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祝月朗你什麽意思,什麽叫不是我的女兒。”白姨娘一把抓住祝月朗的衣領,雙眼怒目圓睜,“你說清楚。”
趙嬤嬤見狀,急忙上前拉開白姨娘的手,啐道,“大小姐也是你能碰的?”
祝月朗卻是擺了擺手,示意趙嬤嬤先退後。
趙嬤嬤有些猶豫,畢竟白姨娘得了失心瘋,萬一像剛剛那樣傷到大小姐可怎麽好。
“嬤嬤不用擔心我。”祝月朗卻還是執意讓趙嬤嬤先退後。
然後上前一步,俯身在白姨娘耳邊低聲說道,“你還記得祝南星落水那年的事情嗎?”
“記得又如何?”
“她醒來以後不僅不記得之前的事,甚至性情大變你記得嗎?”
“那又如何,生了大病,醒來後有變化是正常的。”白姨娘眼睛不再和祝月朗對視,而是看向了別處。
“正常的嗎?你身為她的親娘,你應該知道正不正常。”
“她以前最喜歡吃什麽,現在最喜歡吃什麽?以前喜歡幹什麽,現在喜歡幹什麽?這些及計算有變化,也不能樣樣都變吧?”
“而且,她自從醒來以後,再也不親近你這個娘了,這也是正常的嗎?”
“正常,怎麽不正常,她之前是我的南星,現在自然就還是我的南星,依舊是我的女兒。”
“你一定是想讓我把這個事情嫁禍到南星頭上,我告訴你,沒門,這件事就是我幹的!”白姨娘像是識破了祝月朗的陰謀,笑的開心。
祝月朗看她依舊嘴硬,也沒生氣,居高臨下看著她淡淡的說道,“你應該也有懷疑吧,不然我說她不是你女兒的時候,你不會那麽激動。”
“她自從那年醒來後,就不是你的女兒了。”祝月朗繞到了她的後麵,從她這個角度去看祝南星。
“其實你知道,隻是你不敢相信,或者說你不能相信,因為你如果一相信,你在這個家唯一的支撐就沒了。”
“就像你說的,你恨祝家,你恨這個囚禁了你的地方,但是在這裏你生下了你的女兒,她成了你生活中唯一的色彩。”
“你不能相信她早就死在那年的水中,隻能一遍遍的勸自己相信,因為你還要活下去。”
“你胡說!”
白姨娘就像是又被點燃的炸藥桶一樣,惡狠狠地站起,轉身推了一把祝月朗,“你胡說,她就是我的女兒,她就是我的南星!”
祝月朗被推的一個踉蹌,製止了想上前扶她的趙嬤嬤。
穩住身形後,祝月朗也沒有再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看著白姨娘,那眼神中有憐憫,有無奈,有萬千情緒。
白姨娘在那眼神中,逐漸低下了身,將頭埋在了在眾人的視線下,開始渾身顫抖,一滴滴眼淚砸在地上,啪嗒啪嗒。
“你為什麽這麽殘忍,為什麽連最後一點期望都不給我,”白姨娘的聲音帶著哭腔,“我都要死了,你就不能讓我帶著希望死去嗎?”
白姨娘站起了身,滿臉的淚水呈現在眾人眼前,她轉身看了看此刻正怔愣著站在一旁的祝南星,習慣性的咧嘴對她笑了笑,隻是那笑加速了眼淚的落下。
有一部分甚至流進了嘴裏。
是鹹的,是苦的。
是啊,自從她進入祝家以後,哪一次的眼淚不是這個味道呢?
“星兒,娘來找你了。”白姨娘看著那張臉,然後猛地向旁邊的柱子撞了過去。
“嘭”的一聲,白姨娘的身子順著那根柱子軟軟地倒了下來,頭上的血從傷口處汩汩流出。
白姨娘最後的眼睛是看向天空的,那裏有飄散的白雲,有飛翔的鳥兒。
真好啊,他們都是自由的,希望我下輩子也能是自由的……
院子裏的人都被白姨娘突如其來的行為驚到了,尤其是祝月朗,她隻是想讓白姨娘不要包庇一個和她沒關係的人,卻沒想到,白姨娘會想不開撞柱自殺。
那血順著台階,一節一節的往下流著,流到了院中,台階下的螞蟻匆匆避開,有的跑回了家,有的跑向更遠的地方……
院中人注意力都集中在白姨娘的身上,卻沒注意到旁邊的祝南星突然露出的痛苦表情,整個五官都扭曲在一塊,像是被一隻手捏在了一起。
雙手抓住自己的頭發,不停地拍打頭部,怎麽回事,她的頭怎麽這麽疼。
她怎麽感覺自己心痛的無法呼吸,看著白姨娘的屍體,眼淚不自覺的從眼眶中噴湧而出。
“娘!”
一聲驚呼,祝南星朝著地上的白姨娘跑去,她身體好像被控製了般,看著地上的白姨娘不停顫抖,“娘,你怎麽了,娘你別嚇我啊,娘。”
她嚐試著將白姨娘抱起,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姐又怎麽能抱的起呢。
她隻能坐在地上將白姨娘的屍體抱在她的懷中,頭貼近在她的胸口,“娘,你怎麽那麽傻,明明知道她不是我,為什麽還要替她頂罪。”
這句話祝南星沒有刻意壓低聲音,不僅站在一旁的祝月朗聽見了,其餘人也聽的一清二楚。
她不是我!
什麽意思?
祝路銘感覺自己的腦子像是一團漿糊,從剛才大女兒開始質問白姨娘時,他就覺得自己有些話像是聽不懂一般,什麽不是她的女兒,誰不是她的女兒。
到現在祝南星說的這句話,他更聽不懂了。
一旁的裴氏卻好像猜到了什麽一般,雙手捂住自己張大的嘴,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這是真正的南星嗎?
是落水之前的那個南星?
“娘,你怎麽這麽糊塗,女兒怎麽會那樣對你,女兒怎麽可能將所有罪證都放到你那裏,”說到後麵已經泣不成聲,“女兒怎麽可能讓你來頂罪。”
“你?”
祝月朗驚疑不定的看著眼前抱著白姨娘痛哭的人。
“你是……”祝月朗張了幾次嘴,還是沒能說出口。
“我是祝南星,真真正正的祝南星。”她看著祝月朗,眼神中滿是悲傷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