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顏艾爾想多了,顏艾莞隻是發了一夜的呆,天色微亮的時候,起身離開家門去往醫院。

不管怎麽說,辛白夜是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的,她這個被救人,怎麽樣都得時刻關注他……

顏艾莞穿著明黃色的T恤,七分褲,緩慢的踩著樓梯而上,動作小心翼翼,猶如做賊似的。

到了重症監護室的樓層,她從樓梯口處傾身,豎著耳朵聽著樓道裏動靜。

“行了行了,都說我晚點回去呀!白夜現在還躺在裏麵,你讓我怎麽放心?”成知妙拿著手機,從ICU病房處轉了出來。

顏艾莞立即三步並成兩步心驚膽跳的躥回到下一樓層。

沒錯,她是下意識的躲避。她現在還知道要用怎麽表情來麵對那個表妹!

“媽,你好羅嗦呀!行了行了,你讓老王來接我吧!”成知妙語氣非常不耐煩,可能是經不住老媽的嘮叨,無奈之下妥協。

聽這話,看樣子成知妙是要回去一趟了……

顏艾莞立即旋身下樓,打算等成知妙回去之後再去看望辛白夜!

清晨的空氣十分清新,花花草草在晨露的作用下,顯得那樣嬌脆欲滴。有兩隻鳥兒結著伴,從這顆樹上躥到另一顆樹上,站立在枝頭引喉高歌,吱吱喳喳,刹是惹人喜愛。

起得早的病人,三三兩兩在院子裏走動,趁著早晨這般美好光景,活動著全身的筋骨。

顏艾莞坐在小亭子裏,利用半高的四季青遮掩著自己的身體,時刻注意著醫院大門的情景。

奔騰歡樂的二胡聲從遠至近,漸漸的來至身邊。顏艾莞詫異的詢聲望去,隻見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子,在她的對麵坐下,閉著雙眼,陶醉的拉著手裏的弓杆,演奏著悅耳大氣的曲樂。

這樣沸騰激動,仿佛萬馬奔騰的聲響,竟然奇跡般讓顏艾莞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顏艾莞閉著眼,仿佛置身在寬闊美麗的大草原上。她安靜的聽著,

麵部的表情從焦躁不安漸漸的舒緩了下來。

樂曲突然拔高,在一陣急促的聲調中,二胡的聲音嘎然而止。

顏艾莞睜開眼,一雙黑瞳看著老爺子。

老人家身體不好,連著咳嗽好幾聲,喝了口帶過來的水,才和藹可親望著她道:“小姑娘,好聽嗎?”

顏艾莞迫不及待的點了點頭。

老人家欣慰的笑了,手裏的弓有一下沒一下的劃拉著二胡的弦,演奏出如空曠的山穀泉水滴落的聲響。

顏艾莞覺得這樣清脆的聲音,可以用來當手機鈴聲了。

“現在的年輕人都不願意學這個了,因為你們的選擇太多了,鋼琴,小提琴還有什麽吉它……”

老爺子的話,顏艾莞無法否認,二胡在她們這種年紀的人來看,多多少少是落後了。

有錢家的人,誰不是去學鋼琴小提琴?

中國的古老樂器,像是越來越沒有出路了。

“小姑娘,你想學嗎?”老爺子隨口問了聲,也許是話說多了,又連續咳個不停。

老人臉上的表情太落寞了,這讓顏艾莞非常不忍心拒絕,她想了想:“老爺爺,說實話,您願意教我是

我的福氣,隻是我怕我時間來不及……這樣好吧,如果我有時間我來找你,跟您學點皮毛”

讀書,打工,真的已經沒有時間考慮別的了。

顏艾莞沒有拒絕,仿佛讓老人很意外,他的表情很是驚喜,開心的連連點頭:“好好,就這麽說定了,我長期在醫院,住在806病房,你要有空就來找我!”

顏艾莞望著他笑開懷的樣子,實在是不想打擊他的心情,她諾諾的開口:“我真的怕我的時間……”

“無妨無妨,一切都隨緣……到點了,我得回去吃藥了,你記得來找我!”

望著他期盼的眼神,顏艾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這是件小插曲,顏艾莞也沒怎麽放在心上。以後也許不見得會去找老爺子,但是能讓他開心一會也是好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辛白夜的傷勢……

顏艾莞抿了抿唇,扭頭看向醫院大門……距離先前的時間已經過去二十來分鍾了,也不知道成知妙走了沒?

對於現在懼怕的心理,顏艾莞自個兒都覺得很可笑,憑什麽是自己要躲起來,憑什麽是自己害怕麵對一切……

做錯事的人,一直不是自己啊!

顏艾莞的牙齒憤恨地緊緊咬著唇,將唇咬得鮮紅,紅色的血像是要破皮而出。

突然,她握了握拳,臉上的苦澀也在片刻間消失不見了。

顏艾莞,你為什麽要躲?憑什麽要躲?

顏艾莞!該躲的,沒臉見人的是他們!

顏艾莞深吸了口氣,毅然的踩著步子往醫院住院部過去。

辛白夜躺在ICU病房裏,一直昏迷不醒。

顏艾莞上來的時候,病房外的走廊已經沒人了。

顏艾莞望了望四周,確定沒有任何人守在這兒後腦門上便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為什麽從出事的昨天到現在,辛白夜的家人都沒有出現?難道他們不擔心辛白夜?

這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家子啊?

顏艾莞走近病房,隔著玻璃窗望著裏頭的辛白夜。

罩著氧氣罩的臉十分蒼白,原本青紫的嘴唇在營養液的幫助下,稍稍恢複了點血色。

他安靜的躺著,一動不動像個聽話的孩子。

顏艾莞仔細地看著,微微歎息。

在裏麵的辛白夜才像個正常的人,沒有冷死人的冰霜,沒有讓人為之一顫的冷冽。

“艾莞,你這麽早?”身後傳來岑千曲驚訝的問話。

顏艾莞連忙轉身望向岑千曲,靦腆地笑了笑:“學長也很早呀。”

初秋的早晨已經有了些涼意,所以岑千曲身上套著長袖白色外套禦寒。

說真心話,岑千曲很適合白色,白色穿在他身上總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顯得非常貴氣,加上他一向給人溫文爾雅的感覺,整體就更加迷人了……

他真的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翩翩公子哥。

難怪梁賜旖會傾心與他。

岑千曲走過來,跟她並排站在窗外,一起望著裏頭的辛白夜。

“放心吧,他沒事。醫生說他麻醉效果還沒退盡,晚一點就會醒過來……”怕顏艾莞擔心,岑千曲輕語安慰。

“嗯。”顏艾莞重重的點了點頭。

“大概下午就可以轉入病房了,這次真是福大命大了……”岑千曲歎息。

顏艾莞懊惱的咬唇,垂下腦袋自責道:“都怪我,那麽魯莽,才害得辛學長……”

“不是你的錯。”岑千曲遲疑了一會,才緩緩伸手拍在她的肩上,“錯不在你,錯的是學校的保安,玩忽職守。”

顏艾莞愣愣地看著岑千曲。

岑千曲輕描淡寫得道:“學校很快會做出處罰決定。”

也就是那幾個保安將為此丟了工作。

顏艾莞聽著,心裏說不上是高興還是悲傷,老實說來,這件事對誰來說,都是悲劇。

如果當時保安在,情況也許會大大的轉變,那麽辛白夜也不會受傷,他們也不會因此而丟了工作。

隻能說,因果的事真的是非常奇妙。

“對了。”顏艾莞瞧了瞧四周,見沒外人在,才小聲地問道:“辛學長的家人呢?為什麽都沒見到?”

顏艾莞還真不信天底下會有這樣狠心的父母,將受了重傷的孩子一個人扔在醫院。

岑千曲怔了怔,臉上的神色未變,隻是眼神裏增加了異樣的情緒,他無聲的笑道:“你平常不看報紙的吧。”

“啊?”顏艾莞非常不解,這跟她看不看報有什麽關係呢?

“記者們可是很八卦的哦,隻要你出風頭,就會將你祖宗十八代的隱私全部挖出來……”岑千曲似乎覺得熱了,伸手將外套脫下,露出健壯有力的胳膊。

“有些記者確實是很討厭的……”顏艾莞皺了皺眉,她想起父母出車禍之後,各種報紙各種報道……他們猜測著車禍發生的原因,情殺,仇殺,甚至還有記者YY她的父母是自殺……

“你好像非常感同深受?”岑千曲說笑著瞥了她一眼。

這麽一句話,卻讓顏艾莞渾身僵硬,深怕被人看出點什麽來,她打著哈哈笑道:“沒有呀,我是說挖人隱私的行為,真的非常非常不道德!”

“所以相信我,看報紙會讓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說話間,走廊傳來了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

顏艾莞扶在玻璃窗上的手指微微蜷曲,她深深吸了口氣,做好麵對成知妙的準備。

扭頭的時候卻發現是個陌生的女人。

一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女人,臉很小,標準的小臉美人,戴著一副眼鏡,像是特意以此來展示著自己的知性。她的長發一絲不拘的梳在腦後,身上穿著灰色的套裝,顯得十分的幹練利索,完全就是一副女強人的打扮。

顏艾莞最喜歡最佩服的人就是女強人了,她難道這是辛家的秘書?

身旁的岑千曲率先向人點頭打招呼:“以童姐。”

辛以童點了點頭,“事情我都聽人說了,白夜的事還真是麻煩你了。”

“朋友間就不應該說這樣的話。”岑千曲抽了抽鼻子,十分反感的道。

辛以童笑了笑,眼睛掃了掃ICU裏的辛白夜,沒再講一句話便離開了。

“她是?”

“辛以童,白夜的堂姐。”岑千曲回道,解了她的疑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