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惡龍回歸（中）
（喪心病狂的二合一）
掌控著惡魔城是否代表能夠同時掌控艾薩拉斯這片廣袤的大陸？惡魔的強勢和人類的龜縮苟且，在大陸的格局上對比鮮明，這數十年來，人類能享受和平的滋味，並不是他們的勇猛威懾了惡魔，而是在虛空界的王座，坐在那裏的男人從沒有過鬆懈。
抵抗虛空神性吞噬心靈的同時，喬瑟爾.貝爾蒙特，他還要用盡全部精力反控虛空神性，以自己的意誌扭轉惡魔毀滅人類的大勢，他早在坐上黑龍王座的時候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今生他不再是擁抱溫暖與光明的貝爾蒙特，而且永遠也不會再回到過去的日子，他的願望，僅僅是讓同胞們更好的活下去，為此，變成自己厭惡的魔物又如何？肉身的改變與傷痛，虛空神性勾魂奪魄的低語，漫長的孤寂，它們沒有擊垮喬瑟爾，一直挺到了今天。
默默的等待著，等待艾薩拉斯出現一位救世的英雄，喬瑟爾時刻期盼著人類能夠出現救世主，比他更強的人類，摧毀這座城堡，到了那個時候，喬瑟爾不會再以貝爾蒙特的身份出現在世人麵前，而是以吸血鬼之王德古拉的身份出現，再由人類殺死，結束這長達數百年的黑暗時代。
可喬瑟爾無法承受的是，他等來的不是人類的救世主，而是惡魔城真正的主人。
即使再不願麵對現實，喬瑟爾也必須相信，德古拉回來了！
不該這樣的，不該……
“我們一起死吧！哈哈哈——”
幽暗的城主大殿內，閃過兩道陰森的白光。喬瑟爾慘白的眼眶釋放著淒厲凶芒，他身體如一道爆射的飛箭。眨眼間飛射到了喬裏身前。
揭開自己的黑色鬥篷，喬瑟爾露出了他滿目瘡痍的身體。毛發盡數脫落，皮膚呈現溶化後形成的漩渦角質層，已經看不出來人樣的喬瑟爾。他全身猛地鼓脹了一拳。歇斯底裏的大笑著，喬瑟爾張開雙臂撲向了喬裏。
別無選擇。喬瑟爾其實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全憑強大的意誌力透支體能做出高速撲擊，他臨死反撲的一抱，就欲釋放出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徒勞無功，他也要在最後時刻做出努力。
如果現在不這麽做，他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就算死也會痛恨著自己而死的。
不閃不躲的站在原地，喬裏被喬瑟爾抱了個結結實實，他麵色布滿陰霾的問道：“我不想與你為敵，值得麽？”
軀體越來越鼓的喬瑟爾。他哈哈大笑了起來，根本沒去聽喬裏說什麽，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城主宮殿在一團能量爆炸中支離破碎，生命能量與精神能量急速的膨脹。再膨脹，卻被喬瑟爾死死的壓縮著，直到將能量推到最為狂暴的臨界點上。
而就在喬瑟爾禁錮著喬裏，身體越發的膨脹時，由於正好麵對著城主宮殿的大門，喬瑟爾忽然看到兩個窈窕的身影躍上了護欄，隨之後麵緊跟著一排排閃動著翅膀或是懸空而浮的黑影。
“給我放開老爺！”
右手抽出拖把，艾麗婭惡意逼人的瞪著喬瑟爾，她細碎的步伐猶如短距離瞬移般的移動了過來。
喬瑟爾和喬裏幾乎是同時看向了大殿門口。
見到急速接近的血腥散播者，喬瑟爾斜過眼睛看著喬裏，他獰笑一聲：“我殺不死你，但這個女惡魔死定了！哈哈哈——”
“喬裏！”
清冷高亢的高喝聲在此刻傳來，隻見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的伊諾拉，奔襲如風的她黑發在身後狂舞。伊諾拉冷厲又充斥著無窮殺意的目光，以實質性的精神壓迫力盯向了抱住喬裏的怪物。
當伊諾拉提著兩把突劍衝向自己的身影，映在喬瑟爾的眼眶內時，他猖狂的大笑聲，猶如被突然剪斷了的彩帶，笑聲戛然而止。
滿麵驚愕與無法理解之色，喬瑟爾在這一刻，幾乎忘了自己正在幹什麽，忘了他要去幹什麽。
伊諾拉，他一手帶出來的學生，竟然也在這裏？
“你來……”喬瑟爾驚恐得無以複加，他粗暴吼道：“你來幹什麽？！快滾啊！”
伊諾拉怎麽會出現在城堡裏！她不是早已經回到卡美洛了麽？要知道正被自己箍住的人，是吸血鬼德古拉！完了……喬瑟爾本能的意識到不止自己要死，伊諾拉也會在劫難逃，那麽他再自爆與德古拉同歸於盡還有什麽意義！
“滾！滾啊！！”
推到臨界點的能量由喬瑟爾放緩下來，他想也不想的將所有力量用在了禁錮喬裏上麵，強大的意誌力，讓喬瑟爾用出了超越自己極限的力量，死死抱住了喬裏，將身體纖瘦的喬裏抱得腰杆幾乎呈現出彎折姿態，這力量之強，仿佛要將喬裏箍成一團肉醬。
可喬瑟爾很清楚，這樣是不會殺死吸血鬼的，他能做的，隻有為伊諾拉爭取逃跑的時間。
望著散發出淩厲無匹氣勢衝過來的女人，喬瑟爾心中不住的冒出寒氣。難道是德古拉早就預知到了自己會臨死反撲，所以把伊諾拉引誘到了惡魔城？伊諾拉為何會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喬瑟爾不知道，他隻知道不能讓伊諾拉再被殺死一次。
他已經沒有再複活伊諾拉的能力了。
快走啊……
走啊！
在喬瑟爾怒目橫視的注視中，他為了伊諾拉死死抱住喬裏不鬆手，可當伊諾拉飛撲過來之時，她刺出的突劍卻是迎向了喬瑟爾。
“不關你的事！他由我來處理！”
就在伊諾拉攜著雄渾勁風的突劍，在喬瑟爾頭顱上即將綻放出暴雨梨花的劍雨之前，虛無的空氣中陡然扭曲出來了一團血色，從中伸出來的一隻蒼白手掌，緊緊抓住了伊諾拉的劍。
劍鋒將這隻手的手背刺穿，堪堪停在了喬瑟爾額前半米處。
看到另一個喬裏竟然從黑暗中走出。手被自己的劍刺傷，伊諾拉猛地扔掉了突劍，她二話不說就要去拉喬裏退開，到了這個時候。被軀體畸形膨脹的喬瑟爾死死抱住的男人。才慢慢在他懷中的化為了一灘血水。
喬裏看也沒看自己滴血的右手，他低喝一聲：“艾麗婭。你先帶她走！傳我指令，任何生物，都不許靠近虛空王殿！”
“不！”伊諾拉急迫的勸說道：“這個惡魔給我的感覺很危險，他身上有種和你我一樣的力量。他也有神性的力量！繼承了你的無畏神性，我不想當個沒用的女人，上次你和黑暗之神的死戰我已經受夠了！”隻有意誌強大的人類，找到自己真正的信念後，才會覺醒出神性，繼承了無畏神性，伊諾拉的個性自然變得更為堅定勇敢。讓她像個弱女人一樣躲在男人身後當看客，她做不到！
然而，喬裏的本意並不是讓伊諾拉躲在自己身後。
“為什麽，你會來？”
喬瑟爾仿佛丟失了靈魂似的。匍匐在一灘血水上，呆滯的望著伊諾拉。
“為什麽，你不走？”
“為什麽……”喬瑟爾睜著茫然的慘白瞳仁，看向了喬裏，他那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氣的聲音問道：“你不是人族英雄麽，殺戮惡魔抹掉他們不是你畢生的願望麽。你和他，是怎麽回事？我會不會聽錯了，你要和德古拉並肩作戰，要殺了我？”喬瑟爾嘶啞低沉的聲音與其說是質問伊諾拉，更像是質問自己。
看錯了嗎，還是聽錯了……
而眼前的一幕幕，伊諾拉望著喬裏不加掩飾的關切眼神，仿佛有一股冰冷的寒意纏繞在喬瑟爾心口。
“你認識我？”
淩厲的氣勢微微一變，伊諾拉驚疑的看了喬瑟爾一眼，轉而朝喬裏看了過去，雖然這句話是問喬瑟爾的，但伊諾拉顯然是看著喬裏想要從他那尋找答案。所有知道伊諾拉結婚的人，隻清楚她嫁的是個名不經傳的低調強者，卻不知她嫁的正是吸血鬼德古拉，偏偏麵前這個畸形的怪物，一語就說出了伊諾拉很不願麵對的事。
在伊諾拉眼中，這個怪物不僅認識自己，還認出了喬裏是德古拉的轉世，她無法不被對方的來曆吸引住，而且現在短暫的寂靜中，伊諾拉分明看到那怪物望著自己的眼神，好似一種很絕望又很失望的目光。
“我很早就和你說過，我不想傷害你。”喬裏橫插到兩人中間擋住了喬瑟爾的視線，他沉聲說道：“對於數百年內惡魔給這片大陸造成的傷害，不是我的本意，我想你不是笨蛋，也會明白人類中的貴族，是怎樣扯著大旗狐假虎威、行自私自利之事的，那些惡魔和你們人類中的貴族差不多。在我死亡的時期，他們的行動沒有我的意誌驅使，全都是他們自己的意願，哼……自相殘殺，不一向是人類的天性麽？”
“閉嘴！！”
暴吼一聲，喬瑟爾的目光從伊諾拉身上收了回來，他病態的低笑著：“我收留你，照顧你，傳給你技藝讓你成長，到頭來……你墮.落了……”
“既然如此，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喬瑟爾猛然抬起頭就要再次提升能量臨界，可他抬起頭的瞬間，迎麵而來的是喬裏剛猛的飛踢。
淩空幾腳飛踹上膨脹到三四米高度的肉山，喬裏甩手揮出血鞭纏住喬瑟爾的軀體，狠狠一拉，他於半空再次衝了過去，地吼道：“死不悔改！”
混沌爪豁然出現，這次在自己的城堡，喬裏不用再為了不被人類發現而壓製神性，**般的火焰浮現出了喬裏的雙臂，灼熱的火焰手爪替換了他的雙手。抓住喬瑟爾的頭顱，喬裏握成拳的左爪即將轟到喬瑟爾頭部的時刻，他心中的不忍再次湧現，最後蓄滿力量的一拳隻是以不輕不重的勁道在喬瑟爾身上快速錘擊了幾下。
雙爪握住喬瑟爾臃腫的軀體，喬裏高喝著將他整個舉了起來，猛力將他扔上了半空。雙腿微微下彎，喬裏躍起直追上了喬瑟爾，滾燙的混沌爪按住喬瑟爾的脖子，喬裏將他的軀體一把摜向了地麵。
隻聽砰然一聲悶響。喬瑟爾臃腫的肉山軀體像一灘爛泥似的砸在了地上。從上空落下來的喬裏，二話不說伸出一隻手臂插入了喬瑟爾身體。喬瑟爾仿佛被定身了一樣，他扭曲的臉布滿了痛苦，身軀卻在不斷抽搐中一動不能動。
極具冰冷的寒意從喬瑟爾體內散發了出來。雪白的冰霜從喬裏插入他身體的手臂。白色冰霜向四處皮膚飛速蔓延，不一會兒喬瑟爾的軀體就變成了一大塊冰雕。
猛地抽出手臂。喬裏抓住一顆冰藍色水晶飛退了幾步，冷眼望著在冰屑飛舞中緩緩倒下的冰雕，喬裏竟然沒有奪回自己另外半顆心髒的喜悅，他心中竟然有些沉悶、壓抑。他如此狠辣的從體內奪回心髒，竟然有些後悔。
握著手中寶石般的藍色冰晶，喬裏記得，這就是德古拉遺留下來的另外一半心髒，虛空之心。默默無聲的將虛空之心塞入自己的胸膛，喬裏閉上了眼睛，他長吸了一口。
喬裏的身體漸漸亮了起來。他體表燃燒出了淡藍色的火焰，睜開眼睛的瞬間，有兩道冰冷的寒光從他眼眸中射出，幾乎是與此同時。幾十米外的黑龍王座，突然升騰起了片片幽藍色的火焰，與喬裏體表燃燒的藍色幽火交相輝映。
“姐姐，我們退遠一些，老爺要催動虛空神性了！”艾麗婭來到伊諾拉身邊小聲說了一句，她目光灼灼的望著喬裏一步步走上黑龍王座，反觀伊諾拉，她還在看著倒下的那具冰雕。
伊諾拉莫名的覺得，這具冰雕對自己有著什麽很重要的意義，看著它的生命跡象被凍結，伊諾拉很奇怪自己的心情竟然**鬱下來。
近在咫尺了，喬裏伸出手，按在了黑龍王座的扶手上。頭頂魔蛇纏繞的人像依然在對著天空怒吼，王座四周分別豎立的四根幽燭燈火在此時熊熊燃燒著藍色光焰。
越是靠近黑龍王座，那幽幽的虛幻火焰越是熾烈，無數個低沉沙啞的低語突入了喬裏的腦海。與混亂神性的破壞欲不同，這虛幻的藍色光焰，給喬裏了空虛、孤寂、冰冷，以及無比具有暗示性的墮.落感官，凡人就算觸碰到這無數個意識沒有被磨滅精神體，也會慢慢的被這些聲音將心靈引入黑暗。
轉過身，喬裏胳膊搭在扶手上，他緩緩坐了下來，坐在燃燒著井噴了似的藍色光焰中。
虛空之心，混亂之心，德古拉為了能夠在轉世後快速重回巔峰力量，而遺留下來的心髒，今時今日再度合並。管那天地是否會因德古拉完全歸來而出現異象，宿命的敵人是否會在時間長河窺探到德古拉歸來的異常，隻要喬裏端坐在城堡的王座，任外敵成千上百萬，強比天神，他也無所畏懼。
充滿疲憊的睜開眼睛，此時的喬裏，他的神態與氣質發生了判若兩人的變化。如果說一天前的喬裏，還是個能夠和普通人一樣有說有笑的人，那麽現在的他，就像失去了很多東西，但又毫不在意。
無所謂了，失去的再多也無法撼動心弦，任外界千變萬化也不會動搖……這就是喬裏此時散發出的氣質與神態。
那種感覺仿佛喬裏一息之間，經曆了無數歲月，見過許許多多的悲歡離合、背叛與扭曲的人性，從而看破了一切而感到空虛，沒有任何人生的意義。
混亂神性中的記憶，隻囊括了德古拉魔化之前的凡人時期，最多僅僅是三十多年的歲月，同步了混亂神性的記憶，加上轉世後的年份，喬裏相當於一個活了五十多歲的人，因為混亂神性的記憶和喬裏現實經曆的歲月，加起來總共才五十多年。
可在獲得了虛空神性的記憶之後，喬裏一下子覺得，自己老了三千多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