庫拉斯特,是東方大陸的港口城市,凱吉斯坦王國的首都,這裏常年有商船停靠,在大陸之間傳遞著商品。馬哈馬大叔按照慣例在檢查著港口的纜繩,和港口的鋪板,他還有一間自己的小店,就開在港口卸貨裝貨的地方二百米處,頻繁的交易往來給他帶來了一筆不小的收入。

今天馬哈馬大叔見到了永生難忘的景象:一匹烏黑的駿馬,從海上而來,踩著火焰從頭頂淩空飛過,它的背上似乎馱著人,也是籠罩在黑色的甲胄之下。黑駿馬飛速的消失在了視線的終點,馬哈馬大叔喃喃的念叨著“黑色的騎士,騎著黑色的馬,撕破天空帶來厄運”,這讓他的同事們笑話了他一天。

白天,不適合在空中趕路,夢魘獸的身形太過顯眼,容易遭到教會的盯稍。所以在凱恩的要求下,夢魘獸變成了普通黑馬的模樣,載著兩人在地麵奔跑著。

“祭祀之刃,其實是庫拉斯特旁的剝皮森林裏,那些原住民小矮人部落的寶貝,這些小矮人非常的迷信,喜歡抓住活人直接剝了皮祭祀,便有了剝皮森林的名稱。傳說這把匕首擁有破除一切壁障的能力,可以真實的呈現祭祀儀式的效果。”這是來到庫拉斯特前,凱恩拜托莫裏安,尋求當地的傭兵公會找到的資料,資料裏還附上了一張簡易的地圖,可以讓他能判斷一個大致的方向,不至於迷失在森林裏。時間緊迫,準備妥當之後,凱恩便和安娜動身前往剝皮森林。

行走在庫拉斯特,踩在鋪滿石磚的街道上的兩人都突然有一個錯覺,兩個人一起往一個終點走著,這才是生活該有的樣子,突然兩人對視了一眼,又轉過頭去各有所思著。一路走來黑色的駿馬吸引了不少的目光,以至於凱恩不得不將它召喚了回去。

詢問著當地的居民,兩人很快的走出了城鎮,城鎮的外麵就是一片濕地,這裏畢竟是沿海城市,水分充足,所以植物都長到家門口來了。凱恩召喚出夢魘獸,騎上它一頭紮進了稀稀疏疏的林子裏。

夢魘獸肆無忌憚的在濕地中跑動著,弄出了不小的動靜,甚至還引燃了不少的植被,一路破壞著前進。樹木漸漸的茂密了起來,**的水潭溝渠都看不見了,凱恩知道這裏已經是屬於小矮人的地盤了,於是讓夢魘獸鬧騰的更歡些。

林子裏,有一雙雙小小的眼睛在注視著他們,又突然發出了一些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有一些東西在林子裏窸窸窣窣的移動著。夢魘獸停了下來,變成了那副普通馬的樣子,凱恩和安娜則是在原地坐下了,好像在度假一般的隨意。

“咕咕咕”“嘰嘰嘰”一群黑乎乎小不點從旁邊、後麵的樹叢裏跳了出來,穿著草衣和圍裙,正拿著短小的矛指著兩人,夢魘獸已經被召喚回去了,凱恩舉起雙手,表示投降,便由著這些小矮人押送著前進。他們的身高可能都不到一米,從頭到腳全是黑的,像是掉進了鞋油桶再被拎出來的一樣,如果沒有臉上畫著的迷彩,凱恩還真分不出他們的正臉和後腦勺。

走了約有一刻鍾,樹叢變得不是那麽茂密了,兩人看見了村落,由樹枝樹幹和幹草搭建成的茅草屋,一個一個的排列著,粗略一看,至少有五十個,這裏應該就是小矮人的部落了。在村落外麵時還沒覺得什麽,走進了村子裏麵,看著被風幹的動物和人的屍體,還有被努力擦拭卻仍顯露痕跡的血漬,安娜有些害怕的往凱恩身上靠了靠,嗔怪了一眼。

“祭祀之刃被小矮人的巫師藏在了矛盾之地,生命的精靈在守衛著它。”凱恩四下張望,並沒有見到與資料裏描述相關的物體,兩人被一群剛過膝蓋的侏儒給推進了村落裏,有一個戴著羽毛帽子的家夥正坐在高高的祭壇寶座上,這應該就是小矮人一族的巫師了,看他高高在上的樣子,就像一個試圖模仿大人的小孩子,一臉的驕傲和臭屁。

“烏拉烏拉!”

“嗚嚕嚕嚕!”小矮人在用著他們自己的語言交流著,令初來乍到的訪客覺得一陣好笑,一番怪叫之後,巫師踱著步子,一搖一擺的走了下來,走到了安娜的身邊。

“啪”他居然一手拍在了女士的臀部,然後與族人們一起發出了大笑,這個耍流氓的矮子!凱恩飛起一腳將他踹了出去,其他的小矮人先是一愣,熱鬧喧囂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後才表現出憤憤的樣子,舉著小叉子圍了上來。

好像部落裏所有的小矮人都跑出來了一樣,密密麻麻的腦袋看起來像湧動的黑色浪潮,凱恩取下釘頭錘和盾牌,與最先撲上來的小矮人展開了搏鬥。遠處的吹箭擊打在盾牌上叮叮當當的作響,釘頭錘在凱恩手中上下翻動著,挑飛著一個接一個的小不點。一些急上火的小矮人居然撲到了腳下,死死抱著凱恩的大腿,讓他不能很好的施展。

“烏拉烏拉!”小矮人巫師居然很快的爬了起來,想不到這小身板還挺抗打的,黑乎乎的小不點慢悠悠的走了過來,擺了擺手,小矮人自覺的分成了兩波,一波舉著叉子,死死的盯著凱恩,另一波則是拉扯著安娜往村落裏麵過去。巫師驕傲的看著凱恩,挺著他瘦小的胸膛,塗著大紅的嘴唇像隻公雞一樣在叫囂著。

這個色胚!凱恩心中冒起了火,他不經意間看見了村落裏燃著正旺的篝火。

等等,火?就是它!它代表著生命,**和進步,同時它又燒盡萬物,帶來了死亡與終結,這正是火焰,一個矛盾的象征。

“夢魘獸!”凱恩呼喚出了地獄戰馬,烏黑高大的駿馬一出現就引得小矮人大聲疾呼,膽小的被嚇的四處逃竄,一時混亂不堪。小矮人巫師哇啦哇啦的大叫著,卻沒有人理會他,氣急之下,他竟然操起一隻小匕首朝著夢魘獸衝了過來。

正所謂“來得快去得也快”,夢魘獸轉身抬起後蹄,將這個小矮人巫師踢的飛了起來,在空中劃出了不小的弧線,最後掉落到了樹林裏,這家夥會就此患上恐高症吧。

凱恩推開了沒頭沒腦跑動著的小矮人,走到了篝火的麵前,“生命的精靈在守衛著它”,這些跳動的火焰可是貨真價實的守衛者,凱恩一時沒了主意。

“呼呼”身後的夢魘獸發出了重重的鼻息,身上的火焰騰飛的更高了,凱恩靈光一閃,跳上了馬背,任由黑暗氣息改變了甲胄的樣子,化身成黑暗騎士縱馬馳騁,跑出一段距離又調了個頭,朝著篝火奔來。

他做了一個馬上探地取物的姿勢,從右側探出身體伸出了手,一把抓進了燃燒的火焰之中,漆黑的手甲衝開火苗,正握著一隻金光閃閃的長匕首。

這就是祭祀之刃,隻是握著它就能感覺到一股肅穆莊嚴的氣息,如此神聖的一件寶物怎麽會被丟在這麽一個角落裏。原本拉扯的小矮人也跑的沒影了,安娜正一個人站在紛亂的場中,不知所措,那無辜的模樣讓人憐惜。

“安娜,上來!”凱恩收起匕首,又一把拉起女士,讓她落進了自己的懷裏,高大的駿馬邁著健壯的長腿,踩著火焰躍上了高空,疾馳而去。黑暗的氣息又把安娜的外袍給變化成了貼身樣式,臉上也遮上了麵具,令凱恩看不見她的表情,心中不免有些癢癢的。

“下次不許再用這麽危險的方式了。”安娜的聲音從麵具下麵傳出。

“這是最快的方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黑色的頭盔下,令凱恩的表情同樣看不見,安娜最擔心的,是這一次與黑暗力量的合作,是否會影響到凱恩的心智,讓他自此迷戀上黑暗的力量。

重新回到庫拉斯特,讓人覺得空氣都清新了起來,也許是惡魔氣息還沒有來得及傳遞到這片大陸吧。在安娜的強烈要求下,兩人找了一間旅館。安娜去沐浴了,因為她覺得身體的髒汙是對天父的不敬,凱恩則坐在外麵,桌子上正擺著剛剛得到的祭祀之刃。

這把匕首其實就是一把手裏劍,長有一英尺,手柄占去了三分之一,從火裏取得的時候發著金光,現在冷卻下來就隻留下淡淡的暗光。凱恩拿起了匕首,隨意的翻看比劃著,墨菲斯托提到的這把匕首不知作何用,隻能等到收集其了物件去找他問清楚了。

沐浴完畢的安娜散發著淡淡的清香,俏麗脫俗,她擦幹了頭發,又披上了修女的外袍,把這一切都收了起來,才走出了房間。

“下一個要去的地方是崔凡克,那是庫拉斯特的教宗所在地,從我們現在的地方一直沿著海港堤岸往北方走,大約有五六百公裏,這段路我們隻能從地麵走過去了,夢魘獸不能太張揚。”

“究竟是一本什麽樣的古籍呢?”安娜把麵包撕成小塊吃著。

“他沒說太多,隻知道是放在教堂最深的地下,裏麵記載了所有惡魔的召喚、控製和封印的方法,找到它就能找到阻止這一次入侵的方法。”

“你,真的相信那個魔鬼?”

“也許吧,他說的話在我聽來合情合理,這就是魔鬼的特點,總是能讓你相信他的真誠。那天在酒館,我感覺到了他話語中的無奈,還有決絕,哪怕他是偽裝的,也讓我信服了。他曾經告訴我,任何事物都有生命,酒也是有生命的,用心直接與酒裏的生命力去溝通,你喜歡她,她就會帶給你更大的快樂。我原本不以為然,直到最近,我感覺到魔法元素,我才理解了他的話。”

“到達了那個境界,才能發現世界其實是用另一種方式在活動,以前以為火就是東西在燃燒而發光發熱,現在我能感受到火元素它們在跳舞,火焰讓物體還原成了能量,這股能量可以被用來取暖,鍛造,甚至是屠殺,前者救活了一個快凍死的人,而後者卻焚盡了整座城。”

“人就是這麽奇怪,自相矛盾,不是麽?”凱恩往嘴裏塞了兩片麵包,拿起水杯一飲而盡,坐在對麵的安娜越發的好奇,每一次見到這個男子,都會覺得他變得不一樣,這次也是,匆匆忙忙的從修道院把自己強行帶走,一夜之後居然跨越了大海來到了東方的城市,而自己卻毫無反抗的就跟來了。他有一種讓人不能拒絕的魔力,這或許就是魔鬼給予他的饋贈吧。

凱恩並不知道安娜所想,胡亂的吃完了麵包,他便繼續對著傭兵公會提供的地圖研究起來,正如東方智者們所言“磨刀不誤砍柴工”“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諸如此類。

安娜輕聲的走到了窗前,憑欄遠眺,庫拉斯特的天空是一片晴朗,蔚藍無雲,與雙子海水天相接連成一片,這是生長在沙漠中的孩子永遠看不見的景象,這簡直太神奇了,安娜看的出神了,連凱恩叫喚她都沒有聽見。

“看什麽呢?看那麽入迷。”

“看天空看大海,我以前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景色。”

“好啊,你若是喜歡,等一切結束了,我可以再陪你一起來看嗎?”

“當然,我期待著那個時候,我們出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