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月靈條件反射的去看順和帝,果然,見到男人微微有些鬆動的神色。

她麵色陰了一瞬。

顧修止會得到懲罰。

完全是因為她故意裝病,用話引導順和帝,讓他覺得她的病情是因為後宮裏有不好的東西存在,影響了她。

這一查,便理所應當的查到了大皇子避開宮人,在後宮偷燒紙錢,祭拜亡母一事。

雖然違背了宮規,但,如果沒有她鬧的這麽一出的話。

顧修止的行為,從另一方麵來說可以算是孝順,看在順和帝這個父皇的眼裏,不一定會是壞事……

畢竟,就連從未見過麵的亡母,都能夠如此重情,不惜違背宮規祭拜。

按照人正常的思維來看,他這個生父,以後自然也會被好好對待。

——這位她書裏的男二,就是靠著這些她不曾放在眼裏的小事,一點點的讓順和帝改變了心意,選擇了他做皇帝的吧?

倒是很有心思。

不然,明明在天下所有人的眼中,顧擎蒼才是她的親生子,以後的依仗。

他卻不願意為了她,選顧擎蒼?

所以……

後來那些事,都是他自己活該。

明明是他放棄了她。

耳邊,似乎劃過男人臨終前的歎息。

“月靈,人都有私心,朕終究隻不過……是個凡人。”

“月靈,修止是個孝順的孩子,就算他以後當了皇帝,你也一樣會是萬人之上的太後,何必如此……何必如此啊?”

哼,通通都是借口。

文月靈握緊了拳,眼中飛快的劃過一抹不甘。

她低下頭,咳嗦起來。

聽到她的動靜,順和帝原本有些鬆動的表情,立刻僵硬。

“違背宮規做事,還敢祈求朕的原諒?”

“明知故犯,在後宮中做出如此忌諱的事,如此不懂事……”

他聲音冷淡,不像是對待親子。

“讓他站在門外說話就是了。”

屋外沉默半晌。

似乎是太監向大皇子傳遞了消息。

過了半晌之後。

門外,有男孩清朗中帶著尚且沒有長開,微有些稚嫩的聲音響起。

“父皇,兒臣雖是思母心切,但,終究是犯了宮規,因此,特來向父皇請罪。”

那聲音中沒有一絲怨氣,反而,十足的誠懇,似乎是話說到一半,氣虛的緣故,難受的咳嗦起來。

順和帝:“……”

幾乎能夠想象得到,那張和他有五分相似的包子臉,現在估計正嚴肅的努力憋著咳嗦的聲音。

——一如既往的不像個孩子,卻還是讓人忍不住擔心。

表情莫名的偷偷瞥了一眼旁邊的文月靈。

他挪動了下身子,似乎想站起身出去看看,但最後,還是沒動。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日後不要再犯。”

聲音,到底還是軟了下來。

“是。”

門外,男孩的聲音,突然有點哽咽起來。

順和帝:“……”

——除了男孩剛出生的時候,那一聲嬰兒的啼哭,再沒有聽見他哭過一聲的順和帝,注意到這個細節,簡直頭皮發麻。

——王有全那個該死的,他說是要懲罰大皇子的時候,表情是難看了一點,但王有全不會不知輕重,把他的大皇子給打壞了吧?

不然,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

根本沒親手帶過孩子的順和帝,開始坐立不安。

“父皇。”

順和帝開始抓緊了椅子。

文月靈注意到他的表情,臉,冷的如同冰霜。

“父皇……”

門外,男孩的聲音低了些。

頓了頓,想到接下來,雲瑤交代自己的說辭,他精致的小臉幾乎有些扭曲。

僵了半晌,他回頭,隻見躲在草叢裏,露出小半張臉的女人,對他做出了一個鼓勵的表情。

雲瑤小小聲:“加油,你可以的。”

顧修止:“……”

顧修止深呼吸一口氣。

麵色猙獰的可怕。

聲音卻是軟軟糯糯的,像是一個正常的小孩一樣,充滿了天真的委屈。

“可是,二皇子和三公主,都有自己的母妃每天陪著,隻有……”

他額頭青筋直跳,嘴裏的話,一字一句的往外蹦。

“隻有,修止沒有母妃。”

“哇……”

他嘴角抽搐著,抬起肉乎乎的小胳膊,用手用力擦著根本沒淚的眼睛,擦的眼眶通紅。

“修止,修止難過!”

他現在是真的難過了。

察覺到周圍的太監宮女,都好像見了鬼一樣,盯著他看。

繞是心裏再有準備。

男孩的麵色,也不由得鐵青。

難過的,想殺人。

該死,該死。

他是誰,他在哪兒,他在幹什麽?

他到底是為什麽,隻是見這女人對他笑了笑,就聽她的話,過來了啊?!

她是對他下了蠱嗎?

好像已經看見了自己慘淡的未來。

正用力揉著眼睛的男孩,麵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