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山又驚又怒，抹了一把臉，沒好氣的瞪著眼前這個瘋婆子，破口大罵。
“蠢婦！你還理直氣壯起來，還有臉曲解我的意思？你說我不心疼孩子，我怎麽不心疼？就像你說的，那也是我親兒子，可皇命難為。”
“更何況，這次的事已經被捅到皇上麵前，你知道我在朝堂之上被多少禦史參奏嗎？當時三皇子都不敢給我求情，還不是因為這件事板上釘釘，就是咱們的錯，我連辯解的餘地都沒有。”
蕭遠山說的咬牙切齒。
“我讓你別亂說話，那是為了日後考慮，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是看小蕭煜昇廢了，就覺著日子不過了？”
“但你也不想一想，煜昇如今這副樣子，就得靠著承恩侯府養，承恩侯府要是倒了，咱們這些人再怎麽著也有一口飯吃，可你的寶貝兒子，連口飯都找不到！”
這話實在難聽，但卻是事實，蕭夫人氣的眼睛都紅了，眼淚也簌簌的往下掉。
瞧蕭夫人哭了起來，蕭遠山語氣也柔和不少。
“行了，我不是不疼他，我也是沒有法子，你如今別亂說話，姓謝的老王八蛋就等著抓咱們的小辮子報仇呢，你去找三皇子跟貴妃的麻煩，那不是主動送上把柄嗎？”
“你要真想讓你兒子下半輩子有好日子過，最好祈求承恩侯府平平穩穩，閉緊嘴巴，說話前三思，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張嘴就是胡咧咧，這是一心想著把承恩侯府也拉下水！”
說完冷哼一聲，甩袖離開。
蕭遠山才邁出蕭煜昇的院子，迎麵就瞧見原本應該在書院的二兒子蕭煜安過來了。
然後突然想起，之前馮小娘說過，家裏出了這麽大的事，煜安也是蕭家人，得一起承擔，就把老二叫回來了。
隻是那時自己滿心都是想著怎麽處理蕭煜昇闖的禍，就隨意的敷衍了一聲，沒怎麽放在心上。
如今想起來，自己確實忽略了老二，回來之後都沒跟這孩子見上一麵。
這麽想著，蕭遠山看見蕭煜安帶了一絲愧疚，但也就隻有一點點，他麵上的怒氣還沒來得及收斂。
蕭煜安也瞧見父親了，他跟蕭煜昇一樣，都與蕭遠山長得很像，隻不過二人也有像各自母親的地方。
蕭煜昇眉眼間偏硬朗，更像自己母親蕭夫人，眼神透著淩厲。
而蕭煜安則是跟自己小娘像，眉眼間偏柔和，這讓他比起蕭煜昇，多帶了些斯文氣質。
再加上蕭煜安念書也不錯，兩相加持，就更像是個斯文有禮的書生了。
“父親。”
他禮儀周到，快步上前，對著蕭遠山行禮。
瞧著這個在府中一向沒什麽存在感的二兒子，蕭遠山心裏不免有些複雜。
想到蕭煜昇如今已經沒了世子之位，而如今府裏上下，年紀合適，也最有出息的，就隻有蕭煜安了。
隻可惜煜安是個庶子……
蕭遠山想到這些，臉上怒火逐漸消散。
“煜安來了。”
說了這麽一句，蕭遠山突然問道：“對了，你來做什麽？”
蕭煜安麵不改色，認真回答。
“兒子就是來看看大哥，我聽說宮裏來傳旨了，聽說……聽說對大哥的處罰不太好……”
說到這一句，蕭煜安有些吞吞吐吐，臉上是肉眼可見的擔憂。
他像是不敢問，但又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鼓起勇氣，抬眼看向蕭遠山問道。
“父親，這次的事情，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嗎？蕭家跟謝家的婚事，那是早就商量好的，皇上就這樣輕易同意退婚了？且大哥都已經受傷了，要是在……”
“行了！”
蕭遠山不想再聽蕭煜安說下去。
雖然兒子有兄弟情是好事，但在蕭煜昇這件事情上，誰來都沒用。
皇上的態度很明顯，就是生氣了，要是承恩侯府的人往外傳出什麽不滿這個結果的聲音。
這些話傳到了皇上的耳朵裏，皇上再生氣，到時候受罪的還是自己。
思及此，蕭遠山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瞪著蕭煜安。
“這種話，日後不要再說，皇上已經下了聖旨，那就無從更改，別說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就說你大哥這次自己幹的事兒，有這個結果，都是他活該！你要是沒摻和進去，就別多嘴，免得惹一身騷！”
蕭煜安聞言，果然頓了頓，可還是沒忍住小聲說道。
“父親，兒子知道，皇上的意思無從更改，兒子隻是擔心大哥……大哥做的再錯，好歹是我親大哥，如今又是這麽個情況，日後，日子該怎麽過呀？”
蕭遠山聽著二兒子的話，心中更加滿意。
瞧瞧，都是自己的種，蕭煜昇行事張狂，可是自己這個二兒子就不這樣，可見跟自己沒關係——
而是跟教養的母親有關係！
蕭煜安從小就被馮小娘帶在身邊教導，馮小娘雖然隻是小娘，不是主母，但這教出來的孩子，可真不錯。
以前是沒看出來，畢竟老二這孩子隻會念書，平日裏自己也見不著幾麵，隻有考教功課的時候才會問上一問。
倒是蕭煜昇，估計就是仗著嫡長子的名頭，所以被蕭夫人給養廢了。
此時的蕭遠山越想越後悔，早知如此，自己當初就該親自教養，哪裏會讓蕭煜昇走到今天？
而如今後悔也沒用，事情已經發生了，蕭煜昇身子廢了，世子之位也被奪了，自己對他就算有再大的指望，蕭煜昇也不可能實現。
既如此，
那就隻能早早的改變方向——
蕭遠山目光灼灼地盯著蕭煜安，語氣欣慰的說道。
“你這孩子，心疼兄長是應該的，但你更應該記住，你是承恩侯府的人，咱們承恩侯府仰仗的都是皇上的恩寵。”
“這一次是你大哥自己犯錯在先，被皇上處罰，那是他該受的，你就別操心了，出去之後也不要亂說話，不然傳到皇上耳朵裏，你父親我，怕是又要吃一頓掛落了。”
蕭遠山這麽說，也是覺得蕭煜安既然能這般心疼他大哥，那想來也會心疼自己這個父親吧。
自己都這麽說了，蕭煜安就算不滿，應該也隻會憋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