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喪家之犬
死定了。
永別了,這個荒謬的世界!
被撞的慘不忍睹的車子一頭栽下深不見底山澗,剛剛從撞擊導致的眩暈中清醒過來的荊楠徹底傻了,死亡的感覺如此逼近,深入骨髓的絕望和恐懼侵襲身心,讓他在自由落體運動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暈死過去。
然而,命運這東西向來就是最奇妙的,充滿各種匪夷所思的巧合。
中國有句古話說,閻王讓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這句話其實是充滿宿命意味的,反過來的意思是——
閻王讓你五更死,死亡絕對不會在三更提前到來。
抱著必死決心的三人組,竟然全都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一棵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樹救了他們,用它生長了一百多年的粗壯枝丫托住了他們的身體,層層茂密的樹葉充當軟墊,抵消了高空墜落的撞擊。
除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剮蹭小傷外,三人甚至都沒受到什麽嚴重的傷害。
遠離了美葉子的追殺,三人的超能力都恢複了,輕而易舉的走出山澗,回到了路上。
白天籟手腕被子彈貫穿,腕骨粉碎,整隻右手徹底廢了,他變得暴躁易怒,當然所有的怒氣都發泄在了荊楠這個勤雜工身上,動輒就是罵個狗血淋頭,或者被揍個鼻青臉腫。
白天籟的槍傷急需救治,囊空如洗的最強三人組淪落成了劫匪,用超能力搶劫了一輛車,深夜闖入一家小型醫院,脅迫值班醫生給白天籟處理槍傷。
經曆了高速路上的九死一生,三人組猶如驚弓之鳥,不敢有一分鍾的停留,傷口一處理好便繼續逃命之旅,星夜兼程駕車一路向西狂奔。
他們的目標是西部,隻有去荒無人煙的西部,才有可能徹底擺脫組織的追殺。他們逃的那麽狼狽那麽匆忙,以至於忘記了換輛更好更耐用的座駕。
結果,就是現在,在經過無休無止的長途跋涉後,車子終於徹底趴窩了,夜風刺骨的深夜,他們被困在了這荒無人煙的西北大漠中。
月光下放眼望去,四麵都是一望無際的黃沙。
沒有行人,沒有車,甚至沒有除了他們三個之外的第四個生物,即便他們身懷絕技也毫無用武之地。
“草!”
荊楠狠狠的拍著方向盤,氣急敗壞的罵道。這一路來受白天籟和沈婓揚的壓迫,他隻能將怒氣發泄在車身上。
“草什麽草?下去修。”副駕駛上的白天籟皺著眉頭對荊楠說。
荊楠兩手一攤:“修不好了,這破車都快散架了,跑這麽遠已經是奇跡,還怎麽修……”
“那就別修了。”後座一直躺著睡覺的沈婓揚突然坐起身來,幽幽的說道。“嗎的,老子受夠了,這算什麽浪跡天涯……!”
他表情扭曲,咬牙切齒,拳頭捏的哢哢作響。
“你想做什麽?這裏可沒人讓你殺!”白天籟冷哼道。
“老子不會再逃了!誰想殺我,就讓他盡管來好了!”
沈婓揚說著,狂躁的在車裏翻找。
最後他在儲物箱找到一把削蘋果的小刀,抄在手裏揮舞了幾下,隨即打開車門下車,爬上車頂,大馬金刀的坐了下來。
白天籟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無力的仰靠在車座上。
荊楠不想和脾氣暴躁的白天籟呆在一起,於是也下了車,站在車門前點了顆煙,大口的吞吐著,風沙的土腥和香煙的辛辣一起刺激氣管,竟然讓他混沌的大腦清醒起來。
殘月,冷風,漫無邊際的黃沙。
在這裏終結自己的一生,葬身這樣的天然墓地,其實也挺好——如果組織的人能給自己留下屍體的話。
隻是,老子憑什麽直到被殺,還忍受這一路的窩囊氣?
被廢了右手的白天籟,多年的兄弟之情**然無存,全然將自己當成了出氣筒,沙袋,動輒就破口大罵,甚至拳腳相加。
自己鞍前馬後追隨他這麽多年,最後竟是這樣的結局?這些年自己一直在他的陰影下,直到臨死前,還要被他踩在腳下任意踐踏?
沈婓揚雖然性格高傲怪癖,但基本沒有打罵過自己,他白天籟憑什麽這樣?
荊楠捏著香煙的手顫抖了。
側頭看去,白天籟正仰靠在車座上閉目養神,表情平靜,仿佛睡著了。
這混蛋,是不會對自己有半點愧疚感的。
就像自己天生就應該給他做牛做馬任勞任怨?
不,這不公平。
既然無論怎樣都會死,死之前,一定要殺掉這個混蛋,挽回一點早就被踩碎了的人格尊嚴,也不枉我七尺男兒來世上走一遭!
荊楠將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狠狠碾碎。
他將手伸向腰間,抽出了那把他早藏好的刀。
“他們來了!哈哈哈!太好了,終於來了!”
就在這時,車頂上的沈婓揚突然站起了身,仰天狂笑起來。
荊楠嚇了一跳,本能的將刀藏回腰間。
舉目朝遠處看去,十多雙雪亮的巨眼正在蜿蜒的公路上急速飛來,掀起漫天的風沙。
追兵到了,最少十輛車。
白天籟也聽到了動靜從車裏出來了,他看了一眼遠方氣勢洶洶殺來的追兵,表情很平靜的對荊楠說:“兄弟……幫我最後一個忙。”
荊楠心底顫動了一下,最近白天籟對他的稱呼一直是豬,笨豬,廢物之類的,兄弟這兩個字,已經久違了。而用這麽客氣的語氣對他說話,更是很久沒出現過了。
是良心發現了嗎?
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砰!
荊楠正想著的時候,白天籟一腳踹了過來,將他踹了個跟頭。
“大戰在即,你丫的想什麽呢?!好好跟你說話你就聽不到,對嗎?!”白天籟氣急敗壞的吼道。“快去,給我把方向盤拆了!就算沒有超能力,老子今天也要大開殺戒!”
一瞬間,荊楠已經握緊了腰間的刀柄,但隨即還是放開了。
“好的!”他唯唯諾諾的說著,急忙站起身,去拆方向盤。
白天籟完全沒注意荊楠的怨毒眼神,轉身對沈婓揚說:“在高速公路的時候,他們顯然並不想直接要我們的命,我想這次同樣不會!”
沈婓揚意氣風發的將手中的小刀舉起,猶如長劍一般指向不斷逼近的車隊:“是!所以,我們今晚可以痛快的大開殺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