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七章 我無心
這個世界…
西方萬裏之外。
白河愁靜靜的站在一條河流旁,那山坡上,卻是一塊生長茂盛的果園,樹枝上果實累累,豔陽當空,一派生機。
飛鳥在空中劃過,振動雙翼。
白河愁靜靜的看著…
河水裏的魚兒輕輕跳躍。
白河愁靜靜的看著…
山穀之中走獸奔馳。
白河愁靜靜的看著…
他的眼神裏仿佛多了一絲別的東西,似乎已經完全呆住了,渾然對外界的一切動靜都毫不在乎,隻是那麽直直的看著山穀山坡上的一切…
“我…”輕輕的,他低聲喃喃自語:“…這一切,我見過。”
他思索了一下,歎了口氣,語氣卻漸漸篤定起來:“沒錯,是見過的!”
緩緩走下山坡,在那一片果林旁,白河愁終於看到了一個“人”。
他的確是一個人。一個年輕的男子,身材高大挺拔,寬闊的肩膀,身體的比例健康得近乎完美,線條充滿了一種原始的力量。
一頭金色的頭發,那臉孔之上,居然找不到一絲瑕疵。
而更重要的是…這個年輕的男子,站在果園之中,神情從容而坦然。他全身上下,卻是**的。
雖然**,可是他的神色之中卻絲毫沒有半點的羞澀或者不適,看見了白河愁忽然從山坡上走下,他的臉色也沒有多少驚奇。而是靜靜地迎了過去。
這個**的年輕男子,盯著白河愁看了好一會兒,才吃吃的開口說話——大概是因為這世界隻有他一個人,所以他說話的語音有些笨拙,可是說出來的語言,卻是白河愁生平從來未曾聽過的。
可是…白河愁卻聽懂了!
“你…來了。”年輕的男孩開口。
“我來了。”白河愁歎了口氣,說出了和這個男人一樣的語言。
“我,記得你。”年輕的男孩微笑,他的笑容很純淨,是白河愁所經曆地那個世界裏。從來未曾有過的純淨:“你的樣子變了,可是,我依然認得你。”
白河愁居然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龐。
樣子…變了麽?我從前的樣子…又是什麽?
“你開出了天,辟出了大地,分開了山穀,創造了這裏。”男孩依然在微笑,還指著天空的太陽:“那些,一切,都是你創造的。我知道。你是…神。”
神!
神…
多可笑的一個字眼。
此時此刻。白河愁卻仿佛笑不出來。
不過,他輕輕點頭:“沒錯…我也,認得你。”
兩人相視了好久,仿佛都沒有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站在這片果園旁,站在陽光下。
過了良久,白河愁地臉色之中似乎有些溫暖:“這裏…這個地方,你喜歡麽?”
“喜歡。”回答的很清晰。
“快樂?”
“快樂!”年輕的男孩微笑:“這裏是…家。”
白河愁笑了,他笑起來的樣子,那眼神。隱隱的和這個男孩有幾分相似。
是“家”啊…
他這才回過了神來,看著這個孩子:“我原本想把你帶走…不過既然你很快樂的話,那麽我就改變了主意。”
“我喜歡這裏。”男孩毫不猶豫的說。
白河愁忽然覺得心裏很空很空。這種空,卻更讓他有一種仿佛忽然放下了一切的輕鬆。
“喜歡就好。”他的語音有些含糊,思索了一下,認真的看著這個男孩:“你還有什麽別地要求麽?我是神,你的一切要求,我都可以為你做到。”
男孩坐了下來,就坐在青青的草地上。低頭認真地沉思了會兒。當他抬起頭來的時候,眼神很認真:“我…感覺很寂寞。雖然這裏有河。有山,有樹,有鳥,有獸…它們都可以和我做伴。可是,我依然覺得孤單,因為,它們不是我的同類。”
白河愁嗯了一聲,細細的品味這個詞語:“同類…”
“這裏。”男孩指著自己的心:“我感覺到…這裏似乎是,空的。”他的眼神終於露出了一絲茫然:“我…不完整。我地生命不完整。”
白河愁笑了,他輕輕拍了拍男孩地肩膀:“你希望有同類——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
說著,他地手已經按在了男孩的胸前,一道柔和的光芒之後,男孩睜著眼睛,卻看見白河愁的手掌之上,已經赫然多了一根白色的東西。
“這是你的肋骨。”白河愁微笑。
男孩有些茫然的摸了摸自己完好無損的胸膛。
白河愁輕輕歎了口氣,捏著手裏的這根肋骨,思索了一下,然後插在了地上。他吸了口氣,抬起手來,輕輕一點!
世界的萬物,那山那水,那樹那獸,自然有一股奇異的最原始的生命力量凝聚了過來——還有這個男孩自身的生命。
這些光芒緩緩的聚集在了那根肋骨上,很快就幻化成了一個人形。
長長的頭發,柔和的臉龐,婀娜的身體,飽滿的胸膛,纖細的腰肢,長長的雙腿…
這是一個女人,一個年輕的女人。
女人已經緩緩睜開了眼睛,那初生的生命,還帶著一絲茫然和對這個世界的敬畏。可是她似乎本能的,很快就爬了起來,看了一眼白河愁,又看了看身邊的那個年輕男子…似乎是本能的。她感覺到,身邊地那個和自己一樣全身**的年輕男孩,更像是自己的同類,於是她走了過去,畏懼的靠在了年輕男孩的身後。
白河愁的神色似乎有些複雜,有些深遠。
“你很快樂,我很欣慰。”
說完,他搖了搖頭,然後離去。
天空之上,灑落下了他的一句話:
“你要同伴。我給你一個同伴…從今天以後,你的名字叫亞當,她的名字叫…就叫夏娃吧。”
亞當匆忙的趕上幾步,對著天空大喊:“你去哪裏?”
白河愁在雲中飛馳,他低聲自語,亞當已經聽不見了。
“你地母親…在那裏…不過,這隻是屬於我們兩人的戰爭了!”
(神創造了這個世界,他按照自己的樣子創造了最早的人類,叫亞當。亞當對神說自己太孤單。於是神。用亞當的一枚肋骨,創造了世界上第一個女人,叫夏娃。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的起源:伊甸園。)見自己微弱的心跳聲。
是幻覺麽?
一定是吧…
他又看見了那些如電影般閃過的片斷,隻是這次,比從前的任何一次,都更真切,更真實!
他看見“自己”踩在一個少年地肩膀上,趴在一扇窗戶前。那窗戶裏,一個美麗地少女正在沐浴,傳來悠揚歡快的歌聲。
他看進“自己”背著小小的行囊。離開了那個村莊,而山坡之上,那個美麗的少女,流下了一串晶瑩的淚珠。
他看見“自己”,騎著戰馬,帶著一群鎧甲雜亂的士兵,向著一片如烏雲一般的敵人衝鋒。嘹亮激**的號角。似乎開啟了一個新的時代!
他看見“自己”,站在一座高大的殿堂之中。迎娶了一個陌生地女子。而環顧四周,那張熟悉的臉龐,卻不在!
終於…他看見那張熟悉的臉龐,隻是飄逸地秀發,卻已經一夜變成了銀白,長發被寶劍割斷,那張臉龐上,不在單純,不在柔美。剩下的,隻有一股讓人心寒的冷漠——她終於從羅莉塔,變成了彌賽亞。
他看見了,自己騎馬衝鋒,身後十二個金色鎧甲的騎士誓死想隨,而彌賽亞就在其中,高舉著一麵荊棘花旗幟…
他看見了“自己”,終於創造了帝國偉業,在那座皇宮之中,盛大的婚禮,終於將彌賽亞變成了自己的皇後…
可是,彌賽亞卻提著一柄長劍,劍鋒上沾滿鮮血,而劍刃,則刺在自己的心口之中!
“阿拉貢!我恨你!或許我從前很愛你。但是你已經將我地心殺死!從我地名字變成了彌賽亞的那一天開始…我就恨你!我會用我全部地生命,用我的一切去恨你!偉大的阿拉貢!偉大的皇帝!偉大的星空下第一強者!你的生命隻屬於你的偉業那麽我就會親手毀了你的希望!我用我的半生來幫助你完成你的夢想,然後,在你站在最高峰的時候,奪去你的
你知道嗎!我一直都在期待這一天!期待這一天的到來!每次看見你距離通向你偉業寶座的道路上更近一步,我就會越來越激動!越來越期待!
因為,我恨你!”
杜維心裏一痛。
他看見“自己”,輕輕伸手,握住了那染血的劍鋒,聽見了自己那充滿了悲涼的聲音:“羅莉塔…彌賽亞…你真的想殺我?”
然後,他又看見“自己”,緩緩的握住劍鋒,將那柄長劍,一點一點的拔了出來。
“心髒麽…我沒有告訴過你…我根本就沒有心了!”
彌賽亞看著“自己”將劍鋒拔出,那胸前的傷口,居然緩緩的愈合了起來,麵容震驚!
然後,她狂笑起來。
“心?你沒有心?哈哈!哈哈哈哈!!你沒有心!因為你沒有心!!一個沒有心的人,當然是不會去愛的…我真蠢!!你沒有心!你根本沒有心!!”
帶著絕望的狂笑。彌賽亞抽回了寶劍,那臉上最終露出了一絲絕然而淒涼地微笑,帶著絕望:“你…沒有心。”
一道美麗的弧線在空中劃過,劍鋒已經倒轉,狠狠的刺進了彌賽亞自己的胸膛之中。
“你沒有心,可是,我有!”
說完,一身華服盛裝的彌賽亞,手握劍柄,倒在了血泊之中…
杜維又看見“自己”。橫抱著彌賽亞的屍體,走進了皇宮白塔下的那個廣場,用那“永恒日輪”,營造出了一個單獨的空間。
“在這裏,你可以安息了,彌賽亞…”
他看見“自己”心碎的離去。
可自己的身影剛剛消失,卻有另外一隻手,輕輕地打開了那座水晶棺。賽梅爾出現了——不,應該稱呼她為“女神”。
女神的手撫在了彌賽亞的眼簾之上。彌賽亞痛快的呻吟了一聲。睜開了眼睛。
“你沒有死,而且,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一千年以後!我會讓你和他再次相見!”
杜維又看見“彌賽亞”走出了水晶棺,那眼神裏充滿了千年的幽怨,她用纖細尖銳的指尖,在那棺材上刻下了一行字。
“阿拉貢!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
於是,一千年以後,這世界上又出現了兩個女孩子,羅莉塔,和彌賽亞。
隻不過。在千年之後,她們的名字,叫做薇薇安。和,喬喬。
靈魂剝離術。將彌賽亞從前世的軀體裏剝離了出來。
靈魂分割術。靈魂分割術,將彌賽亞(羅莉塔),重新分割成了兩個獨立的人格。
這兩種法術,似乎都應該是老克裏斯地專長。可是老克裏斯是學自魔神。
既然老克裏斯都能學到,那麽女神自然也可能學到了——畢竟,當年她騙取了魔神地信任。連魔神的力量來自於魔神之角這種秘密都被她知道了。區區的兩個魔法。想學到,自然也不難吧…砰砰!
砰砰!
砰砰!!
心髒似乎越跳越快了…是幻覺麽?
是幻覺吧。
杜維忽然覺得好笑。
自己一直在拚命的逃。想掏出屬於阿拉貢的命運。他一直以為,自己就是自己,是獨一無二的杜維。
可是最終卻發現,自己依然逃不過千年的宿命!
羅莉塔…彌賽亞…薇薇安…喬喬…
然後…杜維終於睜開了眼睛。
強烈的光刺得杜維眼前一片白色的光點。
他的胸膛上,前後兩柄利刃依然插在那兒。
薇薇安和喬喬,就坐在自己地身邊,兩人的表情裏充滿了震撼,充滿了絕望!
眼神裏的空洞和冷漠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地,是杜維熟悉的眼神。
妮可滿臉殺氣,已經狠狠的攔在了杜維的身邊,死死的盯著兩個女孩子——如果梅杜莎女王現在還有半點魔力的話,隻怕薇薇安和喬喬已經變成了石像了。
“我,我,我…我幹了什麽…我幹了什麽?”薇薇安在顫抖,身子拚命的顫抖,她奮力地撲了過去,想撲到杜維地身邊,卻被妮可狠狠的推開。
喬喬卻已經呆住了,死死地盯著杜維胸前的那把短劍,那正是自己插進去…
真是自己插進去的?
自己插進去的?
為什麽?
為什麽會這樣?
賽梅爾——女神,在微笑。
“人類…就是人類。感情…終究是弱點。”她仿佛輕輕的歎息:“我給了你機會…薇薇安,喬喬…羅莉塔,彌賽亞!”
“什麽機會!什麽機會!!”
喬喬瘋狂的跳了起來,拚命地朝著女神撲了過去。可是女神隻是輕輕的掃了一眼,喬喬就已經狠狠的朝後跌了下去。
“相信我,我明白你現在的感受。”女神的眼神似乎有些悠遠:“曾經…我也有這種可笑的感情,這種可笑的弱點…我當初擊敗了他,擊垮了他…在事後,我也曾經後悔過,曾經失望過,曾經茫然過…”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可隨後就變得冷酷起來:“但,我是神!既然是神。就不應該有人的感情!”
她的聲音被打斷了。
“可笑地胡說八道。”
冷冷的,帶著嘲弄的聲音,杜維已經坐了起來。胸前依然插著兩柄利刃,傷口依然在流血,可是杜維的氣色卻仿佛並沒有什麽垂死的模樣。
甚至,他輕輕的,抬起手來,皺眉咬牙,將前後的兩柄利刃狠狠的拔了出來。鮮血噴灑。他也隻是擰了擰眉頭而已。
然後他歎了口氣。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為什麽我這次轉世的時候,我要把屬於阿拉貢地記憶全部抹掉,隻剩下一個真正地,原本的自我了。原來我這麽做,的確是有理由的。”
杜維居然站了起來。
他指著自己的鼻子:
“我這個人,說好聽一些是有些固執和自我。說的難聽一些,就是有些自私和不喜歡受人控製。當年,我還是阿拉貢的時候,和老克裏斯做交易,我就耍了他。因為我不甘心受別人的控製。我寧願自己一個人去走上逆神之路!說白了,我的格言就是:我就是我!”
頓了一下,杜維緩緩笑道:“幸好。我太了解我自己了。所以,我在這次轉世的時候,故意將自己地前世的記憶全部抹去。因為,如果我還留著前世的記憶,那麽我就一定會拿回那顆阿拉貢地王者之心,取回自己的力量。嗬嗬…
可惜,幸好我沒有這麽做!
我太固執了。就算是轉世。我也寧願保持我自己的獨立人格,哪怕是自己的前世。我也不願意受到他的掌控!所以,我拒絕了那顆王者之心,拒絕了和我的前世阿拉貢融合。我的代價是放棄了屬於阿拉貢地強大力量。而收獲是:我仍然是杜維!
而且…”
杜維笑了,他指著自己地胸口:“一千年之前的阿拉貢沒有心,是因為他為了交易,把心留在了那座島上。可千年之後地我,此刻,仍然沒有心!因為,我自己拒絕了那顆阿拉貢的王者之心!”
他的聲音帶著嘲弄:“沒有心的我…怎麽會被刺中心髒而死呢?”
他盯著女神,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我尊敬的女神…你千年之前算計了我。我輸了,的確輸的很慘…贏了天下,沒有了愛人,又算什麽!我轉世…可是你也是長河裏的那條強壯的魚,你也同樣能躍出水麵,看到未來的方向,所以你追著我一路而來…你的算計的確很精密。”
他歎了口氣:“你先是化身人間,將自己封印,變成了賽梅爾這個新的身份…因為你算到了甘多夫!說起來,甘多夫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繼承了阿拉貢遺願的人。也是上了惡魔島的人。同時,也是我這個轉世阿拉貢的指路人。
你讓這個醉心魔法的老頭子愛上了你。然後你和他一起走遍天下,四處尋找阿拉貢留下的隱秘,漸漸的將甘多夫引導上了繼承阿拉貢遺願的道路!你這麽做,隻是為了給轉世的我,設立一個引路人!然後…這一切的故事,就開始了,我轉世了,在羅林家,然後,我遇到了甘多夫…”
他的聲音有些嘲弄:“我真的很佩服你。你真的很厲害…為了布置這場局。你居然不惜將自己封印,讓自己真的變成了一個單獨的人格:賽梅爾,我地曾曾曾祖母!你在書房裏留下了暗道,因為你知道我遲早會發現…一切,都在你的計劃之中。
你比阿拉貢更強,所以你對時間長河的把握,也比阿拉貢更精準。”
杜維依然在笑:“可惜…你可以看到時間長河的方向,卻算不準人心!”
他的笑容裏流露出了一絲悲傷:“我的好朋友,辰,他曾經說過一句話:這世界上。最靠不住的就是人心!人心,卻偏偏是你算不到的。我轉世了,卻也將前世的記憶封去,獨特的我,固執,自我,居然拒絕了王者之心。
所以,現在地我,和一千年前一樣…也是沒有心的!”
女神無言。
過了良久。她才冷笑:“你說的每一件事都是真的。可是…那又如何?我還是贏了!我布下這麽大的一個局。就是為了找到這裏!一切都在我的雙眼凝視之下!最後,你還是帶著我來到了這裏!”
“…不錯。”杜維苦笑:“從這點上來說,你的確贏了。因為最後的結局之中,我的死活,和你其實沒有太大地關係。你隻不過喜歡玩弄人性罷了。總地來說…你的確算是贏了。”
“那你還能笑得出來?”女神皺眉,看著杜維。
此刻,薇薇安和喬喬已經滿臉淚水,驚恐的看著杜維,似乎不知道該不該過來。
杜維卻上去,一邊一個將兩人抱住了。柔聲道:“別哭…不怪你們。怪就怪這個老妖婆。是她幹的好事。”
頓了一下,他輕輕在胸前一擦,柔聲道:“不怕。你們的老公,我沒有心,插不死的。而且我血很多,流一點也沒什麽。”
薇薇安和喬喬放聲大哭。
“他說的沒錯,他的血一向很多,流一些也沒什麽的。”
天空之上,白河愁終於到了。維地身邊。伸手輕輕一抹,杜維胸前的傷口就飛快愈合了。
杜維看著白河愁。笑了笑:“我還以為你跑掉了。”
“去看了一個人。”白河愁淡淡道。
“你…想起什麽來了?”
“一點。”白河愁依然話不多。杜維歎了口氣…他仿佛明白了些什麽。
白河愁看見杜維的表情,卻微微一笑:“不管如何…正如你說過地。你就是你,你是杜維。而我…也就是我,我是白河愁!”
說著,他越過了杜維,緩緩走到了女神的麵前。
兩個恩怨了萬年的絕頂人物,終於以真實的身份,麵對麵的站在了一起。
眼神無語。
過了會兒,白河愁忽然輕輕道:“其實…我該謝謝你。”
“你…”女神下意識的有些警惕。
“我說的是我該謝謝你。白河愁該謝謝你,而不是萬年之前地那個家夥。”白河愁地話似乎有些深奧,不過杜維卻聽懂了。
“白河愁畢生的唯一信念,就是追求最強地力量。可萬年之前的我,並不是最強的。感謝你,割掉了我的角,讓我失去了神力。你堵住了一扇門,卻逼得我不得不尋找其他的出路。”
白河愁的聲音很平靜:“萬年之前,我以為自己就是最強了。因為你…還有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可惜,當我失去了一切的力量,有機會重新思考的時候,我才發現…所謂的神級,我們的道路根本就是走錯了。”
說著,他指著這個世界:“你看,這個世界是我當年創造的,這裏有我設下的力量禁錮。既然你可以在這裏恢複真身,還能在這裏施展力量,那麽現在的你,已經比萬年之前的那個魔神強了。”
他說著,歎了口氣:“我知道,你奪去了他們的神格。”
“所以我才有信心擊敗你。”女神冷冷道:“我才有信心來到這裏!”
“所以你才錯了。”白河愁淡淡的回了一句:“我說了,你們的道路,都走錯了。你們所謂的神級,都錯了。不過幸好這樣…如果沒有你害了我。我現在也和你們一樣。隻是現在,我已經不再是從前地我了。我會告訴你,所謂最強的力量,到底是怎麽樣的。”
女神的眼神冰冷:“我隻要我的孩子!”
“他會生活得很好。在這個世界上…這裏很純淨,我想就不必再打攪他了。”
白河愁輕輕一笑,卻居然就轉身看著杜維等人:“你們還打算在這裏看下去麽?”
杜維橫了他一眼:“這個世界上兩個最強的絕頂強者的對決啊!一萬年都難得一次,怎麽能錯過?”
“沒想到,你也這麽俗。”白河愁卻搖了搖頭,他的語氣認真的起來:
“可惜這個要求我不能答應你了——因為,這是我和她。我們兩個人的戰爭。”
隻屬於兩個人地戰爭。
白河愁甚至拍了拍杜維的肩膀,然後,一絲溫和的力量,緩緩的送入了杜維的體內。
“我知道你現在的處境,你的力量快耗盡了——我說了,我的朋友不多,你算一個。如果你死了,我會不喜。”
他的笑容很真誠:“這是我對力量真諦地領悟,我把這一絲意念種在了你地身體裏。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會在你力量耗盡死掉之前領悟到的…如果你領悟不到。那麽就是你太愚蠢。太過愚蠢的人,死了就死了吧。”
最後這句,帶著明顯的嘲弄,讓杜維忍不住苦笑。
白河愁一指眾人的身後,一片白色的迷霧就此出現:“出去吧…我們兩個人的戰爭,不需要有旁觀者。”
“很好。”女神也無比的冷漠和絕然:“我既然費盡了一切來到這裏,也沒打算出去了!”
杜維心裏一動:“你…不會打不過她吧?”
白河愁卻笑了。
這是第一次,他那冷漠的容顏,居然笑得帶了幾分孩子氣地味道。
“我就是這個世界,這個世界就是我。世界不滅。我就不滅。”他的聲音帶著強大的自信:
“別忘了,我是白河愁!”對於婆羅門島上地南洋聯合王國來說,這一天是曆史性的一天!
沉寂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神山。忽然醒來了!
火山的噴發,將岩漿噴到了數千米的高空!
山頂的那片湖泊化為了灰燼,煙火漫天,長達半月不散!
山下的部落紛紛遷徙遠走,而當一切歸於平靜之後,大家驚恐地發現,這座神山。已經麵目全非了!
噴出地熔岩。將山上數百裏內的所有地形全部改造得麵目全非,山頂之上。那湖水地位置,已經變成了一片岩石地帶的巨坑。
這場火山噴發,使得這座神山,足足增高了數百米,而周圍的山峰,則仿佛被削平了三分!
當神山終於歸於平靜之後,無數部落派出了祭祀前往山下,巨型了各個部落曆史上罕見的盛大的祈禱祭祀儀式,祈求神靈憐憫,不要降罪於婆羅門島上的子民。
當然…這一切,已經和杜維無關了。
順便說一下的是…就在火山噴發的之前的一個時辰,杜維等人還站在那已經開始沸騰的湖泊岸邊的時候,杜維還對著那緩緩融合的深淵,出了會兒神。
“白…他不會有事吧?”喬喬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不管是喬喬還薇薇安,似乎都有些內疚,不敢和杜維說話,對於自己剛才在那個世界裏,在失控的狀態下,做的事情,耿耿於懷。
“不會的。”杜維笑了笑:“因為…他是白河愁啊。”同伴。
獸神依然昏迷,被丟在了地上——根據白河愁的說法,它的力量被封住了,恐怕在很長很長的時間裏,它沒法成為那個“獸人之神”了。
老白說的沒錯:所謂的神級,道路根本就走錯了。
此外,身邊的同伴,除了自己身旁的三個女孩子,還有藍海悅,老克裏斯,還有教宗,和羅塞。
老克裏斯表情很冷漠,他似乎還有些不甘心吧。不過老白都說了…這個家夥,想來今後不會再算計自己了。
至於教宗…
“尊敬的陛下。”
杜維不懷好意的站在了教宗的麵前:“裏麵一天,外麵就是十年啊!我大概計算了一下,加上之前的時間,和剛才我們在裏麵的時間,這外麵的世界,恐怕已經過去了有四五年了。”
教宗有些凜然的看著杜維:“你是什麽意思?”
“我的意思是…您是教宗。堂堂的教宗陛下,忽然在大陸上失蹤的四五年…您想,現在在帝國裏,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景呢?”
教宗:“…”
杜維的眼神冷了下去:“既然已經失蹤了四五年了…不妨,就幹脆永遠失蹤吧。”
說完,他歎了口氣。
教宗還想說什麽,可是陡然就感覺到後心一涼!
一柄短劍,已經刺入了他的心髒。
“羅…羅塞?”
羅塞麵無表情,看著自己的劍鋒。
教宗緩緩的坐了下去,杜維卻貼近了他,在他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其實,我很早就想殺你了。”
“為…為什…”
“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問明白。可惜我也沒有太多時間解釋了。你記住一個名字吧…”杜維淡淡一笑:“古華多羅。他的父親是一位神職人員,結果那位神職人員,卻為了自己的地位,將他的母親滿門殺死。”
教宗的眼神裏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神采,似乎想說什麽,終於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
杜維歎了口氣,轉身看著同伴:“你們說…我是不是一個很壞的人呢?”
這話,沒有人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