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偽裝

接下來幾天,不好的消息連番傳來,現在就連杜篷伯爵也知道了,在他領地裏出現專門劫掠的他貨物的,不是什麽普通的流寇,而是一群穴居人。

該死的,穴居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狡猾了!

在伯爵的心裏,那群穴居人不過是一群可笑的叫花子,在偏僻鄉下掠奪一點口糧的土老帽,但是接二連三的信息告訴他,這群該死的小偷強盜可比他給出的評價高明多了。

開玩笑,也不看看最近報告書上寫明被劫掠的一大批東西究竟是什麽,首先是一大批金礦在運輸的途中不翼而飛(費隆特郡內有一座金礦山),在後麵是兩郡間的運輸隊遭了秧,這還沒完,到了這兩天,那些大膽的蟊賊竟然洗劫了伯爵的糧倉,若是任由這事態在再發展下去,杜篷伯爵覺得對方哪天就要把自己的藏寶庫也給劫了。

這果斷不能忍啊,誰能咽的下這口氣!

“飯桶,特麽的全都是一群飯桶!”杜篷伯爵感覺自己現在滿肚子憋著的都是殺人的欲-望,自己花那麽多錢豢養的私兵軍隊都是幹什麽吃的,連一群穴居人都搞不定?傳出去自己還有臉活在這個世上?

不過在他麵前被訓的一無是處的幾個軍官也是一臉的無奈:“大人啊,他們是從地底直接挖地道進來的,我們怎麽可能防得住,等到發現的時候它們早已人去樓空,隻留下一個深坑,可要在地下追穴居人什麽的……”

這顯然是扯淡嘛。

杜篷伯爵倒不是個不明白事理的人,他也知道在地底下搜捕地穴人的蹤影,那無異於大海撈針,這也是這個孱弱種族的掠奪無法被根除的原因,但是接連而來發生的事情實在打破了伯爵的認知,讓他始終覺得這事情不像是表麵浮現出來的這麽簡單。

“那群穴居人怎麽可能每次都那麽恰到好處的劫走我們的東西,該不會是你們這群蠢貨搞錯目標了吧?”

那群被訓話的軍官也不爭辯,相互對視了一眼之後讓開了路,在前方,一個深入地下的空洞就那股孤零零的出現在這麽一幢早已搬空的糧倉裏。

這樣一來,伯爵自己也不得不承認,如果不是那些肮髒和該死的生物,沒人能夠在這兒迅速地挖出這麽一個地道,並搬空一整座的糧倉。

“這麽大的一座糧倉被搬空了,你們事先就一點動靜也察覺不到嗎?”盡管心裏頭承認,但是單純的惱火還是沒有這麽容易消除的,杜篷伯爵咆哮的聲音吼得震天響,這讓他臉上成噸的肥肉抖動了起來:“我是在問你們,你們究竟是要多麽的後知後覺才到現在發現糧倉被盜的,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想就是在兩個星期前被搬空了你們也壓根就不知道吧!”

伯爵說的這話當然是氣話,因為糧倉每天都要支取記錄的,他倒寧願是這個答案了,誰知道那群軍官給了他一個更加讓他崩潰的答案。

隻見到其中一個負責守糧的軍務官額頭冷汗直冒,口齒不清地說:“那……那個,伯爵大人,我們發現糧倉有異動時候,是因為對方點燃了土炮。”

杜篷伯爵算是有些見識的,他無需別人來跟他解釋,也知道這玩意是穴居人在打家劫舍時候的利器,對於堅固的城牆石堡沒什麽作用,但對於摧毀那種土質的建築卻有奇效。他忙問:“它們炸了什麽?”

隻見得杜篷伯爵不滿血絲眼球注視下的那個軍官把頭壓得更低些:“大人,它……們什麽也沒炸,我想,它們是故意把我們引過來的。”

“引過來……”伯爵嘴裏喃喃地咀嚼著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已經無法光是用猙獰來形容了,“好好好,真是厲害,這群該死的小畜生都把尿撒到老子頭上來了——你們這幫渣渣就特麽給老子看著!?”

伯爵越說越氣,到了後麵幾乎是憋紅臉歇斯底裏地吼了起來:“還愣在這裏幹什麽,難道還嫌不夠丟人?老子就算養一群豬也知道哼唧兩聲,你們這群該死的白癡,還不給我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我將那群該死的雜種拉出來活剝了!”

“可是伯爵大人,他們……那群穴居人可是在地底下……”

“給你3天時間,要是抓不到犯人,老子把你給活剝了也一樣!”杜篷伯爵氣的把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那幾個軍官哪敢再吱聲,全部低著腦袋作鳥獸散了。

這個時候,馬維爵士從門口走了進來,他看了一眼氣急敗壞的伯爵,隻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查的怎麽樣了?”伯爵的火氣一時降不下來,連帶著問話的語氣也是硬邦邦的。

“那群失蹤的護衛還是沒有找到,隻有運輸車還原原本本地棄置在那裏。”

“連戰鬥的痕跡都沒有?”杜篷伯爵皺了皺眉。

“沒有。”馬維爵士肯定地回答:“不過在附近找到了穴居人挖的地道,我派人試著挖了挖,很深,下麵的地形錯綜複雜,沒有指明特別的方向。”

杜篷伯爵聽到馬維爵士的回答,反而安靜了下來,他摸著三個連在一起的下巴沉吟半晌才咕噥說:“我現在有些懷疑是不是有人故意在針對我們玩的這一出了,難道是……”

那一瞬間,他想到了蘭斯,但幾乎是在下一秒,他自己搖頭否定了。

怎麽可能是那個沒用的紈絝子呢,而且從來沒有聽說過穴居人和惡魔合作的。

杜篷伯爵不知道,這其實是他唯一一次如此接近事實的真相,不過即便是他能夠猜到這一點,恐怕也於是無補了,因為他萬不會想到的就是,之所以蘭斯可以這麽精準的做到每擊必中,直取這位伯爵的軟肋,是因為他的眼線就蟄伏在伯爵近在咫尺的距離上。

馬維爵士抬起頭來,平淡地看了杜篷伯爵一眼,目光中蘊含了許多東西。

平心而論,杜篷伯爵待他不錯,也很重用自己,不過,可惜的是這位伯爵實在是選錯了對手。那個年輕人可不是什麽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一條真正的潛龍啊。

或許是為了明哲保身,也許是為了那風險背後的回報,一想起那位大人對自己的許諾,馬維爵士眼中最後一絲不忍心,也跟著消失了。

杜篷伯爵沒有察覺到馬維內心的變化,他隻是吩咐他:“繼續查,順便讓你的人盯緊一點東門郡,看看是不是阿卡薩那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在背後搞鬼。”

他依舊不信任那位並沒有太多心機的男爵,僅僅是因為對方並不是惡魔。

馬維爵士恭敬地對伯爵鞠了個躬,然後從房間裏退了出來。

他沒有跟把守在門口的侍衛打招呼,而是一個人徑直朝著前方走去,然後一頭紮進了離得糧倉不遠的林子裏,他環顧四周,像是在找什麽,不一會,他在一棵繪有特殊標記的枯木下停住了腳步。

這是他和對方約定好的暗號。

“一切盡在郡長大人的掌握之中,伯爵還沒有懷疑到他的頭上。”對著空無一人的枯木,馬維爵士像是在自言自語道。

當他說完這話的時候,林中突然有了一陣窸窣的響動,像是驚動了什麽生物,再接下來,一切又歸於了平靜。

馬維爵士看到這一幕,不禁歎了口氣,一方麵為對方的能耐,一方麵也頗感無奈,杜篷伯爵口口聲聲要抓住對方,但對方明明都離得這麽近了,那些侍衛連一點反應都沒有,也不知道這是不是該說諷刺。

不過馬維爵士的多愁善感僅僅保持了幾秒鍾的時間,他可不敢在林中多待,現在還不是被伯爵拆穿身份的時候,他依舊還有自己需要完成的工作要做。

當他轉身離去之後,那已經安靜下來的樹叢裏麵探出了一個腦袋。

這是一張熟臉,稚氣未脫的少年腦門上有著一對赭色的犄角,不是維克托爾又是誰,而他身邊漸漸從空氣中浮現出身影的男子也不陌生,正是年輕的吸血鬼貴族拉文凱斯。

拉文凱斯啐了一口唾沫,不滿的說:“該死的,那個天殺的郡長竟然逼我鑽這種穴居人的地洞,黑夜女神在上,如果讓我家族的人知道這件事,他們會扒了我的皮的!”

“是嗎?我倒是覺得蠻刺激的。”少年沒心沒肺地用手摸了一下臉上的淤泥,笑笑說。

這兩個人顯然是早就認識了的,說話也不見外:“虧你還笑得出來,要不是那個郡長答應我能夠增加我每周進入遺跡的次數,我才不來呢!話說需要這麽費勁麽,用我的隱匿魔法,搭配穴居人的地道來做這種偷雞摸狗的事情,虧他想的出來!”

*隱匿魔法,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消失,而是降低自身的存在感,與周圍同化的一種幻術,和盜賊職業的潛行技能擁有相類似的效果。

拉文凱斯其實說的沒錯,他和維克托爾都是B級以上的高手,這兩個人加在一起,又有這條穴居人挖鑿的地道幫忙,就算要暗殺掉那頭叫做杜篷伯爵的肥豬,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少年顯然一副樂在其中地揮了揮手:“別這麽說嘛,拉文凱斯哥哥,蘭斯哥哥不是說了麽——”

好戲還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