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塵布置得很好,且帶著六個侍衛,人數上也是極大的優勢。
在與四個暗衛纏鬥時,雖有波折,但好在還有梧桐暗中相助。
最終一番苦鬥後,這四個人還是落敗了。
隻是在被製服的刹那,四個人就齊齊咽了藏在臼齒後的毒藥,沒留下半點證據。
而六個身上有不少傷口的小侍衛,根本沒想著去審問查看那四人的身份,隻激動地擁抱在一起:
“我們活著!我們活下來了!我們活下來了!!”
一直隱在黑暗中的梧桐,此刻也從角落裏走出,站到了慕清塵身側。
慕清塵瞧著他的模樣,心頭突然湧現一抹怪異。
隻是眼下事多,她那感覺也不夠真切,就暫且壓了下去。
“你們先冷靜些,將那些能複原的陷阱,複原。”她出聲,給六個小侍衛潑了盆冷水。
鬧騰的動靜,戛然而止。
慕清塵絲毫不在意自己掃了興,繼續道:
“他們四個雖已死,但事情還沒結束。他們四個出來後就杳無音訊,沒帶著你家大人的人頭回去,過不了多久,背後之人就會察覺異常。
我們要做的防備,還沒結束。”
眨眼的功夫,幾個小侍衛剛剛還激動到漲紅的臉,就變得煞白。
“對方……會派更多這樣的高手來嗎?”他們問這話時,聲音都有些縹緲虛幻。
看那模樣,但凡慕清塵說出個“是”來,他們就能自己將自己給嚇死。
“不會了。”慕清塵哭笑不得地笑了起來,“派出這麽多高手,都沒能解決了我們,對方自然曉得自己手底下的人不是對手。再派出高手來,也不過是將人頭送給我們罷了,不損人不利己。”
聽她如此分析,那幾個小侍衛才稍稍放鬆了些。
經過剛才荒廟門前這一番打鬥,他們已是徹徹底底服了慕清塵。
以後恐怕就算慕清塵說月亮是方的,他們也會無條件相信。
慕清塵見他們冷靜下來,才繼續道:
“我想,對方便是要繼續派人來,大約也隻會派一兩個輕功好的打探消息,盯著你家大人的行蹤而已。”
“所以……”侍衛們還是不敢輕易下結論。
“所以,我們今晚暫時安全了,不過也不能放鬆警惕。等明日白天,你家大人在眾目睽睽下回到皇上麵前,才算徹底平安。”
慕清塵說這句話時,那六個侍衛仿佛在等皇上宣讀聖旨的人般虔誠。
在聽到確切的結論後,才終於徹徹底底放鬆下來,一個個攤倒在地上,長長舒了口氣。
看著他們如此縱情的模樣,慕清塵好像在這瞬間回到了軍營裏,回到了那個充滿熱血和男兒豪氣的地方。
她不由的心情大好,笑著說:
“行了,夜裏涼,地上髒,你們快起來去找你家大人吧。
還有你們身上這些新鮮的傷口,早些處置了,免得化膿。”
“好!我們都聽您的!”
六個小侍衛笑著,互相攙扶從地上站起來,一道向荒廟裏走去。
蔣大人藏身前與他們打過招呼,會藏在荒廟最南邊的小佛堂。
那裏不起眼、避風,還有不少剩下的柴火堆在門前樹下。
在去小佛堂的路上,梧桐始終沉默地跟在慕清塵身側,一言不發。
慕清塵的注意力稍稍從前麵幾個大踏步的快樂侍衛身上移開後,才發現自己打架時心頭湧現的那抹怪異,並非空穴來風。
這個家夥,好像從聽到蔣大人提及“殷家十六劍”起,就再沒說過話。
他如此崇拜皇後,忽而聽到自己使的是殷家劍招,怎麽會這般淡定的?
如此想著,慕清塵心裏突然就不淡定了。
“梧桐……?”
她稍稍走慢了點,想與梧桐站成並排,問他在想什麽。
可她剛退了兩步,梧桐就好像與她約好了似的,也退了兩步。
所以他們之間,仍舊是差了兩步、一前一後的模樣。
恰好目的地快到了,六個侍衛早早就吆喝起來,想和蔣大人誇讚慕清塵的厲害。
如此亂局,慕清塵也不好再與他說什麽,隻能按捺下心中疑惑,先處理蔣大人這邊。
他們抵達小佛堂時,蔣大人正帶著幾個傷員,警惕地盯著門前。看那模樣,隻要腳步聲靠近後,發現來者是敵人,就會立刻奮起反抗。
“大人!您不曉得,這位高手兄弟究竟有多厲害啊!”
“文能謀算,武能征戰,這位高手兄弟當真是人才啊大人!若非這位高手兄弟,咱們今兒個隻怕要栽在此處了!”
“是啊!我活了這麽大,從未見過如這位高手兄弟一般的高手!今兒個可算是開了眼了!也就隻有殷家的戰神,才能與這位高手兄弟打個平手了吧!”
六個侍衛絕處逢生,自然不吝誇獎,一個個馬屁拍得,若慕清塵稍稍不冷靜,都要上頭。
好在,她還算清楚眼下的處境,淡淡道:
“你們快小聲些吧,若是動靜太大將追兵引來,可就大羅神仙都難救我們了。”
六個侍衛:“……”
蔣大人圍觀半天,至此輕笑:
“如此說來,我們倒是可以升點火點個燈了。”
他們躲藏在此處時,沒搞出半點光亮。
畢竟漆黑的夜色裏,不論什麽地方,但凡有個燭火,都足夠引人注目的了。
蔣大人瞧著聰明得很,也猜出這波之後,不會再有什麽厲害角色的追殺,幹脆提議改善一下逃命環境。
慕清塵深表讚同。
蔣大人受傷不重,便主動承擔起了生火的指責,還拜托慕清塵幫那幾個新傷員包紮傷口。
難得在這樣寒冬漆黑的夜裏,滿是血腥的環境裏,伴隨著剛剛逃出生天的焦慮恐懼……
在這個小小的佛堂裏,氣氛竟難得有些溫暖。
那幾個侍衛,一時都顧不上身上帶著劇痛的傷口,和留在小佛堂的幾個說起剛才與四個黑衣人的那一戰。
蔣大人在旁邊聽著,掏出火折子點火時,不經意般隨口問了句:
“慕公子排兵布陣很是有一套,莫非以前從過軍嗎?”
侍衛們吹牛的聲音不曾停下,他說這話時音量很小,隻有坐在他身邊等著烤火的慕清塵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