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七年的春節如期而至,整個京城洋溢著春節的喜慶氛圍。

鼓樓一帶顯得十分的熱鬧,主街道被擠得水泄不通,不過百姓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特別購得年貨的家庭分明的高興。

以前都是的日子都是“關關難過,關關過”,現在大家整體的生活欣欣向榮,導致整個京城的年味十足。

特別在新年前的準備上,大家亦紛紛給自己的小孩準備新衣裳。

“這種新式的衣服就是好看!”

“我瞧我兒子他們的校服,當真是精神!”

“我家小孩惦記尼龍扣的衣服好久了,今天剛穿上甭提他多高興了!”

……

春節是一段難得的悠閑時光,而今閑下來的婦人亦是聚到一起拉家常,現在尼龍扣的衣服成為時下談論的焦點,亦是現在京城時尚的代名詞。

在尼龍新材料橫空出世後,原本最初的發展方向是魚線和漁網,事實上這方麵取得了不小的成果。

但隨著皇家布行推出尼龍紐扣,並且對傳統的服飾進行了改良,導致這種高級扣子衣服很快風靡京城。

特別國子監率先采用尼龍紐扣,更是為名下的學院推出新式的尼龍紐扣校服。

這扣子一扣,整套衣服便穿好了,整個人顯得更加的精神抖擻,故而從去年夏天便已經出現了一種流行的新趨勢。

“此等衣服不倫不類!”

“如此做法,將禮統置於何地?”

“此等歪風邪氣,應當進行遏製!”

……

在麵對新式的尼龍扣衣服的時候,很多保守派的士大夫跳出來進行指責。

雖然他們直呼有辱斯文,但亦有著喜歡新奇的百姓,特別尼龍扣衣服在國子監流行成為趨勢後,廣大的百姓對尼龍扣的衣服顯得十分的向往。

有了市場需求後,自然就不乏追逐利潤的人。

即便不像後世的衣服那般花哨,但亦已經有了傳統中山裝的樣式,最令人向往的還是那一顆顆五顏六色的尼龍扣。

至於弘治統治下的朝廷,對這種事情自然不會反對,甚至還在暗地裏默默地推了一把。

即便是一顆不起眼的紐扣,隻要將它放到對的地方,同樣可以引領潮流,甚至是改變如今守舊的社會。

“好看倒是好看,但就是太貴了!”

“可不是嗎?都差不多頂咱們縫兩件衣服了!”

“現在就興這個,孩子也喜歡,穿出來倍有麵子!”

……

雖然百姓的接受度沒有問題,但針對尼龍扣價格過高的問題,亦是讓她們產生了一種無奈的情緒。

偏偏地,尼龍扣衣服是時下的潮流,甚至代表著一種身份,你不穿甚至還顯得低人一頭。

尼龍扣火了,尼龍扣衣服火了,一切都朝著好的方麵在發展。

弘治七年,元旦大朝會。

朝鮮、北順和日本等使者紛紛來到了這裏,在看到眼前這座雄偉的奉天殿,亦是默默地因為大明王朝的強大而感到緊張。

文武百官亦是依次走在殿中,雖然大明朝廷難免要麵對各種問題,特別財政的開支過大,但如今強大的大明王朝讓他們的腰杆挺得筆直。

朱祐樘在升朝後,來到了龍椅上淡定地坐下,目視著跪倒在自己麵前的群臣,而後打量宣進殿中的使者。

如今整個人越發的成熟與穩重,雖然七年的時間不長不短,但已經在萬國建立了屬於大明的絕對威望。

特別大明去年派艦隊繞道馬六甲從印度洋進攻白古國,雖然現在白古國還是一個王國,但誰都知曉那個六歲的白古國王僅僅是汪直所扶持起來的傀儡。

遠在印度洋那一頭的王國都被大明王朝輕輕鬆鬆麵臨滅國的命運,他們身邊南洋、東海,又有什麽能夠跟大明叫囂呢?

雖然熟悉的流程,但今天的使臣團感受到王越等重臣的虎視眈眈,特別新晉的武勳鐵象山像是要吃人。

“我們朝倉家願獻生鐵五千斤!”

“我們馬尼拉國願獻生鐵一萬!”

“我們朝鮮國願向天朝獻生鐵五萬斤!”

……

麵對大明方麵的潛在威脅,在此次的大朝會上,卻是出現了不一樣的聲音,各國的使臣紛紛向大明通過獻鐵表達他們的忠心。

各國都擁有生鐵的產能,現在得知大明王朝能修建京津鐵路,偏偏禮部官員逐個找他們溝通,故而亦是十分上道地增加了貢品。

當然,琉球的使臣此時已經滿頭大汗,因為他們的生鐵一直依賴於福建。

朱祐樘不是一個迂腐的皇帝,如今帝國的財政麵臨困難,京津鐵路需要大量的生鐵,所以自然是接受這幫一心隻想沾大明便宜藩屬國的誠意。

各國或多或少都擁有鐵礦石資源,他們其實不必將鐵礦石運到大明,隻要奴役他們的百姓開采鐵礦和煉鐵,然後將生鐵運送到碼頭即可。

之所以他沒有選擇武力擴張,其實亦是基於國家利益的考慮,畢竟奴役的事情往往是自己人做得更加輕車熟路。

朱祐樘麵對這幫懂事的外國使臣,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便給旁邊的郭鏞遞了一個眼色。

“朝鮮加賜銀元三千!”

“馬尼國加賜銀元六百!”

“北順國加賜銀元三千五!”

……

郭鏞對朱祐樘點了點頭,便對各國的使臣給予了贈幣。

現在大明王朝的回禮顯得簡單粗暴,以前都是回贈大明的拳頭產品,但現在直接賜銀元,任由他們隨意揮霍。

各國的使者原本還頭疼采鐵和煉鐵的事情,但聽到這些恩賜後,眼睛不由得紛紛地亮了起來。

眨眼間,新春佳節結束,一切仿佛又回歸到平靜之中。

河北村,這是一個位於北京城北郊的小村子。

原本這個村子名不經傳,自從因高利貸而走投無路的餘明到京城的一番傳奇之旅後,河背村亦跟著餘明火了一把。

餘明有幸見到當朝天子弘治,而且成為朝廷廢除高利貸的典型案例,導致他這個高利貸的負債者順利脫離苦海。

已經數年過去,餘明正站在村邊的曬穀場上。

現在他不再是被高利貸逼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雖然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仍舊五十幾,但整個人明顯更加的精神。

由於他是河北村千百年以來,第一位有幸麵見過天子的人,而今他眾望所歸成為了河北村的村長。

餘明在出任村長後,亦是大力鼓勵大家種植棉花,同時鼓勵村裏的女人紡織,導致整個村子生活是越來越好。

原本很多人都以為棉花價格會大幅跳水,隻是這麽多年過去了,大明海外市場不斷做大,而棉花的經濟效益一直很高。

至於紡織更是不愁銷路,現在大明百姓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很多人不再僅限於吃飽穿暖,而且開始追逐尼龍扣衣服,導致布料同樣有很大的需求市場。

餘明看著村子裏的變化,特別絕大多數村民都穿著新衣,心裏亦是思緒萬千。

原本他在村子推動棉花和紡織,其實心裏有著幾分報恩的味道,向那位給予自己新生的帝王增加微薄的助力。

結果呢?他有沒有幫到皇帝另說,反而帝王所指的方向成就了自己,讓他成為一個受村民尊敬的好村長。

“村長,這真的能行嗎?”

“村長,咱們以前挖井可是死過人的!”

“村長,要不您再考慮考慮,真出人命不好交代啊!”

……

村民在得知村長餘明竟然要挖一口新井,初時顯得十分的亢奮,但很快卻是紛紛表達自己的擔憂。

河背村的田地雖然得到天然河道的灌溉,但這裏的土質十分鬆軟,因此直到如今都沒有井。村民長年的生活用水都是二裏外的泉水,或是不太幹淨的河水。

“挖井是朝廷鼓勵的,我亦相信皇家挖井隊的實力,咱們跟他們說明情況,到時再給他們加錢!”餘明這些年亦是多了幾分帶頭人的魄力,顯得力排眾議地道。

現在的村民都已經見識到餘明的領導力,看到村長堅持要請來挖井隊,亦是紛紛表示同意。

幾日後,隸屬於皇家建築之下的挖井隊帶著他們吃飯的家夥進紮村子,村莊的氛圍隨之變得熱烈起來。

“放心好了,咱們的人不會出事,你們亦不需要額外給我們加錢!挖井,我們可是專業的!”領隊的人是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得知情況,當即拍著胸脯保證道。

挖井隊的工人們身著統一的工裝,竟然采用了尼龍扣子,而腳下竟然是尼龍鞋,顯得隆重地燃燒錢了鞭炮舉行挖井開工儀式。

他們在選定的一塊寬闊空地中,然後熟練地豎起一個井架,接著便搭好帆布帳篷,準備展開工作。

挖掘開始了,工人們輪流揮舞鐵鍬,將鬆軟的泥土一鍬一鍬地挖出。他們動作嫻熟,配合默契,很快就挖出了一個深深的坑洞。

隨著挖掘的深入,四麵牆壁已經開始滲水。

工人們再挖幾尺,結果發現四麵牆壁不僅滲水,而且泥土已經出現崩塌的征兆。

“你們不能再挖了,再挖又要塌方埋人了!”餘明一直在上麵盯著,而今亦是驚慌地站出來阻止道。

“餘村長,放心好了,挖井我們是專業的!”領隊顯得十分自信地拍了拍餘明的肩膀,而後對著自己的手下道:“開始吧!”

隨著話音落下,在下麵挖井的人被吊了起來。

餘明看到竟然將人吊起來,卻是更加的困惑。

按說這個舉動是要放棄了,但從剛剛領隊的話語,卻不像是要放棄的模樣。

答案很快揭曉,工人們運來了水泥圈。

這些原本十分散亂放在外麵的水泥圈,隨著他們十分熟練地操練放到新挖的井裏,竟然組成了一個水泥井壁。

這個過程需要極高的耐心和精準度,因為稍有疏忽就可能導致井壁坍塌,前功盡棄。

“餘村長,接下來的操練不能對外公布了,還請先行回避。再給我們一日的時間,保證交給你們一口新井,挖井我們是專業的!”中年男子拍著餘明的肩膀,顯得自信滿滿地道。

餘明雖然對挖井的操作顯得十分好奇,但還是十分痛快地點頭同意回避。

一日後,在村民們期盼之中,新井落成。

這口新井比他們預期要深得多,而且井裏的井水清冽,還帶著一點甜味,讓所有村民都十分滿意。

“這是你們挖井的錢,若是少了,我們其實可以再加點!”餘明捧著銀元捧上,顯得頗有誠意地道。

中年男子接過錢袋,顯得十分豪爽地道:“咱們都是合理收費,你們這口井並不費勁!若是附近村莊需要挖井的話,還請介紹他們聯係我們挖井隊!挖井,我們是專業的!”

“好,我一定會給您介紹!”餘明現在已經徹底贏得村民的擁護和愛戴,顯得心情大好地表態道。

其實河北村並不是第一個使用水泥井的,而是這種新興的建築材料已經進入了北直隸地區,很多需要深井的村莊都請他們前去挖井。

當然,其實最初還是北京城的大富之家,他們對好品質的水泥井需要更強烈,所以水泥井早已經成為一個比較成熟的服務業。

大明王朝像是一艘正在行駛的艦隊般,從紡織業開始,而今一步步進行延伸到各行各業,正朝著美好的未來駛去。

眨眼間,已經是三個月後。

經過天津造船廠這些年的傾力打造,明遠寶船不僅加了鐵皮,而且還進行了不斷改良,成為當之無愧的世界第一戰艦。

大明王朝第三次前往美洲大陸的艦隊已經從天津港出發,有了前兩次的航行經驗,此次明顯更有章法,特別航海圖更加的詳細。

這支艦隊一路南下,在呂宋城完成最後一次補給後,便以關島為跳板,駛向了茫茫的太平洋海域。

由於對航速和時間都有了概念,在知曉要在海洋飄**幾十天的時間,由於已經提前知曉情況,反倒不再那般的難熬。

值得一提的是,此次領航人是美洲總督,不過這位美洲總督不再從文官集團中挑選,而是一位太監。

汪直出任印度洋總督奇襲白古國,讓世人不再戴著有色眼鏡看待太監,而是從中看到太監身上的軍事才能。

此次的美洲總督頗讓人意外,竟然是軍機處的張永。

張永現在可謂是位高權重,隻是此次想要掃除人家對他進入軍機處的質疑,故而主動申請前往美洲大陸。

他要世人看到成化朝出了汪直,弘治朝亦有他這個不弱於汪直的張永,如今更準確的稱呼是鄭永。

此次出航終於得到皇帝的認可,他跟隨幹爹的張姓已經去掉,得到當今天子弘治禦賜的鄭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