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京都誰不知道王同文的大名!
這位王公子,時常流連於那些鶯歌燕舞之間,不僅是各個紅樓楚館的常客,當街為了個妓子與人鬥毆更是常事,不僅如此,他還經常調戲良家婦女,甚至搶了人家已經成婚的妻子回府,這樣的荒唐事,放在這位紅樓常客王公子身上,實在是見怪不怪了。
最讓人覺得好笑的是,這位王公子每次鬥毆打架前,都會吼上一嗓子:你們知道我爹是誰嗎?我爹可是當朝的吏部侍郎!惹了我,你們的官途算是到頭了!
惹得平頭百姓其他大官不認識,然而對於那位吏部侍郎,卻是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王同文的做派實在令人惡心,但凡好人家的女孩,沒一個想要嫁給他的。好的女子他夠不著,差的他又瞧不上眼,這般高不成低不就,使得他今年已至三十三歲了,仍未能娶得正妻。
這一次又是哪家的倒黴鬼被他看上了,又要被塞進那個虎狼窩?
李前海本想看著季春和不堪受辱落荒而逃的樣子。然而,他萬萬沒想到,季春在聽到這句話後,非但沒有一絲逃避的跡象,反而穩住了腳步,轉身走了回來。
李前海驚詫,平常的小娘子碰上這種談及婚事的私密話題,不都恨不得快些逃開嗎?尤其是當被提及的對象是聲名狼藉、品行敗壞的王同文時,大多數都會選擇避之不及,以免沾上一點是非,成為眾人議論的焦點。
畢竟,與王同文有任何的瓜葛,都足以讓人在背後指指點點,即便是清白的,也難以擺脫那些帶著有色眼鏡的審視和誤解。王同文****不堪,哪個女孩要是和他扯上了關係,即便真的沒有什麽,也會被人用色情的眼光審視,好似她真的脫光了站在了男人麵前一樣。
季春和麵色不變,她依舊掛著恰如其分的微笑,步履從容地走回到李管家身旁。
街上的行人不約而同地停下了腳步,都想看一看這高門貴族發生的秘辛。之前他們都不敢在這種官宦人家門前駐足,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惹到了貴人不快,引來無妄之災小命不保。
李前海的一嗓子把路邊的人都震住了,他們三五個一堆,抱團圍在春府門前都想看一下這光天化日下的八卦大戲。
他們翹足眺望,見走進高門的小女郎又退了回來,人群中的氣氛高漲。
季春和沒有到朱門的正門口,反而站在了側邊銅釘的位置,百姓不敢光明正大地站到春府門口偷看,隻能三三兩兩地聚成一堆,在街道的兩側偷偷觀察著春府門前的情況。
借著門兩旁的石獅子的遮擋,人們互相偷偷地傳遞著眼神,同樣地,他們也看不真切季春和的模樣,隻能模糊地看到一個素色的身影筆直地側身站在門前。
“李管家,父親就是讓你這樣等我的?讓你在春府門前故意大聲毀掉春府的名聲的嗎?”季春和的臉上還掛著笑,似乎沒有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可她說出口的指責又是那麽嚴厲。
李管家絲毫不懼,他仰起脖頸,語氣傲慢,“大小姐這說的什麽話?老爺已經在清正堂等你多時了,身為人女無故讓父親等這麽久,怕是說不過去吧?”
秋雨氣急,她仿佛一陣疾風般衝到了李前海的麵前,急切地維護自家小姐,“李管家!你一個奴才,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給我家小姐擺譜?難不成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前海橫眉一豎,荀日立馬衝上來,揚起手就要打在她的臉上。
秋雨身形敏捷,見他動作立即往後退了一步。荀日鉚足了勁,誓要給這個口無遮攔丫頭一個教訓,可他沒料到這小丫頭竟然會躲,他胳膊抬得太高,力使得太大,一時收不住,伸出去的胳膊拽著他整個身體向前傾去,一下子狗啃泥般地摔倒在地上。
秋雨站在邊上嗤笑,“你傻呀,我難道還會站在原地讓你打嗎?真蠢,一蠢蠢一窩!”
秋雨和季春和對視一眼,季春和給了她一個讚賞的眼神,秋雨驕傲地翹起了尾巴。
李管家看著這個在他麵前洋洋得意的小丫鬟,頓時感覺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挑釁。他調轉槍口,衝著秋雨大聲斥責:“反了你了,你信不信我即刻發賣了你!”
“我的丫鬟,你也能隨意發賣?”
李管家冷哼,“我是春府的大管家,幫著夫人統領全家,發賣一個丫鬟這樣的小事還做不了主嗎?”
季春和遞給了她一個眼神,秋雨立馬會意,踮起腳扯著嗓子喊:“了不得了,春府的管家竟能發賣主子的丫鬟了,這不騎在了主子頭上嗎?”
躲在石獅子一旁的百姓也聽到了兩人的爭執,互相聚在一起竊竊私語。
“原來這種大戶人家也有奴大欺主的事啊?”
“這不是正常嗎?像我們這樣的人家也請不起奴才啊!”
“去去去,我說真的,你別在一旁亂插話。這家人是哪位高官啊?”
“你這都不知道,我在這附近擺攤了好幾年,對這裏的住的人可是了如指掌。”
“別賣關子了,快說是誰!”
“這裏住的啊,可是那位著名的癡情郎,春侍郎春大人。”
“就是那位說出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春大人?”一個荊衣布釵的婦人瞪大了眼睛,抻過頭去追問。
得到對麵人的肯定後,臉上也不禁露出了向往的神色,“是那位大人啊,真是羨慕啊。”
跟在她身邊的女兒小聲嘟囔,“有什麽好的,最後不也是沒管住自己找了個外室嗎?”
得到當頭爆錘後,她不滿地鼓起了腮幫子。
李管家斜眼瞅著一旁的百姓開始竊竊私語,暗叫不好,隻得先退一步,帶笑說道:“大小姐誤會了,奴才怎麽會是這個意思呢?就算是打死奴才,挖出奴才的心,奴才的心也是向著春家,向著老爺的!剛才隻不過是見這小丫頭沒有教養,想著這丫頭指定是還沒教好,怎麽能送到大小姐身邊呢,這才想著叫她回來再教一下,也再給大小姐挑好的送過去。”
李前海話裏話外的意思,就是季春和沒教好自己的丫頭,讓她這麽沒有教養,也在暗諷她沒有管好下人的本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