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青青離去後就再也沒來探望過,可陸文斌的病房卻並不冷清,因為蘇憶遙每天都會在他的病房裏帶上好幾個小時,與他研討金融,暢談時政,時不時的還開一些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就連冰冷的病房也變的溫心起來。
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裏,兩人間的關係更勝往昔,比起在日本料理店的時候,還要親密。
陸文斌隱隱約約的感覺到,蘇憶遙已經開始有了一些的變化,不再是以前那樣的,急功近利。
這一天,兩個人照舊在醫院裏說著話,蘇憶遙剛剛講了一個她曾經因為不懂一個金融的基本常識,而被教授取笑為“小學生”的趣事,兩人樂的哈哈大笑。
“憶遙,你結束交換生留學後,回到國內了嗎?”陸文斌笑的連眼淚都擠了出來。
“是啊,在國內完成了本科的學業,然後就漂洋過海去了美國華爾街,給國內一家媒體擔任財經新聞的自由撰稿人。”蘇憶遙托著腮,看著窗外,“我向往自由,所以從事了那一份工作。”
“自由?憶遙你真是個有個性的女孩。對了,你在紐約過的應該很不錯吧,怎麽會認識白逸宏,還去法拉城那個小地方的?”陸文斌臉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眼神像是兩把劍,直勾勾的刺向剛剛還說說笑笑的蘇憶遙。
陸文斌這樣突然的問話,也讓蘇憶遙的臉上青一塊紅一塊的,她愣了神,不知所措的看向陸文斌,猜想他的話裏,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麽意思。
“你是一個難得的人才,我原本很希望你能進入我的公司負責股市那一塊兒。你也知道,向我們這樣的公司在招聘員工的時候,是需要對員工的履曆進行一些了解的。”陸文斌的笑容和煦而溫暖,卻讓蘇憶遙感到一陣陣的涼意。
蘇憶遙怔了怔,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說道:“沒關係,這都是行業規範,我能理解。”
“你有什麽事情想要對我說的嗎?關於……關於你回國的原因以及之後……”陸文斌頓了頓,似是在考慮要不要將話說出口。
“具體的你已經調查到了吧,那還需要到我這邊確認嗎,難道你對山海的辦事能力不夠信任?”蘇憶遙的語氣也冷了下來,畢竟,任誰被懷疑,尤其是戳穿自己的謊言時,都沒辦法鎮靜自若。
蘇憶遙轉念又想,正常人麵對一個橫空出世的童年回憶,都會有所戒備,有所顧忌,何況是精的像人參一樣的陸文斌呢?
“我查到的和你所說的還是有些出入,我寧願相信你親口說的話。”陸文斌語氣淡淡的,像是一杯沒加糖的白開水。
“‘孤兒院小女孩’那個故事中的女主角的確不是我。”蘇憶遙一開口,就是一顆重磅炸彈。
“我不喜歡每天重複的工作,我雖然有著不錯的職業前景,但是我並不稀罕一天到晚埋頭在辦公室的生活。我想要的是一種隨性的自由。”蘇憶遙表情很是從容。
“然而,我的生活處處都需要開銷,我很需要錢來保持我的生活水平,比如我所居住的房子,比如我所品嚐的紅酒,還有我身上的衣服,當然也包括我腿上的長筒靴。”蘇憶遙說到這裏,不自覺的笑了笑,揚起了她那極具女人味的腳尖。
陸文斌也笑了笑,蘇憶遙的確是一個很有生活品味的女人。她的裝扮嫵媚動人,她的工作效率雷厲風行,這些都透露出她獨特的氣質。像她這樣的女人,是不該被束縛在整日無聊的辦公室生活裏。
“因此,當有人提供一份誘人的合同,要求我前來演這場戲的時候,我欣然答允了。”蘇憶遙歪著腦袋看著陸文斌,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那個人就是白逸宏吧。”陸文斌把眉毛揚了揚,說出了這個名字。
“沒錯,就是白逸宏。”蘇憶遙眨了眨她那長長的眼睫毛,像是一隻停在眼睛上的蝴蝶。
“那你這次為什麽做出背叛白逸宏的事情,難道……”陸文斌嘴角微微上揚,看著蘇憶遙那張美麗的臉龐。
蘇憶遙這個女人,真的是讓他欲罷不能啊。
“因為我發現……我發現我愛上你了。”蘇憶遙的長卷發散落在肩頭和胸前,把她的臉勾勒成一幅更完美的輪廓。
陸文斌沒說話,隻是這樣靜靜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女人,頭腦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靜下來。
如果說他對蘇憶遙毫無感覺,那純粹是謊言,畢竟陸文斌並不是什麽清教徒,身為成熟的男人,他有很強的欲望。隻是,當他麵對蘇憶遙的時候,內心中的那份怦然心動是不是愛情,他不敢肯定。或許,他隻是被蘇憶遙的嫵媚勾起了身體的本能?畢竟,蘇憶遙這個女人天賦異稟,她的一顰一笑無不吸引著他的目光。
陸文斌想不出答案,隻能將蘇憶遙當成一個謎題,一個沒有答案的謎題。
“你那麽容易就愛上我,這份愛又能持續多久呢?”陸文斌笑了笑。
“你愛怎樣認為就怎樣認為咯,反正我喜歡
這麽做,跟錢沒有關係。”蘇憶遙眨著她那雙有著執著眼神的大眼睛。
陸文斌怎麽舍得選擇不相信呢?他從心底裏正盼望著蘇憶遙能對自己產生愛的依賴感,就像是過冬的小草盼望著春雨的到來那般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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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的下午,陸子衿早早的來到病房,幫著山海一起辦理陸文斌的出院手續。
陸文斌準備離開病房的時候,水青青帶著樂樂也趕來了。
“哥,恭喜你康複出院。”陸子衿遞上了一個純金的生肖龍掛件,這是他特意為陸文斌的出院而找人定製的。
“喲,還帶了禮物?你小子很有心啊。”陸文斌爽朗的笑了笑。
水青青卻覺得陸文斌這個笑聲聽上去有那麽一些的沉重,難道是隻是因為自己明天就要帶著樂樂回到美國的原因嗎?
幾個人離開醫院後就前往一家飯店吃晚飯,用以慶祝。
陸文斌指著桌上的菜說道:“都說醫院的飯難吃,看來是真的,我這次可是吃夠了,哪有這樣的飯菜香?”
說完,陸文斌又吩咐山海點一份已經見了底的上趟小白菜。
樂樂見裝在椒鹽排條的竹籃子做的特別美觀,竟然不管不顧的站在凳子上,伸手去抓。
見此情景,水青青不由惱怒,嚴厲的數落了樂樂好幾句,樂樂竟然破天荒的哇哇大哭起來。
“樂樂還是小孩子嘛,你就讓他伸手抓好了,反正洗過手,吃不壞肚子的。”陸子衿笑著看向樂樂,衝著他做了一個鬼臉。
樂樂看見陸子衿也是特別的親切,立刻就收斂了哭聲,麻利的爬下凳子,繞道陸子衿的身旁,撒嬌似的要他抱。
果然是血濃於水。
“樂樂,你願不願意一直留在這裏,陪著陸叔叔玩啊?”陸子衿拿著一個洋蔥圈,逗著樂樂。
“願意,樂樂最喜歡的就是陸叔叔了。”樂樂嗲聲嗲氣的說著,嘴巴裏還含著一塊玉米烙,他的話聽上去含糊不清的。
“可是媽媽明天就要帶我回美國找白叔叔了,我不能留下來陪陸叔叔玩,等我放假的時候就回來好嗎?”樂樂將嘴裏的玉米烙吞了下去,終於說出了這句話。
樂樂的這句話讓在場的人突然之間陷入了尷尬,之前,沒有人知道水青青定的是明天的機票。
“哦,我們乘坐的是明天上午的飛機,樂樂已經在國內呆了這麽久,耽誤了很多功課。而且,樂樂也很想念小朋友們呢,對不對?”一直沒找著機會說的事,就這樣被擺上台麵,水青青趕緊抬起頭,對著桌上的人解釋。
“哦,也對。樂樂現在還在上幼兒園,對嗎?”陸文斌夾了一口菜,像是想將尷尬吞下去似的。
“我明天上午沒有什麽工作,就去送送你們吧。”陸文斌咽下了嘴裏的菜,抬起頭看著水青青。
“嗯,好的。”水青青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如果再拒絕,似乎不太好。
幸好餐桌上有個孩子,不然這樣的尷尬真的很難消除,樂樂的童言無忌,讓餐桌上的氣氛重新熱烈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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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羅伊伊將水青青和樂樂送到機場候機大廳的時候,驚訝的發現陸文斌已經等候在那邊了。
“您來的那麽早啊陸大董事長。”羅伊伊大方的跟著陸文斌打著招呼。
“在醫院的時候,每天早上五點就有護士叫我起床吃藥,我都習慣了早起了,哈哈。”陸文斌笑了笑,伸手撫平了西裝上的小小褶皺。
“有這麽多行李嗎?”陸文斌指了指水青青身旁的一個大箱子,樂樂正坐在那個箱子上,兩條腿還不住的一**一**的。
“樂樂這孩子最喜歡新衣服和新玩具,可卻不願意丟棄用過的。”水青青笑了笑,摸了摸樂樂腦袋上毛茸茸的小絨帽。
“你們是不是有什麽悄悄話說,青青這一回去,下回什麽時候回來可就不好說了。陸大董事長,你有什麽話,趕緊抓緊時間對青青說,要不要我帶著樂樂去旁邊,給你們……”羅伊伊一臉認真的說著。
陸文斌投去了理解萬歲的眼神,羅伊伊心領神會,帶著樂樂前往機場的小禮品店,隻剩下水青青和陸文斌兩個人傻傻的立在原地。
“找個地方坐坐吧,時間還早。”陸文斌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離起飛還有一個半小時。
前方有一家咖啡館,水青青指了指那裏,說道:“去那裏坐坐吧。”
在咖啡館坐定後,水青青點了一杯拿鐵,陸文斌點了一杯摩卡。
“我記得你以前愛喝摩卡,今天怎麽了?想換換口味嗎?”陸文斌把菜單合上。
“早就不喝那個味道了,我現在喜歡拿鐵,有種苦苦的味道。你還是喜歡喝摩卡嗎。”水青青坐在陸文斌的對麵,抬頭看了他一眼。
“多少年的習慣已經改不掉了,就和你現在喜歡有點苦的
味道一樣,或許有一天,你還能重新喜歡上摩卡的味道。”陸文斌說著點了點頭,望向了咖啡屋的一角。
這是一家開放式的咖啡廳,老板聘請了一個黑人在這裏唱爵士。
這是洛水市國際機場中比較有特色的咖啡館。
“是嗎?我可不想成為你。”水青青說完笑了笑。
“我有什麽不好嗎?”陸文斌攤了攤手,笑著看向水青青。
“你啊,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的毛病你都有,不然你怎麽見到那個蘇憶遙就跟著了魔一樣的,我那樣勸你都沒有用。”水青青笑了笑,話裏有話。
“你怎麽對憶遙的意見那麽大,其實你也很漂亮,每個人的味道不一樣,就像兩種不同味道的咖啡,為什麽要和她計較那麽多呢?”
恰在此時,服務生端來了他們的咖啡。
“我不是看她漂亮才和她計較,我和她計較是因為她真的是個騙子,我不會無緣無故的誣賴她的。”水青青看著麵前的咖啡,濃鬱見不到底,就像是對麵坐著的陸文斌。
“青青,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不願意告訴你,如果你真的一意孤行的認為憶遙是個壞人,是為了害我才靠近我的,那我覺得我沒有必要再對你隱藏什麽了。”陸文斌拿著小勺把咖啡給攪勻。
“你對我隱藏了什麽?”水青青眨了眨眼睛,心裏有一絲不妙的情緒飄過,覺得陸文斌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對自己說。
“你知道蘇憶遙來中國之前,是在誰的手下工作的嗎?”陸文斌倒是不慌不忙的端起了咖啡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你快點說啊,你知道我猜不到的。”水青青有一些生氣,她最討厭別人這樣的玩弄她的耐心。
“就是你的未婚夫,白逸宏。”陸文斌說完,把咖啡杯放了下來,發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
那是杯子碰到桌子的聲音,也是水青青的心被震撼到的聲音。
是誰?是白逸宏?水青青覺得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現了幻聽,直到她一直凝視不動的望著陸文斌的嘴巴才肯定,他口中吐出的那個名字的確就是白逸宏。
那也就是說……蘇憶遙這個女人,同時和水青青的兩個男人有過曖昧關係了?
蘇憶遙豈不成了楚魅兒第二?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蘇憶遙和白逸宏並不是什麽不正當的關係,他們隻是簡單的主仆,蘇憶遙來到我的身邊,也就是白逸宏一手安排的。”陸文斌手放在膝蓋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水青青。
什麽?主仆關係?白逸宏派蘇憶遙過來陷害陸文斌?為什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水青青覺得剛剛被人潑了一身的冷水,然後立刻又被送進了冰櫃冷凍一樣。
這個世界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會如此的可怕。
水青青仍舊傻傻的不開口,默默的等待著陸文斌開口,或許他還有更大更多的猛料要爆出來。
“我們陸氏集團的那家子公司的確是存在偷稅漏稅的行為,白逸宏得知後,就把那些數據交給了蘇憶遙,讓她在國內曝光。隻是,蘇憶遙故意將人們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我們公司用慈善做秀的事情上,讓我有時間調整那家子公司,消除了一個重大的隱患。”陸文斌說著說著歎了一口氣,“蘇憶遙,真的很聰明。”
的確,能被白逸宏看重並派遣到陸文斌身邊的女人,怎麽可能是個等閑之輩。
水青青點點頭,表示認可陸文斌給予蘇憶遙的讚美。
“既然你明白她在騙你,那你為什麽還要跟她在一起。”水青青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直接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已經替憶遙支付了一筆違約金,現在,她和白逸宏的公司已經不存在什麽工作合同。隻是,我很納悶,我與白逸宏遠日無怨近日無仇,他為什麽要陷害我?我的公司被他搞垮,他們白家又不能從中牟利。何況,身為白家次子的他,也沒有機會去繼承白家的產業,如此處心積慮的陷害我,豈不是為他人做嫁衣裳?”陸文斌無奈的搖了搖頭,伸手端起了咖啡杯。
水青青並沒有辦法回答陸文斌的問題,對於這件事,不僅陸文斌不清楚,就連她也是頭一回聽說。她現在迫切希望可以快些回到美國,去將這些疑問弄個清清楚楚。
陸文斌又說了一些,水青青卻沒有聽進去。她的腦子翻來覆去的都是蘇憶遙和白逸宏的臉,一張帥氣俊朗,一張妖豔迷人,兩張臉交織在一起,讓水青青覺得萬分的恐怖。好似有一股寒氣,直擊她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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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利的通過安檢,在空姐空哥的引導下登機。
水青青抱著已經睡著的樂樂上了飛機,她們倆的座位剛好是靠窗的,窗外的風景可以一覽無餘的展現在她們的眼裏。
藍天是那麽清澈的藍,白雲是那麽純潔的白,逸宏你的心,也能像藍天白雲一樣的不受汙染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