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他本來也就才五歲。
本來對於演這種戲子才做的事,心裏滿是抗拒和不願的。
可……
對上順和帝那表情有點僵硬,聲音有點別扭的模樣。
本就腹黑的性子,就好像被按下了什麽奇奇怪怪的開關,一瞬間,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脈。
男孩:“……”
你要是這樣,我可就不困了啊。
一滴清淚,從狹長的瑞鳳眼中滾落下來,劃過尚且帶著些許嬰兒肥的麵頰。
漆黑的眼底,本應該看著讓人不寒而栗,卻因為年紀的緣故,本能的便讓人有了先入為主,覺得可愛的觀念。
此時,盈滿了水花。
天上的陽光那麽一照,看上去,端得有了幾分楚楚可憐的虛偽幻象。
順和帝:“……”
頭一次承受親生兒子的幻象攻擊。
就好像被燙到了一樣,順和帝表情古怪:“你,你怎麽又哭上了?”
他慌張的看著周圍,試圖找個人處理,可周圍都是奴才,哪裏敢摻和主子的事情,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於是,萬人之上的帝王,此時,麵對自己大兒子的淚水,看上去,居然有點手足無措。
他低聲嗬斥。
“你可是大皇子,這樣像什麽話?”
沒用。
他頓了頓,放軟了聲音。
“大不了,再給你弄幾個雜耍班子。”
沒用。
他故作不耐。
“三個,五個……六個,不能再多了。”
還是沒用。
還沒有這麽妥協過的順和帝:“……”
順和帝撓頭:“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見他終於說到了正題。
雲瑤頓時精神起來。
而顧修止果然也不負眾望,男孩委屈巴巴的撅起了唇,可愛到爆棚的模樣,隻是一點沮喪,便讓人有了,忍不住把全世界都給他的衝動。
“兒臣不想要那些雜耍班子,一個也不想要。”
“兒臣……”
虛偽的淚水下,有真切的哀傷劃過。
“兒臣隻想要父皇將母妃葬入皇陵。”
“這樣,最起碼,每年也能有一日,有理由正大光明的祭拜母妃,畢竟,她雖不能像其他娘娘陪伴在兒臣的身邊,卻拚死生下了兒臣……”
男孩彎下了膝蓋,也彎下了在宮人的議論中,從來都挺直的腰。
“懇請父皇,給兒臣一個恩典,讓兒臣起碼能有一日,可以陪陪她。”
——顧修止的生母,一向是宮裏最不能提的忌諱。
在所有人眼中,她身為皇後身邊的宮女,卻爬上了醉酒狀態的順和帝的龍床,甚至提前皇後一步,生下皇子。
如此不敬,沒有半點做奴才的本分。
更是福薄。
算計這麽一出,有幸得了龍子,卻沒幸享福。
最後難產而亡。
被隨便封了個妃的稱號,就讓人收斂了屍身,連皇陵都沒進,隻讓林家人給草草的埋了。
因為順和帝對她從來無意,心底,更是藏著被人算計的不滿。
所以,這麽多年來,年僅五歲的皇子,看起來身份尊貴無比,隻不過是祭拜生母,都得背著人偷燒紙錢。
如今這番話,既是對順和帝底線的試探。
也是此時,正跪地磕頭的皇子,在得知身世後,心中埋藏多年的訴求。
順和帝一愣,身上,那股屬於新手父親的慌亂消失,轉而,變成了帝王的深沉。
他負手而立,突然冷了臉色。
“一個一口“生母”,你不要忘了,皇後,才是你的母親。”
“林氏,不過一個背主的賤……”
他臉色著實難看,眼看著就要說出更不好聽的話。
雲瑤看著,心叫糟糕。
沒想到,順和帝的大腿,卻突然被人抱住。
順和帝:“……”
一低頭,就是男孩的淚眼攻擊。
一張和他有五分相似的奶萌麵孔上,此時,滿腔的委屈。
男孩不吵不鬧,隻靜靜的抬頭盯著他,兩隻尚且帶著肉感的小手努力環抱住他的大腿,不讓他跑掉。
“你是皇子,想要什麽,自己開口,什麽東西要不到?”
男孩歪頭,頂著這麽一張占盡世間便宜的臉,啞著尚且帶著稚氣的嗓子,居然重複了一遍剛剛順和帝說過的話。
且,不動聲色的狡猾去掉了“那些下人豈有不應的”這幾個字。
表情驟然一僵,總感覺,好像有被親生兒子,暗搓搓攻擊他說話不算話的順和帝:“……”
還從來都沒有被這麽頂撞過,權威被挑釁的本能,讓他想要發火。
可,看著那雙眼睛,男孩的五官裏,幾乎是最像他的那雙瑞鳳眼,火氣愣是像被澆上了一盆涼水一樣,發不出來。
順和帝頭疼扶額。
年輕人不講武德,朕勸你耗子尾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