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白喉結滾動,想說什麽,但最後隻是一臉複雜的把嘴重新閉上。
雖然他也不想承認,但妹妹說的確實有道理,皇上雖是九五至尊,但也是人。
既然是人,那就會有最基本的人性,愛聽好聽話,不就是人性之一?
若一切都按照道理來,那世上就沒有什麽奸臣當道,也沒什麽寵妾滅妻。
謝知白到底是有真才實學,飽讀詩書的人,不會對自己盲目自信,也不會過分自卑,能夠正確的看待自己,看待他人。
所以在妹妹說了這麽一大通之後,謝知白憋了半晌,自己就想明白了。
想明白之後,也就釋然了,比謝侯爺還在那裏生悶氣暢快多了。
謝知白直接起身,還對著謝靈汐拱了拱手。
“靈汐,你這番話,大哥受教了,三人行,必有我師,大哥日後知道該怎麽做了!”
謝靈汐聞言,笑得眉眼彎彎,連忙上前扶起大哥的手。
“大哥別這樣,從小到大,你教我的事情還少嗎?我能說這些,還是因為那個夢,這是老天給的機緣,並不是我自己的本事,要說聰慧,還是大哥聰慧,要說本事,還是父親本事,要說善良,還是母親善良!”
謝靈汐劈裏啪啦小嘴一張,直接把屋子裏三人都給誇了一遍,氣氛頓時緩和起來。
謝侯爺、謝夫人以及謝知白和謝靈汐幾人都笑出了聲,謝家仿佛又回到陰霾以前的歡快氣氛裏。
謝家一團和氣,蕭家卻因為謝靈汐這個變數,如今亂作一團,正在互相勾心鬥角呢。
此時,蕭家一向沒什麽人氣的寒梅苑院子門口嘈雜起來,氣氛也很僵硬。
兩個護衛擋在院門口,擋住了蕭夫人的去路。
“夫人,您不能進去。”
“啪!”
蕭夫人抬手就給了說話那個護衛一巴掌。
那護衛被打了,臉微微偏了偏,麵上多了一道巴掌印,但依舊沒有動搖的意思,穩穩的擋在院門口說道。
“夫人,侯爺特意下過命令,沒有他的允許,夫人不能進寒梅苑。”
蕭夫人本就惱火,如今聽見那護衛的話,當即火冒三丈。
她本也不是個能忍得住脾氣的人,這麽多年,在承恩侯府除了蕭侯爺,她就是最大的。
如今一個小小的護衛,且還是寒梅苑裏那個賤人的護衛,也敢這般跟她說話?
這是真看自己兒子廢了,以為靠著那個庶子,就能抖起來了是吧?
說起來以馮小娘的身份,是不可能給配護衛的,還是因為以前蕭夫人曾直接衝到寒梅苑對馮小娘動過手,那次蕭侯爺又正好帶著客人路過,直接撞見蕭家主母欺負小妾的一幕。
朋友調侃蕭夫人厲害,蕭侯爺有個賢內助,蕭侯爺當時隻覺得丟臉,尷尬陪笑,事後送走客人,就直接給派了兩個護衛過來專門守著。
平日裏蕭夫人自然也是可以來的,但有這兩個護衛在,再加上前麵害蕭家丟臉被訓斥,脾氣收斂了些,頂多陰陽怪氣,卻不敢再直接對馮小娘動手。
加上馮小娘還算識相,並不經常出寒梅苑,蕭夫人眼不見心不煩,兩人就少發生衝突了。
可是現在不一樣,兩人的衝突算是擺在明麵上了,涉及繼承爵位此等大事,沒有退一步的說法。
蕭夫人咬了咬牙,隻覺得馮小娘是故意擺譜,今日要是不給這寒梅苑一院子的賤人嚐嚐自己的厲害,他們當真要忘了誰才是承恩侯府的女主人。
“放肆!你算個什麽東西?也敢攔本夫人的路?還不趕緊給我滾開!”
蕭夫人說罷,又要去打人,不過被一雙手給拉住了。
“婆婆不要衝動!”
謝如玉從蕭夫人隨行的人裏站了出來,連忙將蕭夫人給拉住,語氣溫和地勸說了一句。
然後看向那攔路的護衛,十分和氣的說道。
“我們夫人就是想見侯爺,你進去通稟一聲就是,方才夫人就是氣急了,不是故意打你的。”
言語間,全是替蕭夫人開脫的話。
蕭夫人卻並不領情,不悅的瞪向謝如玉。
謝如玉卻朝她暗暗的搖了搖頭,然後拉著蕭夫人到了一旁無人處,又將身邊的丫鬟都打發走,這才小聲說道。
“婆婆,您別忘了,咱們來之前是怎麽說的,說好了不發脾氣的,形勢比人強,咱們如今可還得忍辱負重呢,別忘了正事兒。”
蕭夫人沒好氣,輕輕將手抽了回來,瞪了謝如玉一眼。
“你懂什麽?我今日若不教訓寒梅苑的這些下賤東西,他們明日就要爬到我頭上拉屎了!你這個小門小戶出來的懂什麽?高門大戶裏的這些官司,你看不懂就別說話。”
這話明擺著就是瞧不起謝如玉的出身,而謝如玉又最是自卑自己的出身。
她心裏湧起一股惱火,但比起蕭夫人,顯然謝如玉已經習慣了忍耐,她壓著心底的不悅,耐著性子勸。
“婆婆,我知道你討厭這位馮小娘,但如今最重要的難道不是煜昇哥哥的前程嗎?您在這種關鍵時刻,跟這個小妾較什麽勁?”
“蕭家如今可還被架在火上烤呢,不算安穩,等把外麵的事兒平了,咱們自然能抽得出手來收拾這不識抬舉的小妾。”
頓了頓,謝如玉繼續道。
“您自己都說了,那個蕭煜安不過就是個庶子,既然是庶子,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越過嫡子去的,更何況,咱們煜昇哥哥還是嫡長子。”
“嫡長子身份本就超然,就算煜昇哥哥被奪去了世子之位,就算他如今再不能如常人一般站起來,可他身上流淌的還是嫡子的血,我肚子裏,也是他高貴的血脈。”
謝如玉說話間,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
蕭夫人臉上的怒氣確實消散了幾分,可心裏依舊惱恨。
“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這小賤人,以往見了我都是避讓著的,這次瞧見煜昇受了傷,立刻就將那蕭煜安從書院給叫了回來,這不明擺著看我笑話嗎?”
“如今居然還敢攔我的路,我要是就這麽眼看著她在我麵前耀武揚威,我這個侯夫人,當得還有什麽意思?”