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幹了這碗恒河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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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卡薩男爵這次帶的隨從不多,但卻帶來了一個厚重的寶箱,不用多問,他的來意已經很明顯了。
他是來求和的。
蘭斯對此毫不意外,因為前幾天這位男爵曾多次派自己的使節過來,但蘭斯全都閉門謝客直接就將對方打發走了,這會男爵終於按捺不住,自己跑來了。
照理說,安卡薩男爵好歹戰功卓著,級別雖然低了一點,但因為鎮守邊界的緣故,他的手裏握有一支王國的精銳部隊,資格上也算是一員封疆大吏了,而相比之下,蘭斯不過是仗著他老爹的名頭,在咕嚕嶺那彈丸之地得了塊封地,兩者實力完全不成正比——這就是當初杜篷伯爵分析給安卡薩男爵聽的。
男爵自己回頭一想,對啊,如果這個蘭斯洛特特別得寵,那麽安卡薩就算腦子裝屎,也萬萬不敢跟領主的兒子過不去,怪就要怪他可是聽人說了,這個蘭斯洛特,領主的小兒子,是被貶來的。
這還有什麽好說的,柿子揀軟的捏這是誰都懂的道理,於是安卡薩男爵當初就義無返顧地踏上了杜篷伯爵的賊船。
可是沒過多久之後,他就開始後悔了,先是商人們改道讓男爵覺得自己可能是下了一手臭棋,接下來黑穀郡和費隆特郡大亂的消息讓他心亂如麻,想找杜篷伯爵商量,可對方壓根不理自己,最後,當他聽說杜篷伯爵身死的消息之後,這位男爵才意識到,這下隻有靠他自己才能渡過難關了。
男爵大人心亂如麻。
一開始,他認為蘭斯一定會像對付伯爵那樣對付自己,安卡薩幾乎是嚴陣以待,惶惶不可終日。但是蘭斯壓根沒有理會自己,那位讓他深深忌憚的領主之子,仿佛根本沒有將他放在眼裏一樣。
這讓安卡薩微微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而來的情況,讓他發現蘭斯並不是沒有還擊,而是對他的製裁本身,就是冷處理。
就像當初安卡薩男爵和杜篷伯爵聯手封鎖了咕嚕嶺的方法一樣,這一次,輪到蘭斯了,無論是馬維掌控的黑穀郡,還是蘭斯親自坐鎮的費隆特郡,全部都封鎖了對東門郡的物資輸出,而那些聚集在多隆貝爾的遊商,本來就是跟蘭斯一夥的,這兩相要素加在一起,安卡薩男爵的東門郡立即就被孤立了出去。
事實上,安卡薩男爵的情況要比蘭斯當初更慘。
蘭斯的咕嚕嶺好歹本身就已經駐紮了一批商人,而且因為遺跡的緣故,已經在境內吸引了大批的冒險者和商人,這些存在都是能夠替蘭斯緩解需求創造財富的,但是安卡薩男爵本人不過是一介武夫,並不專於內政,平常都是靠杜篷伯爵給他出謀劃策,現在僅剩他一人,蘭斯又來了這麽一招釜底抽薪,安卡薩這麽著急著想要跟蘭斯講和,自然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了。
但問題出在,蘭斯可不是被人甩了一耳光,說聲抱歉就沒事了的老好人。他不榨幹對方的最後一份價值之前,是不會鬆手的。
這會看到安卡薩男爵朝自己過來,蘭斯換上了一副如沐春風的表情,明知故問地打了聲招呼:“這不是安卡薩男爵嗎,今天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蘭斯作為一位禮賢下士的好領導,這一會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朝對方迎了上去,安卡薩男爵本來還挺激動,這看來和解有望啊,但沒想到蘭斯直接無視了正牌的豹子頭,走到豹子頭身後的一個副官旁邊,熱情洋溢地抓住了對方的雙手。
“啊,沒想到你竟然親自登門拜訪,如果早點派人來通知我一聲,我一定帶人出去相迎了。”蘭斯這麽一說,便拉著那副官往評委席上走,而唯獨被冷落下來的安卡薩男爵一副啞巴吃黃連的表情呆站在原地。
“那個,不是的,蘭斯洛特大人你搞錯了,我不是安卡薩男爵大人。”那位副官慌忙地解釋。
蘭斯一扭頭,先是佯作吃驚地看著對方,然後笑了起來:“安卡薩男爵說笑了,人家都說男爵大人你英姿颯爽,器宇軒昂,不怒自威,看看這裏,還有誰有你這樣的風度這樣的排場?”
不用說,安卡薩男爵本人,絲毫沒有因為這句奉承變得好看,反而臉色更黑了一些,而那個被蘭斯故意認錯的部下,趕緊矢口否認,他都快要急哭了,不帶這麽玩人的:“大人,您弄錯了,我不是男爵大人,這位才是男爵大人。”
他語無倫次地將正牌介紹給蘭斯,蘭斯這才非常詫異地望向了真正的安卡薩男爵。
“我以為……我以為……”蘭斯的手指在那副官和安卡薩本人身上來回指了指,露出一副愧疚的表情:“不好意思,認錯了,但是傳聞嘛,這種東西最聽不得了——有人還說我是個玩世不恭,坐吃等死的敗家子呢,你說是不是呀,男爵?”
蘭斯一語雙關地諷刺道。
安卡薩男爵還沒有蠢到聽不出蘭斯的嘲諷,但是他今天本來就是為了和解來的,在這事上自然本著大事化小的原則,裝裝糊塗就過去了。
“那個,蘭斯洛特大人,之前我們之間似乎有一些小誤會……”安卡薩軍人出身,本來就不會繞彎子,他既然已經自願放下身段,來跟蘭斯求和了,自然也就打算單刀直入了,但是蘭斯沒有給他這個機會。
狡猾的惡魔抓住了對方的手,把他拉到了評審席上:“男爵何必著急,我們現在正在籌辦廚神大賽呢,你來的正好,一起當評委,你肚子餓不餓?”
男爵的思考回路還沒有這麽跳躍,他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畢竟從東門郡一路趕到咕嚕嶺,他還沒來得及吃午飯呢。
“那正好!”蘭斯親切地對他笑了笑,然後扭頭對自己的侍衛吩咐道:“快,給男爵大人加一張椅子,還有,把我特製的蛋包飯拿過來,給男爵大人享用。”
這話一說完,對方立即欣然允命地下去了,不一會兒,那個燒的比炭頭還黑的蛋包飯擺在了男爵的麵前。
“蘭斯洛特大人,這究竟是……”安卡薩男爵不確定地問。
“我特意做的蛋包飯,本來是作為這次食神大賽冠軍獎勵的,但如今男爵光臨,我沒什麽好招待的,這個謹是我的一點心意,希望男爵能夠品嚐一下。”蘭斯微笑道:“雖然這是我第一次下廚,但是我對自己的手藝其實還是挺自信的。”
安卡薩目瞪口呆地望著蘭斯,然後扭頭看了看麵前的那完全看不出食材的一坨,咽了咽喉嚨。
他的內心天人交戰,這時候,邊上的蘭斯又推波助瀾的來了一句:“如果男爵要真看不上我這份心意的話,其實也不用勉強的。”
安卡薩男爵腦門上那是冷汗直冒,他突然回憶起,自己也是在戰場上殺人飲血的,饑餓的時候那可是吃過蟲啃過樹皮,這種東西又算得上什麽。
安卡薩男爵幾乎是把眼一閉,大嘴一張就把蘭斯擺給他的那坨東西給咽了下去。
“好!”邊上不知為何響起了一片掌聲。
這個時候蘭斯主動獻上一杯水,拍著男爵的肩說:“來,幹了這碗恒河水,咱們的恩怨就一筆勾銷!”
安卡薩男爵也是一頭腦熱,老實說剛才他吃進去的那個東西已經讓他開始出現幻覺了,又聽蘭斯這麽一說,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將蘭斯給他的那碗明顯摻了別的物質的水一飲而盡。
男爵隻感覺自己眼前的事物全都漂移不定了起來,看什麽東西都有重影。
這個時候,奸計得逞的蘭斯趁著安卡薩男爵意識不清地時候,開始當著對方手下的麵,跟安卡薩男爵談論各種喪權辱國的條約,安卡薩男爵的表情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樣的反應,瞪著一雙呆滯的死魚眼,嘴角還掛著涎水,然後順從地在蘭斯的擺布,在起草的文件上簽下了自己的大名——盡管那些合約上的東西他是連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他隻隱約地感到天旋地轉,蘭斯跟自己勾肩搭背地說了許多的東西,然後,安卡薩男爵噗通一聲地腦袋點地,暈過去了。
蘭斯滿意地拿起了那一遝的合約吹了吹上麵的墨水,對著那邊隨著安卡薩男爵一同來的護衛們說道:“男爵大人累了,你們把他帶回去吧,合約的內容你們也聽清楚了吧?”
那群人,包括一開始被蘭斯“錯認”的副官都機械式地點了點頭。
“為了防止男爵貴人多忘事,等他醒了之後,你們記得把這些內容原原本本地跟他再說一遍,”蘭斯甩了甩手上的合約,“告訴男爵,過段時間我就去東門郡拜會他,請他務必在這之前把條約上的東西準備好。”
一眾護衛又齊齊地點頭,他們也看出來男爵被坑了,而且還是狠狠地被勒索了一筆,但是他們有什麽辦法呢?先不說男爵都要對這位領主之子恭恭敬敬的不說,而且這是人家的地盤,最可怕的是,那些廣場上幾千號的人,每個人的手裏都有一把殺豬刀。
等著蘭斯吩咐完畢,蘭斯隨意地揮揮手,讓他們把已經不省人事的男爵帶走,不過他倒是沒忘記對方帶來的賠禮:“那些禮物留下,你們人可以走了。”
蘭斯坐回到他主審的位置上,廣場上麵的第一輪海選已經進入了尾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