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最美時光 之 未老心荒 後記3
後記3
我叫林河。舒琊殘璩
原本我叫什麽名字,我記不得了。是金蘭和她父親救了我,準確的說是撿到我,並把我帶回來救活。
醒來後我什麽都不記得,不記得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發生過什麽,過去的一切我全部都忘記了。
金蘭說穿越過森林在河邊撿到你,不如就叫你林河。我沒有反對,對於一個沒有過去的人來說,名字隻是一個代號,無關痛癢。
聽金蘭父親的話,我好像是從很高很高的地方墜落下來撞壞腦子所以把過去忘記的。他們撿到我時,我身上還有傷,隻剩下一口氣,差點就活不下來。
是金蘭哭死苦活要賣掉家裏唯一的一頭牛換錢請醫生來給我治病,我活下來,金蘭家卻沒有了牲畜,也沒辦法耕種。
金蘭家住在偏僻的山腳下,種著幾畝地,她母親早年病逝,和父親就靠著幾畝地和給旅遊的人做飯收入供在城裏的弟弟上大學。
我身體痊愈後,自然就留在這裏。我並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做什麽的,隻是金蘭的父親猜測以前我肯定不是做粗活的人,因為我細皮嫩`肉,更因為我對於他教我的那些農活一點也不會,甚至笨手笨腳總是做壞了。
每當金蘭父親罵我時,金蘭都會一聲不吭的將我拉走。
金蘭長的並不是很好看,皮膚有些黑,眼角下有著斑點,雙手因為長年勞動而長滿老繭,說話也有著濃濃的方言,隻有說的很慢時我才能勉強聽得懂。她二十三歲,卻異常的能幹,家裏家外,田裏的活沒有她幹不了。
與她比起來,倒顯得我無能、沒用。
金蘭的父親是不希望我留下拖累他們,可金蘭卻毫不在意,隻是說多了一雙筷子,不要緊。
外麵的人都說金蘭是看上我的長相才對我這麽好,誰讓她未來的夫婿是個傻子,傻的連綠帽子是什麽都不知道。
聽他們說這話時我並沒有生氣,因為我知道金蘭不是這樣的人。雖然她沒有讀過什麽書,可我知道她絕對不是他們說的那些人。
金蘭聽到那些話也當作沒聽到,該做什麽就做什麽。
我時常會做一個夢,夢裏經常有一個模糊的背影,她低著頭一遍遍的說——你若不離不棄,我定生死相隨。
——此生不換。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看見那個背影在聽到她的話後會說出“此生不換”四個字,隻是隱約覺得可能與我的過去有關。
我是誰,父母是誰,有沒有妻兒,又是做什麽的?
很多時候我也會好奇的想知道,可每次努力的想起過去時,我的頭就會無比的疼痛,漸漸的我便不讓自己去想起過去。
或許我以前不是什麽好人,搶劫或是殺人犯,在逃跑的時候發生意外所以受傷,墜落下來。
可夢裏的那個女人又是誰?
是我愛的女人,還是愛我的女人?是我的女朋友,還是我的妻子?
我沒有告訴金蘭我的夢,總覺得那是藏在我心底最深最沉的秘密,是屬於我自己一個人的。
金蘭知道我想不起以前的事,也沒有再問過我以前的事。倒是有和我說過,等農忙後會領我到鎮上的派出所,或許能找到我的家人。
從金蘭家要走上兩個小時才能走到公路上,攔到經過的車輛就能去鎮上,要是攔不到就隻能腳走上快一天的時間才能到鎮上;所以這裏的人一年到鎮上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隻是還沒來得及等金蘭帶我去鎮上時,便已經有人來早這個窮鄉僻壤。
當時我正在院子裏幫金蘭把糧食扛進糧倉,聽到有人敲門便去開門。
開門的一瞬間便有人抱住我,我愣住了。
渾身全是灰塵,破破爛爛的我被一個穿著刺繡長裙,長的非常秀氣漂亮的女人抱住了。
她的長發猶如海藻鋪在後背上,雙手緊緊的揪著我的衣服,一點也不嫌棄我身上的髒,眼眶的淚豆大般的往下掉,怎麽也止不住似得。
她的聲音很輕,很好聽,一遍遍的對著我喊,“安臣,安臣……”
這張臉很陌生,可她給我的感覺很熟悉,熟悉的讓我的心莫名的疼痛,猶如被刀子一次又一次的刺穿。在她的眼底我看見了關心與擔憂,還有深深的牽掛。
“好了,這不是找到他了,老婆,別哭。”她身後的男人麵色沉靜,清淡的掃了一眼我,將抓著我衣服的女人拉回自己的懷中。
“安臣,我們終於找到你了。”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望著我笑,盡是苦澀與歉疚。
“我……我不認識你們。”16607583
我看見女人臉上的蒼白與愕然,男人峻顏上的詫異與不可置信。
“我真的不認識你們。”我艱澀的開口,苦笑的問:“你們認識我嗎?”
金蘭聽到聲音將他們接進去,告訴了女人我的情況,他們兩個人的神色都變得很奇怪與沉重。我看著她的側影,忽然想起總是做的那一個夢。
她,是不是就總出現在我夢裏的女孩?
我以前是不是很喜歡很喜歡她?否則,為何看見她的眼睛,我的心像是要窒息般的難受?
聽完金蘭的話,她沉默很久,鬆開男人的手走到我麵前,牽強的對著我笑,“我是沐晚夕,你是程安臣,我們是好朋友。”
“我們……真的隻是好朋友?”我遲疑著語氣問她。話音一落,站在她身後的男人立刻走過來,阻隔在我們之間,挑釁的對我說:“她現在是我的老婆,是我孩子的媽,你死心吧。”
“阿慕!”女人將男人拉到一邊去,臉色微沉的瞪著他,“安臣什麽都不記得,你別胡鬧了。”
雖然是責怪的語氣,我卻在他們的眼神裏看見很深很沉的感情。
他們一定很相愛。
“我看他盯著你的眼神一點也不像失憶。”叫殷慕玦的男人一臉不爽的樣子。
她隻是安撫的掐下他的手臂,對著我露出清淺的笑,“安臣,你別理他,我們單獨談談吧。”
“晚晚……”他不放心的叫了一聲,在沐晚夕的眼神射過去,扁了扁嘴巴沒說話。
我和她走向了外麵,此刻剛好是傍晚,倦鳥歸巢,迎麵的輕風掠起她的長發猶如跳舞的精靈,不知道為什麽這樣的感覺很熟悉,就好像無數次一起這樣走過。
“我是不是喜歡過你?”我停下腳步,望著她的背影問。17Gof。
她的腳步停下,緩慢的轉身看著我,沒有說話。可我在她的眼底已經得到我想要的答案,我是愛她的,曾經很深很深的愛過她。
“我們在一起過嗎?”
她遲疑許久,點頭。
心像是被什麽狠狠的震過,不知道為何這個答案會讓我很煩躁,舔`了舔幹澀的唇`瓣,口腔充滿鐵鏽般的鮮血味,“那我們為什麽要分開?為什麽我會受傷?我是壞人?”
“不。”她立刻搖頭,無比溫柔的眸光看著我,“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溫暖的人。我們分開隻是因為我你有你的選擇,我有我的選擇,你受傷是為了救我,不是因為你做了什麽壞事。”
“程安臣,你叫程安臣,曾經是一個很出色的律師,後來為了接手家族的生意而成為商人。現在隻要你願意,程氏企業還是你的。”
我相信她沒有騙我,因為她說的這些我都有很強烈的熟悉感,同樣的也有一種很強烈的不安。
“我們真的相愛過嗎?”
她怔忪住,眼神流`溢著歉疚的凝視我,緊`咬著唇`瓣許久沒有回答。
我想我應該知道答案,哪怕我們從曾經在一起過,她沒有愛過我,從來都沒有。可是我卻願意愛她愛到失去自己的生命!
“安臣,對不起!”
“不必和我說對不起,因為我已經記不得以前的任何事。”我對著無所謂的笑了笑,胸口卻是異常的疼。
哪怕我不記得以前的事,不記得我們之間發生的點點滴滴,可看到她歉疚的目光與難過的神色,我還是會心疼,會舍不得,舍不得她難過。
“安臣,跟我們回去吧。”她抓`住我的衣袖,“我會帶你去看最好的醫生,一定能醫治好你的病。”
我遲疑許久,“我還有親人嗎?”
一片死寂,她揪著我衣服的手指收緊,用力的扯著,良久道:“你還有弟弟,程禦然是軍機處的,姐姐嫁到國外。隻是……隻是……”
“隻是他們不是我的親人,對不對!”我接著她的話說下去,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我還有至親的親人,來找我的人應該是他們。
“可他們一直把你當親人。過去發生太多太多事,有很多不開心的事,我不想讓你知道那些不開心的事。”
“那就不要讓我知道。”我握住她揪著我衣服的手,在她清澈的瞳孔裏看見自己釋然的神色,“既然這個世界沒有我血親的人,無須我盡孝,那麽想不想起過去對我來說不重要,忘掉不開心的也許是命運對我的善待,讓我忘記過去那些不開心的往事,有一個重新的開始。”
“我叫林河,森林的林,河水的河。”他對她伸出手,輕笑:“是我的救命恩人金蘭取的。”
林河,沒有過去的林河,隻是活在現在和未來的林河。
不是程氏的程安臣,亦不是那個愛你勝過愛自己的程安臣。
沐晚夕的眼底湧上一層薄薄的水霧,紅唇被她咬出一道很深的痕跡,揪著他的袖子逐漸的往下垂落,想是身體裏的力氣被人抽走一般。
“安……不,林河,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們走嗎?”沐晚夕視線看著周圍的環境,有山有水,山水秀麗,天藍白雲是一個很美麗的地方,可是不適合程安臣,這根本就不是他的世界。
“你……讓我考慮考慮!”看到她眼底的渴望,我猶豫了。
從他們的衣著和談吐我能感覺到原本的自己與這裏是格格不入的,留在這裏,還是與他們一起走,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決定。
她抿唇淡淡的笑起來,“沒關係,你可以慢慢考慮,我們會暫時留在這裏,等你的決定。”
“我們回去吧。”
說完,我等著她先往回走,夕陽將她的背影拉的很長投影在地麵,倩影緩慢的移動,仿佛與夢裏的背影重疊在一起。
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我,“怎麽了?”
“沒事。”我抿唇一笑,邁動腳步跟上她,一起往回走。
金蘭和殷慕玦看到我們回來都鬆了一口氣。殷慕玦走到她的身邊,立刻攬住她的手臂親昵的仿佛是在宣布主權,而她回應的是淡淡的笑容,四目相對的深情,是任何人都闖不進去的。
“林河,你沒事吧?”金蘭擔憂的眸光看著我,猶豫又複雜。
“沒事。”我搖頭,餘光看了他們兩一眼,“他們要留在這裏幾天,可以嗎?”
金蘭遲疑幾秒點頭,“沒問題。不過我們家很窮,環境不是很好,希望你的朋友不要介意。”
我沒說話看向他們。
沐晚夕立刻說:“當然不會,我們之前也住過這樣的地方,還挺喜歡這裏的風景。”
金蘭去為他們準備房間,我繼續將糧食扛進倉庫裏。
她和殷慕玦站在一旁一小會後,一言不發的幫忙收拾,沒有嬌氣與嫌棄,理所當然一樣。
晚上金蘭和沐晚夕睡一起,我和殷慕玦睡一起,隻是我睡不著,腦子一片空白,可又非常的混亂,便起身去院子裏坐坐。
高高的夜空掛著月牙,蒼白的光束籠罩著這僻遠的地方,寂靜而寧靜,甚至能聽見草叢裏蟲子的聲音一聲一聲的疊在一起,高低起伏,綿綿不絕。
殷慕玦走到我身邊坐下,不著痕跡的掃了我一眼,什麽話都沒說。
我遞煙給他,是金蘭手做的煙,不值錢,可醒來之後我就喜歡這東西了。他搖頭,壓低聲音道:“她不喜歡煙。”
“哦。”因為她不喜歡,所以你不抽。
殷慕玦看著我,雋銳的眸光像是要將我看穿,我假裝不知道他在看我,視線落在指尖忽明忽暗的星火上,淡淡的煙霧嫋嫋升起,心底竟然比這煙霧還要荒涼。
空的讓人很絕望。
“跟我們一起回去,從你出事後她的心裏一直沒安過,一直到找到你。她立刻就要來找你……”他的聲音頓了一下,似乎是自嘲的笑,“雖然我非常不想承認,卻不得不承認你在她的心底占據著一個很重要的位置。”
“你介意?”
他嗤笑,“是個男人都會介意。”
“是我的話,我應該不介意。”我側頭對上他漆黑的眸子,輕笑:“如果我介意當初應該不會不顧自己的安危而去救她,你說是不是?”
“是。”他斂去笑容,嚴肅的點頭,“這點我還是很感激你的,不過別指望因此我會把她讓你給,想都別想!她是我兒子女兒的媽!”
我吸了最後一口煙,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來,抬頭看著明月當空,喃喃道:“明天是一個好天氣,你們在這裏玩一天吧。”
說完,我進屋睡覺了,沒多久他也進來,躺在我身邊,而我和他愛著的女人就在隔壁。
翌日的天氣果然好,一早我和金蘭就去了一趟田地裏,不知道他們時候起來的,大概是出來散步。多遠的就聽到他在唱這裏的山歌。
這裏的風俗是要男女要戀愛,是通過唱山歌來定情。
“嘿,沐家阿妹美若仙咯,看的阿哥心神漾喲,黑黝黝`黑。可知阿哥愛慕你的心比那山還要高比那水還要深哦,黑黝黝`黑……”
低啞的嗓音唱著淳樸的民謠格外的迷人與動人,聽的沐晚夕臉頰泛著淡淡的紅暈,麵對殷慕玦的深情凝視更是嬌羞幾分,猶如一朵盛開在風中的鮮花。
“嘿……阿妹可知昨夜阿哥想的緊唷,一曲定情歌唷阿妹可願跟我走唷,黑黝黝`黑……”
沐晚夕的手被他握在手裏,遲遲沒有抽回,紅唇輕抿,輕`盈的聲音宛如銀鈴般的悅耳;“阿哥說話沒正形唷,黑黝黝`黑……很多眼睛看著阿哥莫要耍流氓唷,黑黝黝`黑……阿哥小心山中野獸叼了去,寶寶們要找後爸……黑黝黝`黑……”
“你敢!”殷慕玦雙手攬住她的纖腰將她圈在一起,半假半真的生氣道:“我還沒死呢!你要敢給樂樂和阿風找後爹,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沐晚夕被他圈在懷中,溫暖的氣息噴在臉龐,笑的春風明媚,比東邊的太陽還要耀眼。
記本發確是。我靜靜的站在遠處看著他們相擁相吻的畫麵,心如止水,竟然沒有一絲的嫉妒與憤怒;就好比是在欣賞一副賞心悅目的畫,美的讓人不忍破壞一絲一毫。
“林河。”金蘭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我身邊,用一種擔憂探究的眼神看著我。
我沒有說話,許久後聽到她低喃的聲音,“你會跟他們走嗎?”
“我……不知道。”我說的實話,我不知道自己是屬於過去,還是屬於這裏。
“從救你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你和我們這裏不是一個世界,你的世界可能是金碧輝煌,是我不曾見過的華麗與奢華;而這裏有的隻是樹木與泥土。”金蘭看著我,笑容苦澀,聲音竟然帶著一絲嗚咽:“你跟他們走吧。回到你的世界去,不必留在這個不屬於你的地方,就好像你本就不應該來這個地方一樣。”
“金蘭……”
我的話還沒說完,金蘭已經飛快的跑走了,她似乎是在哭。
殷慕玦和沐晚夕不知何時走向我,清澈的眸子裏蘊藏著關心與溫暖,“無論是林河還是安臣都是我們最好的朋友,我們會尊重你的決定!”
“謝謝。”
站在她旁邊的殷慕玦隻是冷漠的一哼,抿著唇`瓣沒說話。
中午吃過飯,殷慕玦午休,我獨自一個人走在河邊,不知道她是什麽時候跟過來的,穿著金蘭的衣服和鞋子,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可那雙清澈如琥珀的眼睛無法掩飾她的美麗,柔軟的長發隨風搖曳,風中彌散淡淡的香氣,好像是從她的身上來的。
我找了一塊石頭坐下,她在我身邊坐下,將鞋子脫了,白`皙的雙腳放入冰涼的水裏,幹淨的容顏笑意盈然。
“你們過的很幸福,看得出來他對你很好。”我看著清澈的河水繞過她的雙腳往下`流去,就好比我們之間流失的時間,再也無法挽回。
“嗯。”她點頭,眉梢染著明顯的笑意與幸福,“他對我很好,我很幸福。雖然有時他比樂樂和阿風還幼稚,可在他身邊我很安心,仿佛什麽都不需要再害怕,擔心恐懼了。”
她說著側頭看向我,明亮的眼睛裏充滿希翼,“我也希望你能找到幸福,不管是留在這裏,還是跟我們走。我真的比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熱切的期盼你能幸福!”
“我想知道我的戶頭還有錢嗎?”
“呃……”她神色有些詫異,點頭:“應該是有的,你還有不少房產在景寧。”
“能不能麻煩你幫我把房產變賣,還有那些錢也幫我處理一下。”
金蘭的弟弟在城裏長大學每年的花費不小,靠著這幾畝地和金蘭的雙手,還是很吃力的。自己的儲蓄應該夠讓金蘭輕鬆點,不需要為她弟弟太擔心,還能讓大叔再買一頭牛,房子也可以重新翻修一下。
“沒問題。”她聽完笑容很燦爛,眼底裏閃爍著興奮與喜悅。
下午他們就先回去了,我說要留下來再幫金蘭一段日子。送他們到公路上時,早已有漂亮的車子在路邊等著他們,不需要他們親自開門,有一個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恭敬的為他們拉開車門。
這就是以前我的生活嗎?
金蘭當時沒說什麽,可眼底是明顯的失落與自卑。回去的路上,她什麽話也沒說,回到家像往常一樣繼續做農活。
我也像往常一樣幫她的忙。
一個星期後,上次來接沐晚夕和殷慕玦的那個男人來了,帶來厚實的一包現金,還有一張儲蓄卡。
我沒有把錢給金蘭而是給大叔,他拒絕好幾次,我強勢的將錢塞給他。讓他去把金蘭和徐癟三的婚約退了。
一年前金蘭的弟弟考上大學卻沒錢上,沒辦法下大叔將金蘭許給村裏一個在外麵做包工頭的男人的兒子,徐癟三智商有問題,還比金蘭小,隻不過家裏有錢所以出了聘禮錢把金蘭買回家做徐癟三的老婆,好照顧他罷了。
金蘭雖然長的不漂亮,可能做事又是善良的女孩,不應該這樣被糟蹋。這也是我唯一能為她做的事。
退婚的晚上,徐家的人就過來鬧事,說的話很難聽,無非是因為我這個外人來了,金蘭看我長的好看,嫌棄徐癟三,早就和我搞到一起,下`賤不要臉等等。
金蘭站在門口,雙手攥成拳頭,緊緊的盯著那群要打過來的人,臉色煞白煞白的……
我站在他們之間,冷冷的盯著徐家的幾個人,一個個都麵色猙獰,醜惡不堪。
“當初你們以兩萬塊買了金蘭,現在我用五萬買回來!從此以後金蘭就是我的妹妹,與你們徐家沒任何的關係!你們再敢來騷擾她試試?”
徐家的一個男人不服氣叫嚷著有錢了不起啊,衝上前就想要打金蘭;我沒絲毫的猶豫抓起地上的磚頭朝著他腦袋打去,一瞬間血液流淌,慘叫的哀嚎嚇壞了所有人。
我麵不改色的丟掉手裏沾著血跡的磚頭,從口袋裏掏出一卷錢丟在哀嚎的男人身上,“滾!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多少醫藥費我都賠得起,不信我們試試看。”
徐家的人都嚇傻了,半天回過神來拿著錢顫顫巍巍的相互攙扶的滾走。
我回頭時金蘭已經跑回房間,門被甩的很響。我看向那個陌生的男人,他不卑不吭的開口:“我去會找村長處理好徐家的事。殷先生和殷太太明天會在路邊等你,就不親自走進來接你了。”
“謝謝。”說完,我轉身走進金蘭的房間。
金蘭坐在床邊泣不成聲。
“明天我就走了。”我站在門口,漠漠的聲音說:“徐家的事沒了,以後找到一個好人家就嫁過去;你弟弟的事不必擔心,我也給你準備一份嫁妝,不管對方是誰,你嫁過去總不會低了身份。”
“你這是在可憐我還是因為我救了你報答我?”她抬頭,滿含`著淚水的眸子看著我,似抱怨,似無奈……
“都不是。”我雙手插在口袋裏,望著她笑了笑:“我把你當妹妹看。”有誰會可憐自己的妹妹?
金蘭站起來走向我,雙手主動的抱住我,在我的胸膛哭了一小會,濕透了胸前的一塊,小聲的說:“你回到你的世界,我是不是就永遠見不到你了?”
“怎麽會?你結婚我可以回來,你生子我會來吃紅雞蛋……”
“要是我一生不結婚不生子呢?”
“傻`瓜,別亂說。”我抬手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好好的姑娘家不要被時間給糟蹋了。找到一份幸福不容易,要好好的珍惜。”
她複雜的眼神看了我好一會,“那你可以親我一下嗎?”
說這話時,掛滿淚水的臉龐泛著一絲絲的紅暈。
我怔了怔片刻,低頭親吻落在她的額頭上,“金蘭,哥哥祝福你一生幸福。”
“我走了。”既然要走,遲一天,早一晚沒什麽區別。
掰開她的雙手,沒有任何遲疑的轉身離開。身後傳來金蘭的哭泣,我沒有回頭,也不能回頭。
這裏不屬於我,而那裏也不屬於我。
我並沒有跟那個男人一起走,而是揣著他帶給我的證件,身份證,戶口本、護照,直接去了景寧,從景寧的機場買了去英國的機票。
我從來沒想過要和沐晚夕回到那個原本屬於自己的世界,那是屬於原本的程安臣,未必適合現在的程安臣,擁有林河記憶的程安臣。
看到她和殷慕玦幸福的畫麵,我不嫉妒卻不表示叫心髒的地方不會再停止愛她,回去看著她幸福,對於我而言是一種無形的折磨。
而我若是要留下來對金蘭也是一種無形的折磨……
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遠的離開現在,不做沐晚夕的程安臣,也不做金蘭的林河,去做我自己,漂流遊**,過自己的生活。
在英國租了一個公寓,買了關於法律的書,先是在一家小律師行做助理,接著去考律師執照,也許曾經我一個很出色的律師,所以在重新讀法律時我沒有任何的陌生,駕輕就熟,考回律師執照對我而言也沒有那麽困難。
從助理成為律師我的生活依然沒有多少改變。沒有接受大的律師行對我的邀請,繼續留在小律師行接著小單,拿著一份自供自足的工資。
閑暇時我會拿著相機在到處拍照,又或者拿畫板在路邊給人畫便宜的畫,偶爾去小酒吧喝一杯,悠閑的回家。
她每個月都會寫一封郵件給我,描繪著她的生活,丈夫、孩子、朋友,溫馨的、爭吵的、生活的,她都會不吝嗇的與我分享。也會詢問我的近況,感情與婚姻。
我從未回過她的郵件,心裏有很多話想和她說,卻不知道從何說起。看到她幸福就比什麽都好,還需要說什麽呢。
我的感情和我的記憶一樣一片空白,又或許是曾經太過愛她,把所有的愛都給了她,沒有留下半點給別人。
離開我的記憶從來沒有回來過,而夢裏那個背影一直沒有消失過。
我可以像很多男人一樣,找個合適的人過下去,或許不是很喜歡,可是日子久了,彼此間總能培養出一點真情,或者很輕易的說分手,重新再找。
要不,就幹脆做個最實際的人,在夜晚擁抱接吻,天亮就成陌路。
我當然可以,我隻是怕,所有的,抵不過這一個,因為不是她,醒來後隻剩下加倍的空虛寂寞。
所以很多時候,不是願意等下去,而是不得不等下去——知道能讓自己這樣喜歡著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再遇到第二個了。
我並不知道我到底是有多深愛她,或隻是愛著那份不甘心與舍不得放下她的背影。
人們常說時間才是最偉大的,一切都會被它消磨殆盡,無論是快樂的,還是悲傷的,最終都會過去。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歲月的洪荒無情的掠過我的身體時,我想若是有一天她的背影不再出現我的夢中。
那時可能就是我忘掉她,不愛她的時候。
又或許,直到死亡光臨我的那一刻,我依然夢見她的背影,在夢裏無聲無息的死亡後。
我依然愛著你。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每個都行色匆匆,遇見了,淡漠的看上一眼,誰也看不穿別人身後的故事,誰也不知道別人的心裏,是不是住著這麽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