍的健碩女子上前,脖子掛著一個大銀環,眼睛冷漠地注定著趙闊。
趙闊心裏頓時一急,急忙指著地上的錢財道:“本公子這麽多金銀,你們可以用來換取多少好東西,怎麽能說沒價值呢?”
“我們早已經不跟外界往來,即便真金白銀亦是無用之物!”負責搜身的婦子顯得耐心地解釋了一句。
王守仁想到自己身上空空如也,亦是意識到金銀之物確實沒有用處,卻是靈機一轉道:“我們三人都是國子監的學子,成績十分優異。即便我們身上沒有有用之物,但我們的腦子不說算無遺策,但亦能八九不離十?”
咦?
漂亮的婦人聽到王守仁這一番論調,內心竟然有一種躁動,那雙美目打量著這個細皮嫩肉的俊氣年輕人。
“你們很聰明?”老婦人的下巴微微上揚,眼睛帶著幾分嘲諷地道。
趙闊看到了一線生機,連忙用力點頭道:“不錯,這世上沒有我們不會的,亦沒有我們解決不了的難題!”
“既然如此,那麽老身便給你們一個機會!”老婦人的嘴角微微上揚,而且淡淡地表態道。
趙闊按捺著內心的狂喜,卻是完全不將眼前這個老婦人放在眼裏:“請出題!不論是一道還是一百道,本公子都能幫你解答得明明白白的!”似乎意識到自己過於托大,便進行補充:“當然,我得跟他們兩個一起聯手,必定沒有什麽題目能難得倒我們?”
“你們剛剛可有想到該如何填飽肚子呢?”老婦人的眼睛仿佛能夠直擊人心,對三人直接靈魂拷問。
這……
王守仁意識到眼前的老婦人並非泛泛之輩,心裏頓感不妙。
雖然他們這一路說是要找水,但未嚐不是一直在盤算著食物,但到現在都沒有想到該如何獲取食物。
這座荒島看著很大,但想要填飽肚子確實十分不容易。
趙闊環視這個山林,卻是拍著胸脯說出自己的盤算:“這座荒島這麽大,又是秋收時節,想必有不少野果!本公子從小練習武藝,攀爬並不在話下!”
“這島內沒有野果,哪怕真有野果,亦輪不到你們三個了!”負責搜身的女人姿色上佳,顯得十分不屑地道。
雖然尋找野果確實是一種解決肚子的方法,但這種方法若能見效,那她們島內的食物便不會如此緊張。
李言聞注意地麵的痕跡,顯得小聲地道:“剛剛我們看到一隻山羊,可以設置陷阱將那隻山羊獵殺!”
“你敢動它試試?”美婦人一直都是人畜無害的美婦人形象,頓時麵帶寒霜地威脅道。
王守仁看到美婦人如此過激的反應,頓時意識到那隻山羊是動不得,亦或者早已經是人家的東西。
此時此刻,他發現一直以來的學問在這裏沒有半點作用。
德不孤,必有鄰——這“鄰裏”想要自己的命!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這“老師”想要自己的命!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惡人”想要自己的命!
……
王守仁在放棄成為大將軍的夢想後,便想要成為一位聖人,因此亦是一直努力研究聖人學說。
隻是到了這一刻,他的腦子最清晰的不再是聖人之言,而是那位英明皇帝一直倡導的——空談誤國,實幹興邦。
現在自己學得再多的儒家學說,但在這個荒島連自己的生存都解決不了,沒能做到學以致用,那麽一切都是妄談。
“海裏那麽多魚,你們就沒想到抓嗎?”扶著拐杖的老婦人將三人的沮喪看在眼裏,顯得戲謔地詢問。
“那些魚精得很,遊得連我們的眼睛都跟不上,怎麽能抓得住?”趙闊跟王守仁是最先醒過的,顯得沒好氣地道。
他們兩個自然亦是打過那裏海魚的主意,但僅僅依靠著雙手雙腳的話,別說是抓魚了,連魚毛都摸不到。
正是如此,他們經過一番嚐試後,卻是放棄僅僅隻能看的食物,卻是知道根本無法將海魚弄到肚子裏。
“那裏的魚就是我們主要的食物來源!若是你們連怎麽抓魚都解決不了,留著你們的腦子做甚?”手持標槍的健碩女子阿環冷冷地透露道。
啊?
王守仁和趙闊頓時一驚,顯得難以置信地望向這個女人,卻是不明白她們能有什麽方法捕到那裏的魚。
“你們出現的沙灘確實是我們最重要的捕魚場,我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便是我們長老擁有捕魚的智慧,這才帶領我們通過種種手段捕魚為生!若要論智慧,你們三個遠遠不及長老!”美婦人看著王守仁不相信的模樣,亦是耐性地解釋。
趙闊對這個說法持懷疑的態度,但王守仁卻已經相信美婦人的這一套說法。
“蘑菇該怎麽辨認,哪些蟲子不能吃,哪些蛇是巨毒,還有如何保障糧食的穩定來源,又如何儲存食物,這才是我們所需要腦子!”老婦人指了指自己的腦子,顯得嘲諷地道。
王守仁等三人聽到這一番話,亦是沉默了。
雖然他們是國子監的高材生不假,但在這裏所需要的腦子似乎變得更加的務實,而不是那些知乎者也。
一直以來,王守仁都堅定地認為自己是聰明人,但現在卻發現事實恐怕不是如此,亦或者自己仍舊需要成長。
老婦人看到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輕被自己問得啞口無言,頓時以勝利者的姿態給得力幹將遞了一個眼色。
美婦人親自搜索王守仁的身體,一隻手伸出王守仁的懷中。
雖然王守仁的身體不結實強壯,但擁有溫玉少年般的儒氣,特別身上的味道甚是吸引人。
她在向下摸索之時,那隻修長的手突然觸碰到一個硬物,粉紅的舌頭劃過性感的紅唇,顯得風情萬丈地瞥了一眼王守仁。
王守仁終究不是木頭人,隱隱覺得這個美婦人對自己有意思,卻是為自己不太美滿的婚姻平添了幾分漣漪。
隻是這個念頭僅僅一閃而過,卻是知道自己恐怕很難渡過此劫。
旁邊的一個女子看到那個被掏出來的硬物,頓時十分不解地道:“他身上怎麽帶著一塊石頭呢?”
眾人循聲望過去,卻是不明白這個唇紅齒白的年輕人為何會帶著一塊石頭。
“這可不是普通的石頭,而是一塊金礦石!”老婦人顯得見多識廣,當即道出了那塊石頭的來曆。
跟其他人所追求最高價值的五斤金礦石不同,王守仁所選的金礦石僅僅隻有台球般大小,十分便於攜帶在身上。
趙闊在前往呂宋前並沒有見過金礦石,當即十分意外地打量著這個惡毒的老婦人道:“咦?你知道這是金礦石?”
“笑話,我們長老是世間最有智慧的人,有什麽是她不知道的?”負責搜索的女子當即冷哼一聲道。
老婦人從美婦人手裏接過那塊金礦石,認真地打量手裏的金礦石,卻是突然來了一點興趣:“這金礦石是怎麽來的?”
“嗬嗬……想套我們的話呢?這金礦石自然是我們從金礦那裏挖出來的!”趙闊顯得十分得意地道。
“我們是尋礦的人,如今在某座島上找到一座金礦!隻是在回程的途中,我們三個貪玩跑上甲板戲耍風浪,這才不幸從甲板被風浪卷落下來!隻要你們留著我們的性命,我們的家人必定會尋到這裏,屆時你們想要回大明亦行,留在這裏亦可得到大量的補助,如此可好?”王守仁靈機一動,當即提出條件道。
現在他們三個人淪落到這裏,跟這幫人講什麽禮義道德已經沒有用處了,唯有利益才能夠打動對方。
盡管此次意外來得太過於突然,而他亦不曉得自己落到哪座海島,但他相信朝廷必定會尋找他們。
一旦大明的船隻找上這裏,他確實不介意給這裏生活的人一種力所能及的補償,從而化解現在的危機。
“我們這個島是世間最神秘的海島,外人尋不得,咱們亦出不去,除非是被神靈帶走,否則你就死了這條心吧!”手持長槍的健碩女子阿環冷冷地道。
“神靈帶走?”王守仁的腦海莫名捕抓到這個要點,隱隱覺得這個事情並不簡單。
老婦人深深地望了一眼王守仁,隱隱覺得到這個細皮嫩肉的年輕人會給整個島帶來災難:“不管你們是從哪裏尋得金礦石,這東西亦是無用之物,所有你們三個準備受死吧!”
“長老,快……快看,我們找到了……我們終於找到了!”負責搜身的女子找開一個布袋,顯得異樣激動地道。
此話一出,王守仁和趙闊都懵住了,而後困惑地扭頭望向懵懵懂懂的李言聞。
李言聞的眼睛充滿茫然,自己最有價值的是金礦石,但自己的金礦石留在船上了。
趙闊知道李言聞不可能拿出有價值的東西,看清楚讓那個女人瘋狂的東西後,當即知道他們三人還得宛如眼前的白骨般被處理掉:“我還以為是什麽東西,本公子剛剛有幾顆金子做的黃豆子,比這可值錢多了!”
“這真是黃豆!”
“對,黃豆就是這般模樣!”
“哈哈……我們終於可以種植作物了!”
……
旁邊的幾個婦人看清楚後,亦是十分興奮地道。
沒有荒島經曆的人壓根無法懂得她們此刻的心情,雖然海洋的資源十分豐富,但想要得到海產品不易,更不可能天天弄到海產品。
反倒是作物,隻要照理得當,那麽這將是穩定的糧食來源,所以李言聞所帶來的作物才最有價值。
“長老,現在該怎麽處置他們三人?”手持長槍的健碩女子看到事情有變,當即望向老婦人詢問。
王守仁知道迎來他們三人命運的時刻,隻需要這個老婦人一聲令下,那麽他們三個都會成為這堆白骨中的新成員。
老婦人的眼睛飽含殺意,而後將手輕輕一揮,而王守仁的眼前頓時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