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清塵對慕顧遠毫不留情的嘲笑,讓慕顧遠和疼他愛他的母親,氣得肺都快炸了。
可慕博濤不僅不對如此囂張的慕清塵加以管教,還誇獎她飽讀詩書,學識豐富!
就連以前從來沒被慕博濤看在眼中的慕承澤,都因慕清塵的話,得了有生以來第一次來自親生父親的表揚。
他在聽到慕老大人誇自己的瞬間,兩隻迷茫畏縮的眼睛,都泛出了光。
於是,不論是慕顧遠還是慕夫人,心裏都有了個清楚的認識:
如果再不努力想法子,隻怕他們兩個在慕家稱霸多年的地位,就要被慕清塵這小賤人,聯合著老大那個殘廢,給徹底擠下去了!
所以慕家一行人坐著公主的豪華馬車回到慕家後,慕顧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慕清塵,命令她將當官要用到的東西都送到自己房間裏。
當他看到慕清塵的故作迷惑的注視後,沒好氣地說:
“……橫豎都是你用不著的東西了,幹脆果斷些交給我,我便不與你計較你曾冒名頂替我的罪。否則,我必要讓你有今日沒明朝!你真當以後可以在慕家橫著走了不成?告訴你,我在慕家多年,根深蒂固,憑你這樣沒根基的賤人一日兩日的歹毒謀劃,是根本動搖不了分毫的。”
慕清塵挑眉,看傻子般望著他,及悄無聲息站在他身後的慕老大人,微笑:
“既然我不可能撼動二兄長的地位,二兄長從未將我放在眼裏,又何必早早來找我示威?而且……我確實很好奇,二兄長會用什麽樣的手段,讓如今受公主、逸王、皇上看重,醫術超群的我……有今日,沒明朝?”
她的反駁有理有據條理清晰,反觀明顯一臉心虛相,急吼吼來示威的慕顧遠,宛如六歲孩童般幼稚。
慕老大人對這一兒一女的想法,某些搖擺不定的心思,在這瞬間,變得堅定無比。
天真的慕顧遠,依然沒察覺到站在自己身後的父親,仍然故作驕傲自信地說:
“我這不叫示威,我是看你好歹算我半個妹妹,給你好心的提醒!告訴你以後消停點,不許再在父親麵前出風頭!還有,明日我要用自己的身份上朝,你將官印官服文書,都給我!快點!跑步拿給我!”
他要東西的姿態很強硬,本以為慕清塵慣是軟弱,就算如今有所轉變,也多少要猶疑一下的。
偏偏慕清塵真就沒半點猶豫,站在原地,拒絕的態度顯而易見。
而且她凝視著慕顧遠的視線裏,充滿同情和憐憫。
好像他活不到下一個時辰似的。
慕顧遠心裏最後一絲耐心也耗盡了。
他擼起袖子,露出瘦弱細小的胳膊,用力擠著堪比蚊子包大小的肱二頭肌,身上仿佛燃燒起了熊熊怒火,咬牙切齒:
“慕清塵看來你是真學不乖啊!好!行!今兒我就讓你知道知道,你二兄長身為家中唯一的男丁,究竟意味著什麽!”
說完,大跨步就要朝慕清塵這邊來。
可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一陣幽幽的、滄桑的、熟悉的聲音響起:
“遠兒啊,你不如與為父說說,你這家中唯一的男丁,能做什麽?”
慕顧遠身上熊熊燃燒著的怒火,隻一眨眼的功夫,被澆滅得徹徹底底。
他傻傻站立在原地,沒有半點動作,而且壓根兒不敢回頭看。
而正站在他麵前,看到他全部窘態的慕清塵,正將雙手背在身後,俏臉上洋溢著調皮歡快的笑意。
她稍稍歪頭,挑眉:
“慕家,做主的是父親,懂?”
慕顧遠仍然一動不動,仿佛成了雕像。
慕老大人背著手踱步到他身邊,長長歎了口氣後,聲音平淡而冰冷:
“經過為父仔細考慮,太醫院的官,以後還是由你妹妹去。你……你這個慕家唯一的男丁,繼續留在家裏,裝成你妹妹。”
“什麽?!”
裝死半天的慕顧遠,幾乎原地起跳,頭發都氣得要一根根炸起來了。
“父親!慕清塵這賤人頂著我的名字,享著本該是我的富貴,過著您一直希望我過的生活,您竟還要她以後都頂替我?!”
慕老大人冷睨慕顧遠眼下與慕夫人一模一樣發瘋發狂的模樣,態度更冷淡了幾分,還點頭:
“嗯,是啊。”
“父親!您瘋了嗎?!”慕顧遠尖叫。
“我就是沒瘋,才會做這樣的安排。”
慕老大人的眼中,滿是無奈、滄桑和算計,
“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有幾分比得上清塵?你以為易地而處,你麵對那些事,能處理得和她一樣好?嗬嗬……若是你來,隻怕死幾次都不夠的。
以前你官職小,犯多大的錯都不叫大。可如今身居四品,若再放任你為所欲為,隻怕整個慕家都要與你一道死上千百次!
這次是為父決定的,你不願意也得願意!否則,別怪為父心狠!”
慕老大人在“心狠”二字後,沒多說什麽。
但,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這不說出口的威脅,可比剛才慕顧遠明目張膽說“今朝沒明日”的威脅讓人害怕多了。
慕顧遠氣得在原地哆嗦了好一會兒後,頂著麵紅耳赤青筋暴起的臉,怒吼出了擲地有聲的一句:
“好!我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