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兩個女人,出宮後,說不定會遇到的危險。

視線忍不住波動了幾分。

可,空氣中,明明都已經被下人洗刷了多遍,但似乎還殘留著的那股猙獰的血腥。

卻讓顧擎蒼仿佛被釘在了原地。

不能動彈。

他低頭,修長的手指緊握成拳,上麵,有青筋暴起,忍不住痛苦的嘶吼起來。

他忍不住問,又或者,隻是單純的自言自語。

“母後,你說……那孩子,會不會不是因為蘇蘇才沒的……”

蘇又晴性子狡詐。

……不是做不出來自己主動摔倒,陷害的事。

太後見狀,歎了口氣。

她語氣微妙。

“這天底下,又有哪個母親會忍心流掉自己的孩子呢?況且……”

況且這個孩子是蘇又晴手上唯一的籌碼。

孩子如果出生。

比流產的好處,要多得多。

按照蘇又晴的性子,又怎麽可能舍本逐末?

顧擎蒼咬緊了牙關,替太後補充完了她未完的話語。

“擎蒼,要哀家說,你這也做的太過了一點,就算皇後真的做了那種事,也不至於要到趕出去的地步。”

“如今,居然就連公主也一並出了宮,若是消息泄露,外人該怎麽看待皇室?再說,她們身為女子,在外麵有諸多不便,更是危險。”

“你還是將皇後和公主,接回來吧。”

這話,說的實在是苦口婆心。

可這帶有命令性質的勸誡,落在顧擎蒼耳中,卻仿佛刀劍,硬生生的提醒著他,所不願意想起的回憶。

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一片血紅。

——那鮮紅的血液裏……本該有著他的孩子。

那孩子,本應該快快樂樂的出生,成為天下人所羨慕的存在。

就算孩子的母妃,已經不被他所喜。

但,那終究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啊!

他本來打算,等蘇又晴生下來龍子之後,就將那孩子給蘇蘇撫養的……

可……

他甚至都不知道那孩子,究竟是男是女……

那個可愛的小家夥,就已經化為了一灘血水,徹底的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都是那女人搞砸了一切!

也是她自己要出宮不回!

她活該!

顧擎蒼眼神血紅。

聲音陰鷙。

反而,冷笑了起來。

“就算是出了什麽事,那也是皇後應該付出的代價。”

“公主沒有完成她的使命,更是不得回宮。”

“朕意已決,母後不必多說。”

“皇上!”

太後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了起來。

一點都不像是病中之人,該有的樣子。

繞是顧擎蒼滿腦子的憤怒與悲傷,都忍不住因為這樣的反常,而愣了一瞬。

但,等他奇怪的看過去的時候。

太後已然又是那一副溫柔病弱的模樣了。

——她在年輕時的美貌,就已經有目共睹,上了年紀,更是比同齡人年輕不知多少。

若是仔細打扮。

說是顧擎蒼的姐姐,也有人願意相信。

她疲憊的咳嗦了兩聲,像往常那般,擺了擺手,不理世俗道:“罷了,既然你這麽堅持,哀家……也不好多說,就這樣吧。”

顧擎蒼抿唇:“恭送母後。”

等太後走後。

他的視線,到底忍不住落在了窗外。

被高大的牆壁圍起來的皇宮,代表著天底下最大的榮華富貴,所能夠看見的天空,卻永遠隻有那麽固定的,四四方方的一角。

就連天上的流雲似乎都被限製。

變得不再自由起來。

仿佛已經看見了顧擎蒼和顧朝陽正哭哭啼啼的悲慘模樣。

顧擎蒼緊握了拳。

眼中浮現出一瞬的不忍,卻又很快消失。

“她活該。”

他咬牙切齒道。

不知道,隻是在重複這個事實。

還是在企圖給那顆,已經有所動搖的心,進行洗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