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灑在印加王城上,這裏的磚頭散著歲月的光輝。

雖然蘇燦充滿著虛情假意,但父子相見的場景在外人看來顯得十分的溫馨,而蘇忍一直在說個不停。

在蘇燦離開大明的這幾年時間裏,在弘治皇帝朱祐樘的治理下,大明王朝可謂發生了翻天覆地般的變化。

在輕工業方麵,棉布已經升級為尼龍扣子服飾等。

在貨幣方麵,朝廷推出廢銀令,已經正式發行屬於大明的官方貨幣。

在稅收方麵,隨著全國清丈田畝結束,不僅減輕普通百姓的負擔,而且大大提高了國家稅收。

在教育方麵,朝廷以國子監和京衛武學在基礎,逐漸擴展到各個學科,培養著越來越多的人才。

在貿易方麵,大明憑借著自身的產業優勢,跟著各國進行交換,從而換取各國源源不斷的資源。

在外交政策上,不僅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宗主國,而且還將手越伸越長,越來越多的國家臣服大明。

在軍事上,大明的軍隊從北邊打到南邊,不僅收複關外的建州,而且還將海西三部、朝鮮的參治島和日本的九州島納入版圖,去年更是繞道印度洋突襲白古國等。

……

正是弘治皇帝的治理之下,不僅大明百姓的生活變得越來越好,而且大明王朝的國力越來越強大。

一旦大明目前所修建的明緬公路落成,那麽大明王朝的版圖便可以直達印度洋,成為稱霸三洋的超級大國。

當然,蘇忍深知他們跟大明王朝處於敵對陣營,亦是稍微醜化一些,譬如皇帝竟然重用人人喊打的汪直。

蘇燦想要從中獲取情報,所以聽得十分入神。

他沒有想到那個年輕的帝王不僅僅是重創京城的權貴集團和文官集團,竟然連江南集團都已經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雖然他早已經意識到弘治其實是一位難得的明君,但從來沒有想到這個少年繼位的帝王能夠做到這一步。

至於內閣首輔劉吉是駿馬王增的生父,而且劉吉竟然還敢計劃扶持興王上位,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過的事情。

若說最有價值還是如今的美洲總督鄭永竟然是神盾營那個瘋子張永,此次過來前才得到皇帝的賜姓。

隻是此刻,他的心裏反而生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那個戰場上的瘋子張永真會死在自己威逼利誘策反的叛徒手裏嗎?

蘇燦知道事情不能操之過急,此次獲得的信息已經足夠多,接下來可以慢慢從兒子的嘴裏套取即可,所以便結束了這個話題。

“爹,你為何要背叛大明啊?”蘇忍在說了這麽多事情後,突然帶著幾分委屈地詢問道。

蘇燦的心裏頓感不快,從剛剛兒子的陳述來看,便能清晰地感受到兒子對大明有著一種深深的自豪感。

平心而論,他背叛大明完全是野心作祟,實在是印加帝國的王位太過於誘人。

蘇燦現在自然不會將問題歸咎到自己身上,便伸手撫摸蘇忍的臉道:“你還小,有很多事情,等你成長會慢慢懂的,而且所幸我當年選擇了背叛大明!”

“爺爺奶奶娘親他們……嗚嗚!”蘇忍當即明白蘇燦所要表達的意思,頓時想起疼愛自己的親人。

是啊!若不是他父親背叛大明,那麽他們又如何談報仇?

蘇燦的眼睛閃過一抹狠厲之色,抬頭望向西北方向道:“放心好了,我一定要讓大明皇帝付出代價,讓他為這個決定後悔終生!”

在說到最後四個字的時候,他咬得很重。

他原本確確實實是因為貪欲才背叛大明,隻是大明皇帝因自己叔叔的謀逆而誅殺自己家人,便已經沒有絲毫的負罪感,更是有著濃濃的恨意。

現在他的初步計劃是讓大明王朝在這塊大陸沒有立足之地,接下來自己將要一統大陸,將來甚至率領部隊殺回大明。

“爹,大明皇帝十分在意黃金土豆,你……你不該用它來換孩兒!”蘇忍像是想到什麽一般,便停止哭泣道。

蘇燦的嘴角微微上揚,顯得頗為得意地道:“嗬嗬……你爹已經今非昔比,又豈會讓他們如願?”

蘇忍聞言,不由得抬頭驚訝地望向自己父親。

蘇燦神秘一笑,卻是十分肯定地道:“不論是這塊大陸的黃金,還是印加王城的黃金土豆,我要讓朱祐樘一樣都得不到!”

在說到這兩件事的時候,他顯得十分的洋洋得意。

這位大明叛將終究還是徹底走到大明王朝的對立麵,不僅沒向大明提供黃金土豆,而且還要阻止大明王朝在這裏開采金礦。

正當這裏的各方勢力隨時爆發戰爭的時候,太平洋另一麵的王朝顯得蒸蒸日上。

時值六月,京城迎來了一個盛夏時節。

隨著國力的節節攀升,而今鄰國沒有了威脅。野人女真正在慢慢漢化,海西女真四部學習華夏農耕,而蒙古的滿都海連兒子都送到京城。

現在誰都曉得大明已經恢複太宗時期的國力,甚至比太宗時期還要更強,起碼太宗時期沒有不需能點火便發射的火銃。

處於和平環境之下的大明迎來了發展的契機,整個社會邁向文人所描繪的盛世。

大明朝廷越來越重視科技,除了水泥井、尼龍扣衣服和蜂窩煤越來越普及外,亦是出現了不少新鮮的事物。

雖然蒸汽火車還沒有問世,但人力手拉車已經橫空出世。

在新修的水泥路麵上奔走,而今的人力手拉車已經成為新的時尚,更是很多中下層百姓的謀生手段。

其實改變最大還是教育越來越普及,越來越多的寒門子弟走進了學府。

國子監慢慢蛻下培養科舉人才的角色,而是通過逐年擴容和增加學院,每年為社會輸送了各行各業的人才。

雖然現在的大明王朝還是唯有科舉高,但已經不再是百般皆下品,一些實幹型的人才漸漸嶄露頭角。

特別朝廷正熱衷於前往美洲大陸掘金,即便是沒有任何功名的人,隻要能夠服務於艦隊,同時可以得到官職。

其實最直觀的反映還是京城的人口驟增,大量的外來人口紛紛湧入,他們在這裏讀書、工作或者經商。

在文人騒客筆下的暴君弘治治理下,雖然沒有人提及弘治中興,但越來越多的百姓認為如今是弘治盛世。

西苑,養心殿。

啊啾!

朱祐樘已經蓄起了漂亮的胡須,手裏正拿著一根狼毫筆,感受到東邊吹來的風,當即打了一個重重的噴嚏。

或許是有所感應,他若有所思般地望了一眼東邊,隻是終究是隔著一座汪洋大海,最後隻能重重地發出一聲歎息。

桌麵上是兩京十三省的奏疏,每日處理政務已經成為了固定的生活,隻是處理起來是越來越得心應手。

朱祐樘的目光落在都察院呈交的一份奏疏上,眼睛閃過一抹落寞。

不管社會如何向前發展,這反腐工作始終是一項重大的工作,甚至是亙古不變的難題。

大明王朝現在大力發展海上貿易,所以大明需要跟中南半島加強經濟往來,這樣才能促進政治和文化交融。

南流江是古代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華夏中原地區連接東南亞的紐帶,所以得知南流江入海口淤塞後,朝廷亦是撥款十萬銀元疏通河道。

結果朝廷的專項資金到了廣東後,這個工程進展十分緩慢。

時隔數月,在好不容易動工後,結果施工官員尋找各種理由向朝廷訴苦,最後勉強疏通由普通江船通航的河道。

且不說南流江的職責是服務於海上貿易,而粵西最重要的合浦碼頭需要從南流江進入東京灣,結果僅僅數月,連普通江船都無法行駛。

如此的豆腐渣工程,亦或者根本隻是一個形式工程,這裏自然是存在著貪腐等問題。

朱祐樘看著都察院呈送上來的最新報告,隱隱間有些不安,畢竟現任的兩廣總督正是自己所信任的原兵部侍郎陳政。

雖然呂宋巡撫是張遂,但陳政被委任兩廣總督後,一直在後方默默為呂宋金礦提供支持。真要論功績的話,陳政才是呂宋金礦開采的大功臣。

此次南流江疏浚工程,雖然不是他全權負責,但終究是他主政之地所發生的事情,恐怕他已經涉案其中。

朱祐樘自然不可能姑息養奸,當即對都察院的奏疏進行批示道:“不管涉及到誰身上,必須給朕嚴查!”

雖然陳政並不是六部尚書,但自己前些年便已經表彰了陳政的功績,所以他得到了正二品的虛銜。

在經過自己的俸祿改革後,而今高級官員的俸祿大幅提高。若陳政仍舊管不住自己的手,敢將手伸向工程款的話,那麽自己亦不會念舊情了。

“陛下,大臣們都到宮門外候著了!”劉瑾看到朱祐樘將狼毫筆放下,便上前小心翼翼地匯報道。

朱祐樘伸了一下懶腰,便是起身移步禦書房。

雖然他淡化流於形式的早朝,亦將權力中樞轉移到西苑,但並沒有避見大臣,反而跟大臣的接觸變得更多。

特別在一些重要的國事上,他往往都會交由眾重臣一起在最高會議上討論,自己最後才會一錘定音。

禦書房,這裏成為時下文武百官所向往之地。

在得到宣見後,各個重臣紛紛走進這裏,而後朝閣樓上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帝王規規矩矩地行禮。

現在朝廷的氛圍變得越來越好,跟這個最高會議脫不了幹係,越來越多的高級官員能夠參與到國家的決策中來了。

經過這些年的新陳代謝,六部侍郎的年輕麵孔是越來越多,即便尚書一級同樣出現了不少新麵孔。

陳坤此時笑得跟彌勒佛般,從地上起來的時候,整個人像一個圓球起立。

當年他因早早投靠弘治皇帝,加上在專業上有立功表現,所以很快便從戶部廣東司郎中破格晉升戶部右侍郎。

響應朝廷的升遷形式的改革,他外放九邊擔任宣大總督。

在職期間,雖然他沒有太過耀眼的軍功,但這些年將宣大經營得有聲有色,亦算是證明了自己的能力。

在賈俊被破格調入內閣後,皇帝便讓他回來接替張珅所留下的工部尚書的位置,成為傳統的六部尚書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將劉忠改任農業部尚書後,而今的六部從七部到八部,再到現在已經有了十部。

像帝師謝遷所執管的百花院,如今再度升級,成為了正二品衙門文化教育部,主要著眼於國家的輿情和教育機構。

陳坤的小眼睛一掃,對旁邊的劉忠擠眉弄眼,而後坐到屬於他工部的位置上。

雖然劉忠比他更早擔任尚書,但農業部終究是初創衙門,而且重要性明顯要低一些,所以位置在傳統六部尚書之下。

反觀他所掌管的工部尚書,現在負責朝廷最重要的明緬公路和京津鐵路工程,卻是頻頻可以跟皇帝接觸。

劉忠自然看到陳坤那股得意勁,隻是默默地翻了一個白眼。

雖然他跟陳坤並不對付,但亦是不得不承認,陳坤確實十分適合出任工部尚書。在他執掌工部期間,明緬公路和京津鐵路工程進展十分順利。

郭鏞站在下麵的虛座前,亦是按著流程道:“聖安!諸位大人,請入座!”

這裏已經不再是二十張椅子,而是幾乎翻了一倍。

像兵部增設武職侍郎,現在的兵部侍郎出現了武勳的身影,一些為大明立下汗血功勞的武勳亦是能夠來到這裏參與國家大事。

“本次最高會議第一個議題是有關琉球的問題!在今年元旦大朝會之時,琉球使者立契書,為助大明修京津鐵路,願獻生鐵五千斤。然今已過半載,至今未見生鐵一斤,琉球國君聲稱無鐵可獻,諸位大人議一議此事該如何處置?”

由於京津鐵路對生鐵的需求量過大,所以朝廷對前來的使臣團進行威逼利誘,讓周圍的藩屬國向大明提供生鐵,從而緩解大明生鐵的壓力。

雖然有朝鮮這種積極的小弟,但亦存在一些頑固分子。特別琉球更是出爾反爾,已經聲稱他們沒有生鐵,所以當初的承諾作廢。

現在朱祐樘將事情丟到最高會議上討論,可以說,這幫重臣正在決定琉球國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