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盡塵星蔓延了方圓億萬裏的整片星空，但若論塵星的數量，卻遠遠不止億萬！
而那每一粒塵星，都是一個陣眼，也不僅籠罩了星空，還籠罩了億萬先天真祖的分身！
這……！
這一幕，直接讓所有的先天真祖同時瞪大了老眼。
他不理解，為何對方也會施展大羅天陣！
而且那陣，竟然比他施展出來的還要強！
明明對方先前還根本就不知道此陣，否則，也不會問其陣名！
難道，真的就看自己施展了一次，他就會了？
不可能！
先天真祖不信！
他的神色驀然猙獰，直接無視那無盡塵星陣眼，繼續操控著自己的大羅天陣，朝著孤厄狠狠鎮壓過去。
頓時，無法抗拒的莫大之力，直接碾壓在了孤厄身上，讓他整個人的身軀猛地下沉，連著整片空間都為之扭曲。
孤厄就在那扭曲的空間中，身軀也隨之扭曲，並且隨著空間，開始出現一條條裂痕！
但與此同時，無盡塵星形成的大羅天陣，也同樣朝著下方碾壓而落，朝著億萬的先天真祖，鎮壓降臨！
驀然，更加恐怖的壓力降臨，使得方圓億萬裏星空，呈現出如上下顛倒般的景象，轉瞬之間，徹底扭曲！
無數先天真祖的分身，在這扭曲的空間中，紛紛化作了齏粉塵埃，無法抵抗！
先天雖然以道形萬身，但這些化形的分身，比之本體終歸是要弱上許多。
雖有身形億萬，卻遠不及萬萬億的塵星所立的大羅天陣！
越來越多的先天真祖分身被絞碎，剩餘的分身則更加猙獰！
先天真祖似乎也知曉自己的大羅天陣之威，不及對方之陣！
所以他沒有去與那塵星之陣對抗，而是操控著自己的大羅天陣，繼續朝著中央的孤厄瘋狂碾壓！
擒賊，先擒王！
隻要他將孤厄擊潰，對方的大羅天陣，自然也會隨之潰散！
孤厄所在的中央區域，空間扭曲的程度越來越大，裂痕越來越多！
這些裂痕，綿延了整片空間，也綿延了孤厄的整個身軀，密密麻麻！
仿佛，孤厄與這片空間，隨時都要一起……支離破碎！
但置身於這片破裂的空間中，任憑無窮壓力，任憑裂痕遍布周身。
孤厄的神色，卻沒有絲毫變化，始終帶著一份倨傲，帶著一種不屬於這世間的淡然。
似，他並非站在破裂空間之中，而是立身於紅塵之外的孤客，看透了滄海桑田，看穿了萬千變化，不受任何俗法拘束！
正是這種超然世外的眼神，讓先天真祖心中湧起了一股怒意，越發瘋狂地催動大羅天陣，已將其威能發揮到極致，全力碾壓向孤厄！
原本，先天真祖隻想著鎮壓擒拿對方，但現在，他已經管不了那麽多！
因為，那孤厄的眼神，已不止是讓他怒，也讓他恐！
但，他是誰人？
他是真古仙界的第二真靈，先天！
他經曆的歲月，連他自己都已經數不清！
所以，他不會讓自己恐！
所以，他欲殺，他欲斬盡這唯恐念頭！
驀然，孤厄周身的空間，於無數綿延的裂痕中，瞬間粉碎，連著孤厄的身軀，也跟著一起在空間中粉碎，化作了無數細微的碎片！
看到這一幕，終於讓先天真祖鬆了一口氣。
就算這孤厄的修為境界與他一樣，都在道因之上。
但整個本源身軀被擊碎到如此地步，相當於是受到了不可逆的重創！
這種情況下，對方不可能還擁有再戰之力！
先天真祖隻需要將對方那破碎的本源，也完全抹除，便能將之徹底斬殺！
但這個時候，先天真祖已經從那份怒與恐中，掙脫出來，他不會斬殺對方！
他要將孤厄破碎的本源收納起來，重新煉製一道本源身，嚐試打破桎梏！
他見過對方曾於登天時，滴血重生。
這點其實並不是很難，一些能讓本源再生之法，都能做到這一點，甚至有一些至寶，同樣也能！
但在當初，先天真祖卻感受到，外荒海塵星的本源十分特殊！
仿佛不是借助什麽秘法，或是至寶讓本源再生，而似乎是他的本源，本身就擁有恐怖的再生之力！
否則，就算是滴血重生，也不可能重生得那麽快，且沒有絲毫代價！
所以，當時他才會在塵星完成登天後出手，欲要擒下對方，當成爐鼎，有很大概率，能助自身脫離生命的盡頭！
此刻，當擊碎對方身軀，心中恐意散去，這個想法再次出現，於是他抬手便朝著孤厄碎滅的本源抓去！
可就在這時，那所有的本源碎片，卻在瞬間……全部滅絕！
先天真祖立時一怔，自我毀滅？
不對！
驀然，他神色大變，因為對方若真的選擇了自我毀滅，何以那無盡塵星，那大羅天陣，依然還存在！？
他的億萬分身，依然還在對方的大陣中，不斷磨滅，越來越少！
先天真祖倏然轉頭，凝視八方，心中剛熄滅的怒與恐，再次湧現！
下一刻，淡漠的聲音傳遍星空。
“莫不是以為，就汝會形萬身？”
緊接著，先天真祖就看到了令他震撼的一幕。
隻見上方，有一粒塵星，忽然就幻化成了孤厄的身影。
或者說，也不是幻化，那就是孤厄本身！
緊接著，無數塵星，全部化作了孤厄！
他們，都是本身！
先天真祖怔怔地看著這一幕，那無數的孤厄之身，與他的無數道化分身，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分身就是分身，哪怕是以道韻演化，與本體之間，也會有著巨大的差距！
而在他眼前的孤厄，卻能以道韻，幻化出無數的本體！
那每一道本體，都有著自身的全部實力！
一般來說，這不可能做到！
除非，是掌控了自我的本源道，以本源道韻顯化，再以無窮無盡的本源作為支撐，方有可能成！
這份無窮無盡的本源，便被稱之為……永生本源！
這也是先天真祖窮極一生都在追求的夢！
但此刻，他看到這條永生路，卻是在旁人身上，與他無緣！
無數的孤厄，凝視向下方無數的先天，抬手一按，浩瀚的大羅天陣威能暴漲！
相比之下，先天凝聚之陣，恍如變成了小羅天陣，無數道韻分身不斷被擊潰！
直至所有的道韻分身完全被擊潰時，便隻剩下了先天一人！
這是他唯一的本體！
上方，孤厄無數的本源身也隨之散去，隻留下了孤厄一人。
不過那不盡的塵星依在，大羅天陣依在！
而先天，就隻有一人成陣，使得他大羅天陣的威能，已不及先前的千萬分之一！
眼看著孤厄的大羅天陣壓臨，先天沒有再反抗，沒有再掙紮，隻是神色間，顯得彷徨。
他尋遍一生，依然迷惘！
但他知道一點，自己……敗了！
“蒼茫大道，生滅浩渺，不是我的，終是強求不來嗎？”
“禦道，你又走到哪一步了？”
下一刻，無盡塵星將先天完全吞沒，恍如大羅天陣被凝聚到了極致，將其中籠罩的一切，徹底滅絕！
待到塵星散盡時，裏麵已經沒有先天的身影。
孤厄緩緩收回手，又負在身後，接著微微抬頭，呈四十五度仰望星空。
“蒼茫大道，生滅浩渺，宇內道外，何處才是吾之歸途。”
然後，他就在此地站了許久許久，日複一日，直至半載過去，也還那麽站著，好似雕塑。
“嗯？何以還不歸去？”
最終，也不知是不是孤厄站得身體有些麻木了，微微動了動身子，不再仰望星空，而是低下頭來，也不知是對誰說道。
“喂，此界無趣，吾欲歸之，汝二人速速出來！”
“喂喂喂……！”
然而，沒有回應。
這立時讓孤厄不爽起來，正想著要不要說些狠話，一陣憤怒的咆哮忽然傳來。
轉頭看去，原來是遊方蝶正撲騰著翅膀，於發泄怒火中靠近過來。
在看到蝶的瞬間，孤厄才露出了恍然之色，撇撇嘴道：“幻駭真，莫若渡之，叫吾這道幻身出來相助，還不讓渡自由，真不怕吾永不歸去，徹底融合汝二人，渡幻成真？”
孤厄此言之意，說他是由孤與厄相融後，虛幻存在的人格！
但若他願意，便可以渡幻成真，那麽從此以後，世間將再無厄，再無孤！
隻有孤厄！
而孤與厄兩人，明知道是這種情況，竟還敢不讓渡自由，束縛著他，不讓歸去。
其實也並非是不讓，而是孤與厄兩人中，其中之一想要孤厄再幫忙一件事。
這就是讓孤厄不爽的地方。
不過孤厄雖是這樣說，卻還是邁步朝著遊方蝶走去。
經過半年的折騰，整個紅荒海已經被遊方蝶給攪了個天翻地覆。
也虧得紅荒海本身就是一片廢墟，早在數百萬年前，就被一場大戰給毀了。
如今就算遊方蝶再折騰，也就那麽回事兒了。
孤厄不斷靠近遊方，任憑遊方如何展翅，罡風橫掃，也傷不到他分毫。
他一步步走到遊方蝶麵前，最後伸手按在了它的頭上，道：“好了，小蝶蝶，尋不到同伴也無妨，有個人，他不會因壽而終，也不會因怒而焚，他會始終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