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傻丫頭。”
咦,他輕聲笑了嗎?
聲音低沉沉的,半沙啞的,很好聽啦!
我眯起一隻眼偷偷去看他,他亮晶晶的眼睛也正盯著我看。
滋啦啦……我那顆不足拳頭大的孱弱小心髒哦!我的天!我的地!我被電到了!
慢著……
他再笑,他笑得再美,可是他卻是在罵我傻啊!
“歐陽少爺隻要不把我丟下飛機我就千恩萬謝了,不耽誤少爺你的寶貴時間,你是不是要去廁所?”
他黑了黑臉。
不就是問問嘛,不是就說不是啦,幹嗎拉下來那張黑臉,怪嚇人的。
“嘿嘿,歐陽少爺哦,我要繼續找東西了……”
“喂……帽帽……”
“等下再說好了……等下吧。”
“我說……”
“等下啊,等下啊。”
再過半小時,飛機就要降落了,我再找不到我的寶貝小魚項鏈……嗚,我不要活了啦。
上帝保佑,親愛的上帝爺爺啊,以後我會抽空多去你的教堂做清潔工作的,求你行行好,給我小魚項鏈吧。
我從歐陽美男身邊擠過去,繼續挨排地趴著尋找,比吸塵器還要認真負責。速度加快,汗如雨下,氣喘籲籲,腦袋冒著蒸汽……
“喂,帽帽。”
有一隻印著金錢豹的亮鋥鋥的棕色皮鞋踢了踢我的腿。
“喂。”
喊我喂?而且是在我火燒眉毛的時候?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你喂什麽喂啊,喂個什麽勁兒啊,沒看見人家正忙著嗎?煩死了!”
我又急又氣又沮喪地幹脆坐在頭等艙的地毯上,擦著大把的汗珠抱怨道。
好累啊!要累昏了!
呃……喊錯對象了。一想到那位歐陽少爺……我不會又被他一氣之下說什麽丟下飛機的話吧?
“還有像你這樣的女人,說話一點都不淑女,回你的位置啦,飛機馬上就要降落了,坐在這裏不僅空乘小姐不同意,對你來說也很不安全。回去!”
他沒有吼我哦,我都說他有屁快放了,他還沒有生氣耶。
耶耶!可是……
我撇撇臉:“不行的,我還沒有找到我的東西啊,找不到我都不想活了。”
我邊說著邊忍不住鼻頭酸酸的,要掉淚。
我保存了十二年的項鏈啊,上麵的小魚可是我親愛的默哥哥親手給我雕刻的!
十二年來我時時刻刻帶在身上,從未離開過。
這條項鏈就是我和默哥哥唯一的聯係方式了,我不能夠丟!
他漸漸皺起眉頭,以一種警察審訊犯人般毒毒的目光盯著我。
“你要找的東西……對你很重要嗎?”
這小子,個頭好高啊,有一米九嗎?就這樣直直地杵在我跟前,他不知道人家抬著脖子仰視他,是很辛苦的嗎?
長那麽高做什麽,分明就是浪費糧食,浪費資源。
“嗯!很重要很重要,比我的小命都重要!”
他歎氣:“唉,你知不知道你很誇張耶,什麽東西也不能比生命重要啊。”
“不誇張!我說的是真的,真的比我的生命都重要,那是我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沒有了那條鏈子,我就等於失去了一個我最最重要的人,活著也是行屍走肉。嗚嗚,怎麽辦,我都找了一遍了,還是找不到,我好難過啊……算了,我還是去跳艙門好了。”
我撅著嘴哭起來。
“你不要哭好不好,你不知道嗎,你哭起來就更加難看了,簡直就是慘不忍睹嘛。別哭了,不就是一條鏈子嘛,下了飛機,我給你定做一條一模一樣的,可以了吧?本少爺可是從未這麽好心過,就算這一次眼瞎了,給你做一回好人吧。”
“不要啦,定做的又不是原來的那個,不管用啦,隻有那條鏈子才能夠有魔法,才能夠帶著我的祈禱,讓我找到默哥哥……”
“嗯,是男人?”他提高了語氣。
他說什麽?什麽是男人?
我傻呆呆地含淚看著他不悅的美臉,嘟噥:“什麽男人女人的啊?”
“我是說,你想找到那條鏈子,就是為了一個男人?”
我點頭:“是啊,找到我五歲時候的白馬王子……”
他一下子滿臉寒氣:“那麽你還是永遠不要找到吧!”
“啊!你說什麽,你敢詛咒我?”
他瞪我一眼:“我猜啊,你那條鏈子大概已經掉到馬桶裏麵了。”
馬桶?
我頓時傻眼了。
難道……真的是我剛才去廁所時掉到了馬桶裏?
“啊……我的小魚!”我尖叫一聲,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就往機尾的廁所跑去。
“小妹妹,快點坐下啦!進入雲層了,很顛簸的,小妹妹!”
空乘姐姐的話還沒有喊完,我就已經被猛然顛簸的飛機晃得“嘭”一下趴在了地毯上。
嗚嗚嗚……好痛好痛啊,痛死了!
“傻鳥!你沒有死吧?”
該死的歐陽某豬,竟然還在這樣說我。
我吸著冷氣,艱難地爬了起來,仍舊要往機尾跑,卻感覺有人拽住了我的衣服領子,一隻有力的胳膊從後麵攔住了我的腰,接下來,我的雙腳就騰空了。我向機尾搖擺著我的兩隻玉手,可是人卻一點點地向後退去。
“哇呀呀,是誰啊,是誰這樣可惡啊,討厭啦,放我下來啊,我要去廁所!我要去廁所啊!”
“你閉嘴!想死的話,下了飛機我找一百個人把你踩成肉醬!”頭頂是歐陽清濯不悅的低吼。
我哭:“嗚嗚嗚,我的小魚項鏈啊,我的小魚啊,我不能沒有你啊……”
他把我扯進了頭等艙,然後很霸道地將我按在一個座位上,熟練地扣上了安全帶,一條長腿往對麵的椅子上一橫,攔住了我出去的路。
“你給我乖乖地坐好,你有毛病嗎?飛機要降落了,很不平穩,你那樣亂走動,摔死你都不知道怎麽回事。”
“小魚,小魚……嗚嗚嗚,我的小魚……”
“瞧你的額頭,摔得真難看啊,本來就不漂亮,現在徹底成了醜八怪,嘖嘖,不要用手動它了,會腫的,看樣子都青了。”他對著我額頭的包吹吹氣。
我揉著眼睛,才不理他:“嗚嗚嗚,我的小魚啊……”
“喂,白癡女,你一根筋嗎?就知道那個什麽鏈子,隻不過就是一條很舊很難看的木頭小魚,值得你這樣惦記嗎?真是的,蠢蛋。”
“再舊再難看也是我最最喜歡的……慢著,你剛才說什麽?你怎麽知道我的鏈子上麵是一條木頭小魚?”我睜大眼睛去看他。
“我、我……”
他變得不自然了。
“歐陽少爺,快回答我,為什麽你知道?說啊!”
“好了好了,不要叫了,吵死了!我不小心在某處撿到了一條破鏈子……”他不情不願地從兜裏拿出來一條鏈子。
“哇歐,我的小魚!”
我尖叫一聲,向他撲過去,卻抓了個空。
他把那隻手舉得高高的,我便扒著他的胸膛去夠,簡直就如同樹熊一樣,整個人都趴到他身上了,卻還是夠不到。
我就不信這個邪了,我一定要拿回我的小魚!
“死女人,你快從我身上下來,下來啊,你把我衣服都壓出褶子了……”
“給我小魚,否則我就不下來!”
多虧我腰上纏著安全帶,不然我一定爬到他頭頂上,誰讓他緊挨著我坐呢,我當然可以稍微攀上他的身體了。
“下不下來?”
“不下!”
“再不下來,我可使出撒手鐧啦!”
“給我小魚!”
“死女人,敢揪我的頭發……”
“我的小魚……”
他突然手撓到我夾肢窩裏。
完了,我最怕癢了。“咯咯咯咯……癢,癢死了……咯咯咯咯……我的小魚……別撓了,好難受啊……咯咯咯咯……”
我倒在自己的座位上,夾緊了胳膊,努力躲避著他的大手。
該死,他胳膊長,力氣大,我躲不過他。
雖然我表麵是笑著的,可心裏卻很想哭啊。
“歐陽少爺?歐陽少爺?”
隻有我們倆的頭等艙,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我們倆都停止了動作,轉臉看去。
隻見那個倒黴的被我吐了一身的空乘姐姐,已經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正無比震驚地看著我。
“她、她、她怎麽在這裏?”
我剛想說話,歐陽清濯卻先冷冷地說:“你有事嗎?”
好冷的語氣啊,簡直就是電影裏黑幫老大的那種殺氣騰騰的語氣。
人家空乘姐姐隻不過是職責範圍內的例行詢問,你用得著那麽凶嗎?好像人家問了個問題都惹你不高興似的。
“呃,呃,歐陽少爺,飛機已經安全降落了,可以下飛機了。”
我和歐陽清濯一起吃驚:“這麽快?”
空乘姐姐聳聳肩:“是哦,請歐陽少爺拿好行李,準備下飛機吧。這位小妹妹,也請你回到你座位,去拿你的包裹。”
歐陽清濯對著我齜牙壞笑:“你聽到沒?不要在這裏纏著我了,快點回你的老窩去!”
臭大牌,誰有纏著你了!如果不是因為小魚項鏈……
“給我項鏈啊!”
他堂而皇之地把項鏈塞進他的上衣口袋裏:“待會兒再給你。”
“為什麽要待會兒啊?現在給我嘛。”
“不給。”他很惡劣地把臉扭向一邊,不看我。
“給我吧,嗯,好不好,給我嘛。”我溫言細語。
可惜他不甩我,直接對著空乘姐姐說:“還不讓她回自己的位置!她不走,我也不走,那麽整架飛機的人都別想下飛機!”
哦,我這才知道,人家頭等艙的旅客是有優先下飛機權的。
“小妹妹,趕快回你的座位吧,走啦,走啊。”
空乘姐姐仗著她比我高比我壯,愣是把我拉出了頭等艙。
我可以看到歐陽清濯那隻狗對我壞笑著擺手作別,然後故意摸了摸他的上衣兜處。
我的小魚啊!
我抓狂地尖叫著:“歐陽清濯,你這個大渾蛋,我要跟你拚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黑心的臭狗屎,我要殺了你!”
尖叫聲回**著,整架飛機的旅客都見證了我瘋狂的粗口。我的名聲就此臭到家。
有位老奶奶托了托她的老花鏡,不無惋惜地說:“唉,現在的年輕人哦,女人也可以這麽粗野嗎?她那個男朋友看上去很有涵養啊,又帥又有錢,真是慘了,怎麽會有這麽一個差勁的女朋友呢。”
男朋友?女朋友?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眼睜睜看著高一米九的清瘦家夥跟我揮動兩指,很挑釁地壞笑走下飛機,我卻被一群人堵住,無法下去追趕他。
天啊,地啊,這還有沒有天理了啊,還給我小魚啊!
我,梁茶,一個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乖乖女(嗯,有時候不算乖啦),隻不過就是坐一次飛機,隻不過就是去漢海市找老爸,為什麽卻要遭遇這樣非人的待遇?
我的小魚啊……
我病懨懨地取了自己的行李箱,垂著腦袋,在心裏一遍遍哀悼著我的小魚項鏈,漫無目的地拉著箱子緩慢挪動著。
我是抹著眼淚走下飛機的。
“咣!”
不期然地,撞在某個人身上。
“哦,對不起,對不起啊……”
抬頭去看,我驚訝得睜大了眼睛。
碎發遮住他的額頭,深深的眸子仿佛紫水晶那樣美麗,而他正抱著胳膊,大牌地俯瞰著我,撇著嘴不滿地嘟噥:“拿開啊!”
“哈哈哈,是你!”
“拿開你的腳啊,踩到我鞋子了!”
“哦,哦。”我趕緊從人家名貴的鞋子上抬起腳,雙手鐵鉗子般第一時間抱住他的胳膊,怪叫著,“我終於又找到你了!歐陽狗,把我的項鏈還給我!”
他凝眉:“你叫我什麽?歐陽狗?嗯?”
他咬牙切齒的樣子,好可怕哦。
我縮縮脖子:“口誤,口誤,嘿嘿,我說的是歐陽少爺……給我項鏈吧!”
“敢再說一次,我就掐斷你的脖子!”
“知道了,知道了,我錯了,錯了,你把我的項鏈放在哪個兜裏了?”
他卻答非所問:“你出來這麽慢啊,看來腿短就是走得不快。”
什麽意思?難道他在等我?不可能的啦!
“項鏈,項鏈,項鏈……”我仍舊抱著他胳膊,竭力向他靠攏。
一股淡淡的清香從他身上冒出來,咦,那是什麽香味,難道是他的體香?奇怪,剛才在飛機上我怎麽沒有聞到?
“喂,你貼我這麽近幹什麽?我可是不想要你啊!”他略略不自在地甩了甩我。當然,以我耍賴皮的功底,自然還是牢牢地貼在他身上。
我嘿嘿笑笑:“項鏈啦,你給我項鏈,我馬上就不貼著你了。給我項鏈。”
他啐了一口:“你是個瘋子啊,心裏就隻有那條項鏈嗎?倔強的女人!”
“嗯嗯,不管你說什麽,隻要給我小魚項鏈就好啦。”
“好了,服你了,輸給你了!給……”
他剛剛掏出我的小魚項鏈,正要交還給我,卻在聽到由遠及近傳過來一個女孩欣喜地叫著“清濯、清濯、清濯——”的聲音後,收回了手。
歐陽清濯臉上浮上來一層厭惡,皺眉轉臉去看,略略跺腳,嘀咕:“該死的,那個膠皮糖怎麽來了?煩死了!”
膠皮糖是誰?
我順著歐陽清濯的目光也轉臉去看,隻見人群裏有一個穿著粉紅公主裙的女孩子,楚楚動人,粉妝玉砌,美得那麽耀眼,正向這邊歡笑著跑來。
她留著日本娃娃頭,頭發直直的,沒有一絲雜亂,一定是熨燙過。
哇噻,她的裙子好美哦,是那種在偶像劇裏才能夠看到的華貴公主裙。
嘻嘻……羨慕死了。
美好的事物就是讓人賞心悅目啦,嘖嘖,這位膠皮糖小美女引起了好高的回頭率。我當然也不例外,也是看得口水直流,直直地傻傻地追著她看,卻忽略了耳邊某人急急的呼吸:“喂,帽帽……”
“……”我還在傻傻地看著人家美女的跑步姿勢。
“帽帽,我要借你用一下……”
好美哦,如果我有她十分之一的魅力,現在也不會送不出我的初吻了。
下巴好疼,誰在扳著我下巴,強硬地把我的臉扳過去。
“幹嗎啊,疼……”我皺眉瞪著歐陽清濯,可是話還沒有說完,他的俊臉便一點點放大,再下一秒,他的嘴唇,便堵住了我的嘴唇。
啊!
我徹底傻掉,僵硬著身子,睜大眼睛,傻乎乎地被這個家夥吻著。
我的兩隻爪子不知所措地**在半空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