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賊!
她幾乎是控製不住自己地朝屋內奔去,摸出匕首,氣勢洶洶地朝著雲玠的背後刺去。
他怎麽敢!
匕首破風,雲玠立刻就察覺到了有人靠近,他故作不知維持著原動作,待破風聲接近,他才驀地轉身一掌拍落匕首,旋身捉住她的手腕,死死地將她逼在牆上。
他拉下她的麵紗,意外地發現竟然是她。
“是你?”
他實在有些意外,這個逃奴不僅在深夜出現在了這個和尚的屋裏,還似乎……是個女子?
“放開我。”
“你竟是女子?”他失笑,“我竟然沒發現。”
季春和的手腕被他捏住,雙手掙脫不開,索性就這樣的姿勢和他談判。
“雲公子,你現在殺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你,不如我們坐下心平氣和地談談?”
雲玠嗤笑,“你剛剛都要殺我了,我們還談什麽?談你是怎樣欺瞞於我的嗎?”
他一隻手捏住了她的手腕,另一隻手竟然輕柔地為她理順淩亂的頭發,他語氣漫不經心,似是隨口說出,“不如,你和我談一談,近日在濟州的那位大人物究竟是誰吧?”
季春和感受著他的靠近,兩人眼神交鋒,誰也不讓誰。
“這倒也不是難事,”季春和彎了眉眼,言笑晏晏,“隻是你知道那人是誰,雲家能承受得住這個代價嗎?”
她沒有明說,但以他的才智,才到這個應該不是難事。
雲玠挑了挑眉,似有所悟,他將她的手腕別到身後,不顧她的疼痛,貼近她,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脖頸處。
“原來是這樣,”他感受著她脈搏的跳動,露出了獠牙,“春和,你真實姓名是什麽?”
“我就叫春和,沒有騙你,”假話也要半句真,在這些很容易露餡的細節上,她從來沒必要說謊。若是在他喊她名字的時候漏了破綻,那才是一個笑話。
“不過,你或許聽過我另一個稱呼——你有病啊!”
他咬上了她的脖子,尖牙刺入皮膚產生了明顯的痛意,伴隨著酥麻,讓人難受。
“哈哈哈哈這是你的另一個名字嗎,還挺別致的。”
他放開了她,爽朗地笑了出來。
季春和氣急反笑,她猛地推開他,“我竟不知道大公子還有做狗的癖好。”說著,她就要去扶不知什麽原因暈倒在桌上的不悟。看著他麵色如常,不像是中毒或著生病,她懸著的心才放下來。
“哪有罵自己的,”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緊接著道,“安黎公主。”
季春和:!!!
“你猜到是我了?”
“殿下提示的都這麽明顯了,我再裝傻可不是顯得太沒誠意來嗎?”
她敢隻身前來與他對峙,且篤定他不敢殺她,想必是背後依仗之人勢力強大,連雲家都無法撼動,或者與之抗衡會兩敗俱傷。在這個時間點上,能和本地的士族對上的,就隻有南下的皇帝了。
皇帝的消息從來都是絕密,外人無從知曉。而濟州外來的勢力錯綜複雜,他能從現有的信息中判斷出眼前的局勢,不得不承認他很厲害了。
季春和將不悟扶到榻上,質問他道:“你對他做了什麽?”
雲玠作出無辜的樣子,“我能對他做什麽?你對他這般在乎,他是你的什麽人?”
“這和你沒有關係,”她坐起身,直視著他,“不過我可以幫你。”
“幫我?”
季春和看著外麵的夜色,在談判時,她又恢複了那副純善的樣子。
“四圍錢莊遍布全國,今日才知是雲家的產業。”
“這又如何?這種事情朝廷但凡是有門路的人都會知道,不算什麽秘密。”
雖然朝廷不允許官場私營錢莊,以防官商勾結禍亂楚國朝綱,但開這個不是在朝為官的雲家人,就算這錢莊是雲家的產業又如何,雲家有沒有結黨營私,也沒有借此擾亂楚國錢市,隻是賺點利息而已,任誰也說不出他的罪來,最多麵子上不好看罷了。
況且這都是心照不宣的事,大臣們也都相互理解。
“開個錢莊而已,也不是什麽大事,但這錢莊要是和陳國的人做上了買賣,那可就是通敵叛國的大事!”
雲玠這才正式起來,他盯著季春和,眼神銳利,“這話可不好亂說,你有什麽證據?”
季春和微笑,“雲府的蒼山雲茗是陳國皇室都難得一見的茶葉,你能有這個,說明和你交往之人的身份不低。”
“茶葉而已,能說明什麽?在名貴的茶花錢總能買得到。”
“找誰買?”
“遊商而已。”
“那遊商姓李?”
“你什麽意思?”
季春和伸手抽出他那塊雲龍玉玦,擺在他麵前,“這塊玉玦,我在陳國時見到過一塊一模一樣的,公子想知道它在誰身上嗎?”
“玉玦而已,工匠們想出來的造型都差不多,能說明什麽?你知道,要是沒有絕對的證據,就算是皇帝也不敢輕易開罪士族。世家大族間,利益、血脈都打斷骨頭連著筋,錯綜複雜,一脈相連,誰也不會對誰袖手旁觀。皇帝若真的因為這些莫須有的猜測處置雲家,那便是與整個世家為敵,到時候他的江山可就動**了。”
雲玠輕蔑地看著她拿著自以為是的把柄,覺得有趣極了。
果然,愚蠢的事還是要美人來做才會賞心悅目,要不然隻會讓人連聽下去的耐心也沒有。
“雲家和陳國靜安王勾結,我就是證據。”
雲玠掐住了她的脖子,逼她抬頭仰視著他。
季春和扒開他的手,“你知道現在不能殺我滅口,就不要再做無謂的舉動了。”
“若如此,在朝臣眼裏,你也是目睹著雲家與陳國交易損害國家利益的人,你覺得那群老頑固會放過你?”
“我不一樣,他是我夫君,被扔到陳國和親又不是我想要的,是他們逼我的,在別人的地盤上,我能做得了什麽呢?”
“太天真了,你要是真的一口咬定雲家和陳國有牽扯,就算是與你無關,那群世家也會咬下你一層皮來向皇帝宣示世家的決心,你想著拿雲家來討好聖上,別得不償失。”
他握住她扒下他手的手指,一動不動地逼視著她。
季春和愜意地將下巴搭在了他的手掌上,作出了柔弱的姿態,說出的話卻字字譏珠。
“所以,我不會這樣做的,”她從來就沒打算將雲家與陳國暗中往來的事作為把柄毀了雲家,她想的是另一件事,“隻是為何雲家要和陳國的階下囚布置一樣的引神陣啊?”
她眸色深黑,好像深不見底的深淵中閃爍著幾顆星子,引人墜落。
雲玠不說話了,他沉默半晌。
半晌,他開口,“你剛剛是在試探我的底牌?”
季春和不置可否,她走到雲玠身邊,又來到了她熟悉的場域,她低下身子,灰色的罩衫掉在地上接觸著地麵,“我說過我想要幫你。”
在這場博弈中,他感受到了莫大的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