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第三春
對於一個國家來說，幾個月的時間還是等得起的。
至於楚天星，就讓他在那裏躺著吧。
局長在這方麵再也不草率了，畢竟，慕容雲詩激進的誘餌計劃導致了巨大的失敗，繽州市爆炸案是讓人不得不留意的、巨大的教訓。
事實證明優秀的人，通常換一個方向也能夠取得不錯的成果。
比如，從首長那裏要來的策略師，在花了一晚上讀完了雷鳴的事故記錄之後，與國安局曆年來針對超能力者做的策略和決策做了交叉對比，立馬單獨請走了局長，將他帶去了雷鳴遺留下來的舊基地，那裏有一個能夠屏蔽超能力竊聽的密室，屏蔽普通電子儀器也不在話下。
在那裏，策略師指出，國安局之中有內鬼，數量在一個到兩個之間。其中一個來自後勤部門，另一個，則很有可能就是局長的親信之一。
原來，策略師根據惡魔組織對雷鳴的打擊判斷出了他們消息來源的局限，並根據其特點反向描繪出了他們所獲得的內部消息可能的領域，才大致推測除了兩個內奸的職責部門。
“當然，不排除這個內鬼可能是利用了局內好友那裏得來的信息，不過，這個可能非常小，因為惡魔組織根據國安局的計劃做出的調整，是非常及時的。基本可以斷定他們拿到的是第一手消息。”
策略師微笑地看著局長，說的話卻讓局長很惱怒。雖然這位青年的微笑禮貌地無懈可擊，也是毫無疑問地在全心為局長效忠的，可是，他的笑容還是讓局長非常想脫下鞋子狠狠砸在他的臉上。
可能，有些人的眼神過於機敏和洞察，總是會讓被注視者感覺到內心和顏麵被侵犯。
這一點，策略師本人也知道，當然為這個也沒少挨揍，但是，一雙明察秋毫的眼睛是與生俱來的，他想改也改不了了啊。這世界真是叫人無奈啊，策略師總是這樣聳肩感歎，樣子更為欠揍了。
所以，雷鳴草草重新創辦後最早加入的三個專家，在一周內就熟練掌握了雷鳴以及超能力者相關的必須知識，又在下一周將這一切能夠倒背如流，仿佛他們天生生下來就**浸在超能力者的圈子裏似的。
而後麵的一個多月，是國安局內部治理的時間，為了防止泄密打草驚蛇，局長牽頭，核心負責人員竟然是這三個初初加入國安局的雷鳴新人，這三個人保持了絕對的中立，在協助查處內奸的行動中扮演了重要角色。
他們花了半個多月製定計劃，確定真正的內奸，同時將整個國安局篩子一樣從上到下捋了一邊，完全確保了剩下的人都是忠心耿耿的特工，又花了半個多月部署計劃，進行追捕。
到五月一日，正是勞動節的這一天，雷霆行動轟然開始，國安局終於將暗藏在局內多年的兩個惡魔成員抓捕。抓捕過程中這兩個人拚死抵抗被就地處決，至此，可怕的毒瘤終於被徹底剔除。
這一個多月的時間，第三次成立的雷鳴小隊的四個普通人身份的成員，因為一同經曆了嚴肅驚險的行動，已經熟知並且相互信任，無比團結地成為了好兄弟。
他們都是雷厲風行的人。當前行的阻礙一旦被清洗幹淨，就已經摩拳擦掌地要重整超能力者圈子，接手繽州二三二爆炸案的一片狼藉了。
於是經過短暫的討論和確認，下午繽州市的刑警隊就接到了停職調查的行動，與此同時，第三次成立的雷鳴成員也派出了代表登上飛機，飛往繽州市。
他們草草結束了飛機上提供的晚餐，幾十分鍾後的傍晚，飛機落地。
醫院，楚天星仍然在沉睡。
輔警小王早早回去交班了，這回，等待他的可不是玩玩手機、看看護士妹子就能ok的工作。而這個他看守了好幾周的、差不多成了植物人的嫌疑犯，此生和他將不再有交集。
小王也不會知道，這位現在看起來白白淨淨的年輕人，經過此次生死存亡的一役而幸存下來，在未來將會成為怎樣一個叱吒風雲的、讓整個國際的超能力者都頂禮膜拜、甘願俯首稱臣的偉大人物。
除了楚天星的父母和刑警隊的人，終於有別人來探訪楚天星了，護士們悄悄議論著，投來若有若無的視線。
可惜，這兩個人十分神秘，進門之後就反手將門鎖上，不知道在進行什麽神秘的事情。
他們圍著楚天星繞了幾圈，抬抬胳膊，又抬抬腿，到處檢查了一遍。
女的說：“真厲害，臥床四十天整，沒有專門的護工護理，肌肉竟然一點兒都沒有萎縮。”
男的俯身仔細打量了一下他：“麵色也很不錯，植物人應該看起來這麽正常嗎？”
女的搖了搖頭：“不，正常植物人因為長期臥床、輸液，腸胃功能和肝髒功能都已經嚴重退化，臉上肯定是得受到很大的影響——這位楚天星……他的麵色比你還要健康呢。”
男的噎了一下，有點無語，然後撇了撇嘴：“你不是物理博士嗎？怎麽在這方麵還能一番指點江山。”
女的微笑了一下：“我也有醫學碩士的學位。”
“兩個學位！而你還這麽年輕！可怕。你這個怪物。”男的可以抖了抖胳膊，作勢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女的收起了笑容：“說起怪物，我們麵前躺著的這位才應該是吧。”她偏了偏頭：“根據前輩慕容雲詩的記錄……這個人是從未出現過的，腦力超能力者。具體能夠做什麽，沒有明確的規定，當時的研究者海豚積極地探索他超能力的可能性，然後發現——是無限的。”
“大腦投映這個世界，進化大腦——他的超能力反過來能夠幹涉世界。超能力本身就是怪物了，那麽這個人，就是怪物中的怪物……”
男的則在意的是另一個方麵：“大學沒畢業……真年輕啊，已經經曆了這麽多精彩的事情——真好，好羨慕啊。嘖嘖嘖。”
女的翻了個白眼：“你隻比他大三歲好吧。”
男的沒有聽進去——他一貫沉浸在自己的思路裏，隨心所欲地轉換話題，總讓女的感覺他才是一個沉浸忘我的書呆子科學家。
這個大男生忽然興奮地壓低聲音說：“他的超能力，是惡魔組織給他的，不像是第一代雷鳴全是天生……你說，我到時候獲得了超能力，應該是哪方麵？”
女的沉默了幾秒：“我還是覺得這件事不妥，我們還是不要把自己拖進超能力者這個泥潭……惡魔組織這樣熱衷於製造超能力者，我總覺得……這麽多年、這整件事情，透著十分的邪門……”
大男生長長地切——了一聲：“思想保守。”
這時候病房門被敲響了，大男生走過去打開房門，護士在外麵好奇地打量，他便幹脆讓開了房門，大大方方地給她看。
護士伸長脖子掃了好幾眼，看到病房內並沒有她想象的殺人滅口、或是相擁哭泣的相見場景，然後意識到自己有點過分了，吐了吐舌頭，說：“你好，十分鍾前，院長說609到615幾個檢查室要騰給你們用，現在已經準備好了。”
院長接到的電話正是雷鳴本部打過去的，經過這次大事件之後，上麵意識到了一直隱匿的超能力者如果願意，究竟能搞出多大的亂子，於是相對應的，製約這些目無法紀的超能力者的官方組織，雷鳴，就必須具備與之相應的強力的調動能力。
他們在這一次全麵升級了雷鳴的權限，警察、軍隊、法院等重要機構另說，至少，在一般的民間機構麵前，即使是雷鳴的成員也都是擁有直接且完全的指揮權力的。
這大男生回頭衝女的點點頭。兩個人謝絕了護士提供的幫助，推著楚天星的病床走向電梯，要去六樓對他進行更深入的檢查。
護士跟在後麵追出來，不放心地說：“那都是美國、瑞典進口的最高級的——儀器，你們可別弄壞了啊。”
大男生回頭笑了笑，衝旁邊的女的翹了翹大拇指，說：“您盡管放心，我旁邊這位，就是醫生呢。”
女的回頭也朝護士笑了一下，然後兩人登上了專用的電梯，上到六樓。
“你和一個護士說這麽多幹嘛。”女的麵朝電梯門，翻了個白眼。
“不好意思，職業使然，多說話總會有好處的。”大男生說，然後好意的提醒道：“嘿，電梯門邊上是反光的，我能看到你的白眼。”
女的麵不改色道：“能看到就對了，我故意翻給你看的。”
大男生兩指並攏，隨意在額邊劃了一道，行了個鬆鬆垮垮卻又酷酷的美式軍禮，壓著嗓子一本正經地說：“好的，長官，收到您的白眼。”
到了六樓，這裏排隊檢查的病人不少。而看到兩個身穿變裝的人推著病人進了剛剛被清空的核磁共振室，周圍的護士醫生、排隊的病人都稍稍皺起了眉毛。
他們在大搖大擺地享用特權，可是，他們也是宣誓了的即將要為社會安定而赴湯蹈火的第三代雷鳴成員，享用特權，有什麽不對的嗎？
可惜，外麵覺得自己被插隊了的病人們不知道，他們罵罵咧咧的，護士們忙聚攏起精神，去勸解這些難纏的祖宗。
挨個病房將楚天星檢查了一番，他們兩個終於可以完全地宣布：楚天星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那麽，我們按計劃來？”大男生齜齜牙，想到他們製定的初步催醒計劃，就覺得頭疼。
女的點點頭：“是的。這個辦法如果不行，我們隻能把他運回去，在本部做一些更極端的手術刺激了。這個人太重要了，除了他的超能力外，我們也必須叫醒他才能知道，三月二十三日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雖然他不在現場，但是依舊能給我們很多信息。”
於是，大男生走出去，抓住一個路過的醫生說：“你們這裏有，有——有那個電擊的東西嘛？一連串小圓片兒，電極，貼在腦袋上那種？”
醫生急匆匆地要去趕手術，一回頭看見這個家夥從專業監察室裏竄出來，裏麵還沒有醫護人員在場，正要去叫警備把他抓起來。一旁的護士連忙上去解釋說，這位是院長特許的。而且，院長還要求所有人配合他們。
於是醫生有點不情願，還是回答了這個大男生：“沒有。電擊療法是犯法的，我們怎麽能有這種東西？”
大男生搖了搖手指：“不不不，你們這個醫院已經有三十年的曆史了——說吧，除了電擊療法，上個世紀你們還能怎麽治療精神病人？”
上個世紀連美國的心理學和精神學都尚未成係統，精神病院往往成為臭名昭著的虐d待集中營。落後了很多年的中國，對精神病這種解釋不了的東西，自然也隻能有樣學樣了。
“那麽老的東西當然已經扔了，”醫生想當然的說：“我們留著那個幹嘛？我們又不是楊永信。”
大男生又搖了搖手指：“不不不，我勸你還是去問問院長，好好找一找。”說完縮進了檢查室的門，當著醫生的麵牢牢地關住了。
醫生無奈地成為跑腿兒角色，跑上樓去找院長，卻沒想到醫院真的保存了上個世紀電擊治療的設備，存放在後麵那棟荒廢了八年的老樓裏。
“他怎麽知道的這麽清楚？”醫生心裏嘀咕著，指派了兩個正嘀嘀咕咕聊天的小護士去後麵的老樓拿設備去了，想了想，後麵的老樓裏電梯已經荒廢了，恐怕兩個小女生抬不動，又抓住個實習男醫生去幫忙。
十五分鍾後，兩個雷鳴成員終於拿到了電擊治療的設備，細心的小護士把表麵的灰都已經擦掉了。
兩個人關好門，招了把小刀先把楚天星剃成了光頭，然後把電極片貼滿了楚天星的腦袋，打開了控製箱，兩個人嚴肅地注視著楚天星。
可是電流慢慢提升，楚天星的手指已經因為電流的緣故而反射性地顫抖，呼吸也急促了許多，可依舊不見醒來，拔掉電極，連接上生命顯示儀，可以看到，心跳倒是加快了，腦電波依舊幾乎是一條直線。
“怎麽辦。”他束手無策地回頭看向隊友。
而女的倒是比較鎮定，她說：“我們加大刺激力度。”
“怎麽加大？已經到極限了。”
女的掰了掰手指：“直接刺激。”
“直接刺激？”男的複述了一遍：“你不是在說……”
於是，兩個不速之客推著楚天星離開了霸占了半天的檢查室，令醫生護士們高興的是，儀器並沒有損壞，而另一方麵，他們竟然又開始索要手術室了！
習慣成自然，這次，沒人上來理論了。恰好有個闌尾手術結束了，院方一番解釋後把後麵等待的病人排到其他的手術室去，給兩人騰了這個出來。
進了手術室，女的又索要的幾個護士來幫忙。
然後，她竟然要準備給楚天星開顱了！
“到時候，我們直接把電極接在針上，直接對腦回路溝回表麵進行刺激。我做過研究，知道幾個特定的敏感點。”
大男生後退了半步，看著女的熟絡地穿鞋套衣服、戴帽子和手套，消毒處理。多嘴問了一句：“你剛才說——你有醫生的碩士學位。那你……”
女的仿佛知道他要問什麽，提前回答說：“這是我第一次上手術。”
大男生愣了，忙著在女的背後替她係帶子的護士也愣了，她們見這位陌生人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還天真地以為這是一個專家……
現在跑還來得及嗎？她們惶恐地回頭打量出口。
大男生雖然心裏無語，但還是選擇相信了隊友。他盡責走過去擋在門口，衝幾個護士說：“你們幾個最好全力以赴哦。”
二十分鍾後。
……包裹在組織液裏的，活的，軟嘰嘰、又帶點彈性的大腦……
男生站在遠處，望著手術台上，堅硬的腦殼像是堅果一樣被打開，露出了裏麵的楚天星的大腦的一部分，男生臉上的表情可謂是五彩紛呈。
女的沒有回頭，但是因為這家夥從五分鍾前就安靜了下來，沒有再貧嘴，她就知道對方胃裏肯定不舒服了。
止血程序完成後，她一邊改裝了一下電擊設備，一邊抬眉朝男生笑道：“怎麽？我以為，這種場麵你應該見得多了才是？”
男生咽了口唾沫，走上前來幫她進行改裝，邊說：“我是見得多，可是那都是籌碼來的，而且沒幾個是能活下來的。我們眼前這個可不一樣……”
因為現場有護士，大男生沒有說太多。
將改裝了的設備通電，簡單測試之後，這個女的進行了第二次喚醒楚天星的嚐試。
如果這一次都沒能成功，那麽他再醒來的可能就很渺茫了，兩個人的心情都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