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節
眼前這款彷真戰棋,他是最熟悉不過了,當年,他的老師仁者東帝天,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抓他來下幾盤。
在東帝天的那個私人小綠洲中,專門有一個房間是放置這項太古技術的,他絲毫也沒有吝嗇魔石能源,隻要他想要,大量的魔石就能從地下挖掘出來,因為,飛龍沙漠正是盛產魔石的地方之一。
剛開始阿倫與他對陣的時候,幾乎被東帝天殺個片甲不留,因為東帝天作為神龍帝國的守護者時,曾駐守過暴風要塞超過五十年之多,在潘多拉平原上,在暴風要塞下,與獸人發生過大大小小無數場戰役,當年阿倫這個小毛孩哪裏是他的對手?
於是,東帝天便吩咐阿倫到另一個房間中去溫習兵書,那個房間裏不但有太古時代的著名兵法,也有近千年來寂靜時代名家的著作,而且還有東帝天親自手寫的用兵心得。
但阿倫那時已經在白天的鍛煉中累得半死了,往往就在那個房間看幾頁書就睡過去了。
看到這樣的情景,東帝天也沒有責罰他,隻是以後每次與阿倫下彷真戰棋,隻要阿倫一輸,就馬上將阿倫送去和一隻凶猛的火係魔獸親熱,阿倫慢慢也學聰明了,為了不再被魔獸**,他開始拚命的鑽研那些兵法書籍,也從開始的沉悶慢慢演變成了興趣。
但東帝天是當年的兵法大家,而且每次對決都毫不留情,阿倫與他下了整整一年,雖然已經輸得沒這麽慘了,但仍舊是一盤也沒有贏過,隨著武技的成長,每次等他輸完以後,東帝天為他安排的魔獸也越來越強大。
為了不再被魔獸殷勤侍侯,阿倫鑽研得更為艱苦了,將東帝天豐富的兵法藏書全部看完後,還看些數學、哲學、天文方麵的書來旁補,有不明白的地方,就厚著臉皮去問那個冷冰冰的對手。
又過了半年,阿倫仍舊是輸個不停,雖然雙方最後的兵力已經越來越接近,但阿倫每次總是差這麽一點點,不過東帝天也開始向阿倫講解他每一次失敗的原因。
終於有一天,阿倫明白到不能再倚賴傳統的兵法,不然他永遠都勝不了東帝天,沒有人比這家夥更熟兵書了,於是,他開始另辟途徑,天馬行空的在戰場上亂來,明明該退兵的時候他衝鋒,明明該走水路的時候他就走陸路。
開始的幾天,他又回到了兩年前剛開始對決的狀態,被東帝天殺個片甲不留,但過了一段時間,阿倫慢慢從亂中摸出了一套屬於自己的秩序,輸的兵力越來越少,越來越少,東帝天已經不能像以前般算無遺策的掌握到自己兵力的動向了。
終於在第三年快要來到的時候,他以一種極不光彩的誘敵伏擊戰術戰勝了東帝天,雖然那場遊戲他最後隻剩下幾個小兵,但阿倫仍高興得狂叫了起來,興奮得在那小綠洲中狂奔了幾圈。
東帝天看著最後的戰局呆了一會,便親自下廚為阿倫做了一頓豐盛的晚宴。
自從那次以後,兩人這種遊戲式的軍事對決也從過去的半個月來一次,頻密到十天來一次,雖然阿倫還是輸多贏少,但在戰場上已經和東帝天有來有往了。
到了第三年末,兩人幾乎能平分秋色,勝負各半了,那時東帝天冷冷的說了一句:“阿倫,如果你現在到人類世界去,我保證會有很多國家為你敞開大門,請你當大將軍!”
其實,兩人的戰術都十分靈活多變,極盡詭異之道,但每次到了關鍵時候,阿倫總能比東帝天做得更狠更絕,所以到阿倫快要離開飛龍沙漠時,他已經是贏多輸少了。
“老師,你在過去已經說我能當大將軍了,那麽現在,我大概能當元帥了吧?”
不過這時的東帝天,已經不再作出任何評價了。
時光仿如流水,不為任何人前進,也不為任何人停留,轉眼間,又是三年過去了。
阿倫默默歎了口氣,心中一陣神傷,眼前的景象也從朦朧中慢慢變回清晰,尼爾森顯然是此道中的愛好者,他仍在孜孜不倦地向紮斯町解釋著:“旗幟其實就是一種感應器,使用紅旗就是代表左翼軍隊的總進攻,綠旗就是右翼……”
紮斯町卻是死死的盯著那戰場,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尼爾森的聲音。
那模擬的戰場上,藍方的主力已經被紅方堵死在一個峽穀中,其餘的兵力拚命的進攻紅方的右翼,企圖突圍,但紅方不為所動,一步一步蠶食對方的主力,隻由得部分兵力在外圍右翼與對方企圖突進來的部隊慢慢耗著。
阿倫明白藍方已經輸了,投降隻是時間上的問題。
場上那名藍方的指揮官已經是滿頭大汗,而紅方的指揮官仍是氣定神閑,兩人都穿著整齊的軍裝,看樣子,紅方那位是自由天堂的高級軍官,而藍方那位是冰風家族的一個皇族成員。
“我輸了!”藍方指揮官頹然歎了口氣,放下手中的旗幟,緩緩站了起來。
“承讓了!”紅方指揮官謙和一笑,站起來與對方相互鞠躬。
主持人簡略的對雙方的戰術描述了一番後,又對眾人說:“這場彷真戰棋由保羅將軍勝出,誰還有興趣來玩一場呢?”
“我!”話音未落,紮斯町的大嗓門已經響起。
艾波琳趕緊拉拉紮斯町的衣袖,急道:“你這笨蛋,連旗幟怎麽揮都搞不清楚,你玩什麽呀……”
主持人看向了紮斯町,點頭微笑說:“那麽,就請這位先生就位吧。”
“不要怕,我是天才,我可以很快就將如何揮舞旗幟的要訣給掌握!”紮斯町自信滿滿的就往那個座位走去。
艾波琳趕緊向尼爾森說:“尼爾森先生,你快去幫助紮斯町揮旗吧,不然他就要出醜了……”
“這個……”尼爾森恨不得這個白癡出醜。
艾波琳又說:“紮斯町雖然很多方麵很笨,但軍事方麵挺有才華的,有人幫他揮旗的話,應該不會輸得很慘的……”
“這個……”尼爾森心想,鬼才相信那個白癡懂軍事,我跟著他出去,那我豈不是要跟著他出醜了嗎?
正當尼爾森想著如何推搪的時候,一旁的阿倫淡淡的微笑說:“我幫他揮旗好了,我也懂一點!”
“謝謝你了,娜娜……不過,真的沒問題吧!”艾波琳心中暗想,娜娜從頭到尾都是心神仿佛的,她真懂這麽複雜的軍事操作嗎?
“沒問題!”阿倫回頭爽朗一笑,又擺了擺手,就往紮斯町的位置走去。
此刻主持人正向紮斯町介紹著基本規則:“座位周邊幾尺有一條細小的金屬線,隻要在金屬線中,就隻看清己方的兵馬,對方的兵馬是要遭遇時才能看到的……”
而紮斯町正看著麵前那由上至下,密密麻麻的各色旗幟,不禁有點發傻了,在這個位置看,明顯要比在觀眾席上看來要複雜啊。
阿倫正好在這個時候走到他身邊,微笑說:“紮斯町,你在我耳邊說戰術,我幫你揮旗好了!”
紮斯町大喜,臉上卻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說:“唉,娜娜你也要來一起玩啊,看在是你的份上,那就讓你一起玩好了。”
主持人一聽是兩人上陣,不禁皺了皺眉,重申道:“那請這位先生在遊戲過程中不要移出金屬線外,不然就當是作弊處理了。”
“我知道,走出金屬線外就變成觀眾視角,能看清雙方兵力,金屬線內就隻能看到己方兵力嘛,我知道了……”
對麵那位保羅將軍看著對手從一個變成兩個,不禁笑了,一個是明顯沒玩過彷真戰棋的男子,或許會有一定的軍事常識,但應該高不到哪裏去,而另一個是嬌滴滴的女孩子,那是肯定沒什麽軍事才能的了,這是多麽奇怪有趣的組合啊……
他笑道:“這樣好了,以什麽地形作戰,我該選取什麽兵種,全由你來決定好了。”
紮斯町看到對方輕蔑的笑容,不禁激起了怒氣,冷哼道:“你選什麽兵種我管不著,地形就隨便好了。”
保羅冷冷一笑,眼中不屑之意更甚了。
主持人見氣氛有點僵,忙圓場說:“那麽我看這樣吧,地形就隨機產生,保羅將軍讓對方一萬兵力好了。”
他不這樣說也就罷了,一聽讓兵力,連阿倫也激起了傲氣:這不是明擺著看不起我們!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回答:“一個兵也不用你讓!”
主持人為之苦笑,隻好說:“地形準備產生,雙方各有五萬精兵,請各自選取兵種!”
紮斯町馬上大聲說:“三萬五千弓兵,五千輕騎兵……”
“閉嘴,笨蛋!”阿倫低聲說,“選取什麽兵種用台麵下的旗幟選的,用不著這麽大聲告訴對方……還有,你要這麽多弓兵幹什麽呀!”
“哦,那麽我就選……”紮斯町倒不敢與這位旗手的駁嘴,忙湊到阿倫低聲說話。
如無意外,這應該是一對活寶啊!觀眾席上的將軍們、貴族們的臉上都有了笑意,這場模擬戰就當笑話來看吧!
尼爾森恨不得挖過洞鑽進去,真沒想到招待貴賓的任務是這麽艱巨的,他耳朵幾乎已經可以聽到等會這兩個家夥慘敗後,人們無情的嘲笑聲了。
倒是艾波琳挽起了衣袖,探前了脖子,一副恨不得要喊加油的模樣。
阿倫將所有觀眾的表情都看在眼裏,從容一笑。
那張異常寬大的桌子上,結界已經開始慢慢形成,裏麵的具體地形也漸漸呈現在人們眼前。
紮斯町沉聲在阿倫耳邊說:“娜娜,聽我號令,你要相信,我是個百分百天才!”
“知道了!快點告訴我如何設置你的兵力,”阿倫沒好氣,“……什麽,放那邊,那是對方的地盤,一開始隻能放規定範圍內。”
“啊,這麽不科學啊,那麽就……”
站在兩人身邊的主持人真有點苦笑不得,問清楚兩人名字後,便決定走開幾步,不再受他們的對話幹擾,口中發令:“紅方是自由天堂的保羅將軍,藍方是影月部落的紮斯町先生與疾風家族的隆.娜娜小姐的聯軍,雙方的對決,現在開始!”
這是一片冰雪之地,盡管是在模擬狀態下產生出了的,但看上去卻真實感十足,冰清玉潔,如同一個美麗的童話世界般,戰場中心地帶是連綿的雪山,似銀鑄的屏風,佇立於雙方之間,雪山下麵的不同位置,開出了兩條狹窄的通道,是雙方士兵不用爬雪山而可以迅速到達對方地盤的捷徑。
紅方的地盤主要是密集的鬆林,此時也全部批上了白色衣裝,鬆林中與鬆林外分別有一個小村莊,而藍方的地盤上主要是幾個結了冰的大湖,地形咋看雖不如紅方有利,但卻比對方多了一個村莊。
紮斯町看著那些彷真的塑膠戰士全部穿著厚厚的藍色軍棉襖,異常逼真的在自己麵前列隊時,不禁感歎道:“真實感十足的呀……”
對麵的保羅將軍保持著輕視的微笑,已經開始飛速舞動各式旗幟了,阿倫不禁低罵:“紮斯町你這個笨蛋,快點下命令呀!”
“好,左翼弓箭部隊推進至大雪山下的村莊,中翼輕騎兵部隊到雪山左邊通道前侯命,後方重甲騎兵緊隨其後,長槍兵隊伍往後方的村莊中準備好糧食,運輸隊伍跟隨重甲騎兵前進……”紮斯町不再感歎,馬上開始迅速下達各式命令。
阿倫迅速拿起各式旗幟,舞動了起來,同時心中暗暗點頭,紮斯町果然不是軍事外行,有板有眼的,而且,他的戰術也不像傳統戰術般古板,靈活中帶著不少創意。
基本上,紮斯町的戰略是在一條雪山通道外布置好伏擊,利用那條通道後方的村莊來供應糧食,而另一條通道隻派出兩千輕騎兵、兩千重騎兵去巡守,一旦發現對方主力是從這條通道進入,便立即撤退報信紮斯町欺的就是那位保羅將軍正處於輕視己方的狀態下,一旦他貿然攻來,隻要撞正自己所埋伏的通道,那他勢必將全軍覆沒於此。
保羅將軍顯然也沒想多和對麵那對活寶多耗,兵分兩路,分別埋伏在兩個通道外,守了一會,卻不見有任何動靜,他暗自猜量,他們並沒有從通道中衝殺過來,有三種可能,第一、這兩個家夥連指揮旗幟都不知如何揮舞,結果軍隊隻在原地周邊徘徊;第二、他們正和我一樣,將軍隊埋伏在對麵,等我衝殺過去就伏擊我;第三、他們企圖翻過雪山,繞到我隊伍後麵突擊我……
想到最後那種可能,他不禁又笑了,這樣猜想的話,未免也太過高估他們了吧,況且,爬過這樣的雪山,山路難行,將會耗費掉他們大量兵力的。
那麽,隻剩下第一、第二種可能了。
他輕蔑一笑,旗幟揮舞,兩條通道外的輕騎兵同時分出三百人,往那狹窄的通道外探去。
場外的觀眾慢慢收起了原本輕視的笑意,因為紮斯町的排兵布陣,無論怎麽看也不像是個外行人啊,不過,他的其中一項命令也未免太過大膽了,竟然讓所有的弓箭兵和步兵攀爬到雪山上。
他們卻不知紮斯町正在阿倫耳邊低吼:“娜娜你這個笨蛋,我什麽時候要讓那些隊伍上山了,那對兵力人員損耗相當大的,笨蛋……”
阿倫親切的微笑回答:“旗子揮錯了嘛,哎呀,又揮錯了……”
藍方那些弓兵步兵正在爬山的時候,保羅兩條通道的輕騎兵都已經探了過來,紮斯町一旦看清楚敵人人數後,趕緊下令說:“那些是偵察兵,兩邊都全部殲滅,不能讓他們發現我方主力到底是哪邊。”
阿倫卻微笑搖頭,心中暗自回答:殲滅一邊就夠了,把另一邊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