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模糊的變數
無畏是德古拉第一個覺醒的神性，如果說魂器締造出來的三大最終咒印，分別對應的隻有兩個，那麽最後一個被擱淺的魔王之力，就是無畏神性的鑰匙，但能夠將無畏具象化為實質武器的鑰匙，目前還在卡美洛保管著。
混亂與虛空是惡魔城主宰者身份的象征，繼承了德古拉的原始無畏神性，伊諾拉自然而然的被城堡默認為了德古拉的第二本尊，有無畏神性傍身，她不僅不會被城堡的意誌傷害，反而能調動一部分惡魔城的力量。
隻不過，現在不是關注伊諾拉與城堡關係的時候，更不適合現在讓她和艾麗婭敘舊。
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喬裏即將推動一場全麵戰爭，為數百年來在艾薩拉斯那些惡魔留下的爛攤子收尾，這裏不是他的故鄉，也沒有什麽值得他留戀的事物，待完成了謝幕他就會帶著伊諾拉，回到原屬於自己的時空，回到中世紀前期的不列顛。
其中穿梭時空最為重要的，是時光塔的複原，喬裏本是做著潛入人類領地將必要的一塊時光碎片取回，為此才有意偽裝成普通人陪伊諾拉進入多蘭比亞的，可沒想到時光碎片還沒拿到，反倒是將人類至強的女英雄拐到了自己……不應該說拐，伊諾拉本就和瑪麗是同一個人，她就是喬裏的妻子。
隻可惜伊諾拉沒有吸血鬼那樣轉世重生的能力，失去了前世所有的記憶。
“不可侵犯之領的兩個精靈人，他們怎麽樣了，是不是還在企圖逃出我的城堡？”喬裏望著下方兩眼放光的艾麗婭，沉聲問了一句。
始終盯著伊諾拉猛看的艾麗婭，這時才想起來喬裏也坐在上麵。緊接著艾麗婭冷哼了一聲：“您不聲不響死了好幾百年，才剛回來就這幅樣子用這麽嚴肅的態度和我說話，您知不知道您不在的這段時間，您的房子被多少個入侵者掃**過？您的珍藏、寶物有好多都被偷走了！要不是我。也許您回來後看到的就是一座被搬空了的鬼城！”
然而這麽說著的時候。艾麗婭又忍不住朝伊諾拉望了過去。與自己記憶深處快要淡忘了的姐妹比較，麵前的這個女人。少了那位姐妹似水的溫柔、恬靜，反而在艾麗婭的感官中，她敏銳的洞察力似乎看到了伊諾拉纖瘦身體內隱藏的力量，堅韌不拔、能夠獨當一麵對決萬人之敵的氣概。艾麗婭實在很難將這個女人與瑪麗放在一起衡量。
數百年前德古拉被殺死之時，艾麗婭不敢相信強大到可以弑神的德古拉怎會被一個凡人殺死，好端端的老爺就這麽死了，渾渾噩噩的渡過數百年，老爺和自己的姐妹又莫名其妙的出現了，艾麗婭甚至懷疑這是不是關在裏世界的上位惡魔扭曲了自己身邊的現實，是否將她拉入幻象世界才看到了回歸的兩個人。
“我不會再走了。”喬裏目光平和的望著艾麗婭。難得的微笑道：“我不適合自己一個人獨居，沒有你替我打點生活起居，沒有你忙忙碌碌的影子，城堡會很空**。隻是……”
“您知道就好！”艾麗婭咬著嘴唇冷哼了一聲。
喬裏的聲音就像一道酸澀電流擊中了她的心扉，明明很想激動的哭出來，但卻硬是做出蠻橫又凶狠的樣子。
被突然打斷接下來的話，喬裏眉頭一皺：“我是說……”
“老爺，您先和夫人等一會兒，我去給您準備晚餐！既然瑪麗姐姐回來了，我得去把那幾個懶鬼叫出來慶祝一下。”說完艾麗婭又是邁著優雅細碎的步子，身影卻詭異得比風還要快的消失了。
“艾麗婭，其實……”喬裏望著艾麗婭電射般消失的方向，他張了張嘴，終究是沒來得及把話說完。
埋骨之地的外麵，空****並又寂寥的回廊，隱約的傳來了低聲嗚咽的哭泣。
那個從不把主仆尊卑放在眼裏，嘴巴又毒又尖酸的女仆逃亡一樣離去了，喬裏對著伊諾拉淡淡的笑了笑，說道：“艾麗婭她見到你很高興，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麵對你，去吧，找她聊聊……以我對她的了解，她肯定藏在一個很容易被你找到地方，就像那時候你和她躲貓貓一樣，你們，會有很多的話想說。”
送走了伊諾拉，喬裏獨自坐在黑龍王座，他默默無聲的沉默了好久，最後翻開了惡魔源典。
“準備的怎麽樣了？”
過了片刻，惡魔源典直接給喬裏傳遞過去了自己整理好的統計，將內容浮現在了書頁上。
“艾薩拉斯西部大陸，百分之七十的惡魔都已被血月感染，隨時可以被支配為傀儡，剩下半分之二十五，血月輻射出的混亂神性，隻能勉強控製他們的行動，最後的百分之五，在城堡的深層空間囚禁著。隻要您一聲令下，城堡會即刻將您的支配之力擴散出去，屆時惡魔城會以完全體的形態支配所有魔物，殺向人類的領土。”
看著書頁上浮現出的圖解與注釋，聽完了惡魔源典的傳念，喬裏沉聲道：“還有別的麽？我想要的不隻是這些。”
“我不知，請指示。”
“我想要的，是在過程中可能出現的變數。”
惡魔源典書頁上的內容漸漸消失了，過了好久，空白的書頁上由黑墨勾勒出了一個看不清人臉的身影。黑色的三重豎領禮服，灰白色的幹枯長發，這個人影右手持著一把黑色的直刃武器，似刀非刀，似劍非劍。
特別是在惡魔源典繪畫下，這個邪異的人影，周身升騰著黑色的火焰，整體賦予了他陰沉妖異的氣質。
看到這個沒有麵容的人影，喬裏沒由來的心頭猛跳了一下。
“這是您想看到的變數，但不會是您想見到的現實，他已經長大了，而且是和您一樣的吸血鬼，有著不輸於您的力量，他……”
“您唯一的兒子，阿魯卡多。”
喬裏幾乎是猛地從王座站了起來，他失聲叫道：“特雷夫也來到這個世界了？！他在哪！告訴我！！”
然而下一刻，喬裏忽然回過神來，茫然的念著似乎從沒有聽過的名字，他失魂落魄的癱坐回了王座。
就在剛才看到書頁上那個黑色的陰沉身影時，盡管根本記不起這人是誰，可聽到惡魔源典道出這個人正是他孩子的時候，喬裏不由自主的高吼出了那個名字。
特雷夫……
雙手按住了臉，喬裏深深的低下了頭，他清楚的感覺到，過去的自己快要回來了，有時候喬裏很明顯的記得，自己會突然變成另一個人，陰霾、低沉，那種感覺，就好像飽含著無窮無盡的怨恨與憤怒，卻將所有都埋藏在了心中，怒而不發，如一個內心燃燒著地獄烈火的惡魔。
可是，特雷夫……
喬裏很奇怪的發覺，自己轉變成另一個人的瞬間，隻要想起這個名字，他便覺得自己內心那股烈火就會安息下去。
是的，不管他是阿魯卡多還是特雷夫，無論他是否欲要與自己為敵，承載著對瑪麗的愛與愧疚，與唯一孩子的血脈之情，他都是喬裏永遠無法狠下心傷害的人。
“特雷夫會來嗎……”
撐著額頭，喬裏出神了許久，旋即緩慢而有力的從王座站了起來。今天這次和以往不一樣，惡魔源典書頁描繪出來的人影仿佛帶了一股魔力，就像是能夠逼真的再現出原主人的氣質。以前提及到阿魯卡多，喬裏還不會有多麽大的心靈觸動，可在今天看著這副人物圖文，聽到阿魯卡多很有可能會出現，喬裏內心深處有一根敏感的心弦被觸動了。
等不及了，已經不願意再等待了，喬裏灼熱的目光望向了正上方，仿佛看穿了無數的阻隔，直視到了遠在虛空界的另一個王座。
虛空神性遺留了另外半顆吸血鬼的心髒，德古拉飲下聖子之血後麵的記憶，都在那裏！
喬裏不願意再繼續等下去了，從惡魔源典這裏知道可能將會出現的變數，會與阿魯卡多有關，喬裏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燃燒，對於找回剩餘的記憶已是迫不及待，因為在那段記憶中，就有對於阿魯卡多的回憶。
他想看看，他的孩子是什麽樣子的。
哪怕會因此回憶起一些痛苦的記憶，就算補全自我後會讓自己的命運線暴露從而被宿敵發現，他也想看一眼。
喬裏隻想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一眼也好。
為此，與世界為敵他也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